這張宣紙上,所寫的字并不多,不到一百字,可是就是這幾十個字,完全吸引了這名中年人,此時此刻,他站在桌前,目光直直的看著這一張宣紙。
上面的這首詩,其中一句,可以說是名傳千古,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書寫這首詩的書法作品,并不少見,可是卻沒有一幅,能夠如此讓他目不轉睛。
在紙上一個個字跡之中,中年人感受到的是一種平和簡靜,飄逸蕭散的筆風。
字跡之中的這種氣韻,不是普通人所能書寫出來的,就算是一些在書法在浸yin二三十年的人,都不能做到。
仔細欣賞的過程中,他面上之前的驚訝,完全轉變為了驚異,這一幅書法字體,肥瘦得體,骨肉勻稱,方圓并用,其在書寫之時的控制力,讓人驚嘆。
更讓他充滿震驚的是,在字跡之中竟然存在著一些漢魏文字的風格,看起來十分的質樸而自然。
正由于這字體之中的漢魏風格,讓這首詩經中的詩句,充滿了時代特征,仿佛讓人感受到了漢魏時期的厚重,可是在厚重之余,卻又不失飄逸。
簡直讓他難以相信,在這一個畫廊之中,竟會看到這樣一幅高境界的書法作品。
品味著這幅書法,他從中看出了這字跡與王羲之的一些風格韻意可謂是十分的相像,簡直領會了王羲之小楷的精髓所在,讓他看到了黃庭經的一些影子。
他看過許多近現代書法家的小楷,但是,絕沒有這幅書法,讓他的感悟更大,看到了更多王羲之的筆意。
難以相信,難以相信,中年人緩緩回過神來,望了望這幅書法,抬頭向著沈羽君幾人問道:“小姑娘,這幅書法是誰寫的,你們是否可以出售。”
一旁依然存有怒火的周美琳頓時笑了,“這位先生,這幅書法這么普通,你是準備花幾十塊人民幣買回去當手紙嗎。”
“幾十塊人民幣,你是在開玩笑吧,幾十萬人民幣還差不多。”中年人一臉驚色望了望周美琳,然后指著這幅書法一字一頓的說道。
聽到中年人的話語,周美琳目瞪口呆,“你,你是在開玩笑吧,就這幅破書法,十多分鐘寫出來的東西,就值幾十萬人民幣。”
幾十萬,她絕對不相信這幅書法值幾十萬,她用身體做為手段,這幾十萬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賺取,十多分鐘寫出來的字,就能有這么多,這是不可能的。
“破書法,只有不懂書法之人,才會說這是破書法,你說這僅僅用了十多分鐘,換做他人來寫,一分鐘一個,恐怕也寫不出如此神韻的小楷,小姑娘,快告訴我這是誰人所寫。”聽到這一幅書法用了十多分鐘,中年人面上帶著驚異說道。
沈羽君不由看了陳逸一眼,這幅字在她看來,水平也是很高,可是未曾想,卻會讓這中年人如此激動。
“先生,這幅書法是我所寫。”陳逸緩緩走上前去,微微笑著說道。
中年人看了看陳逸,有些目瞪口呆,在他看來,寫這幅書法的人,可能已經走了,絕不會是畫廊里的這些年輕人,“是你所寫,小伙子,有些事情不是隨便就能冒認的。”
“是我所寫,又何須冒認,只是這幅書法還未完成。”陳逸笑了笑,走到桌前,拿起毛筆,蘸上墨水,然后開始在宣紙上繼續奮筆疾書,剛才由于這周美琳的事情,他根本無法繼續下去,現在自然要將書法完成。
看到陳逸拿起筆,便往這幅寶貴的書法上寫去,中年人伸出手想去阻止,可是卻找不到任何理由,只得在陳逸身旁觀看,當看到陳逸接下來所寫的第一個字時,他抬起頭,震驚的望著陳逸,這個字,與前面所寫的一模一樣,無論字體還是神韻,他沒想到這個年輕人,竟然能寫出這樣一手好字,哪怕是一些在書法上研究了幾十年的書法家都未必能夠寫得出來。
邶風擊鼓,于蜀都回到浩陽,品藝畫廊見愛人羽君倍感思念,有感而發,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陳逸。寫下這一段款識之后,陳逸從身上拿出了由他自己所刻的小印章,蓋在了上面,陳逸印。
這正是書法蓋印的一個規則,大字蓋大印,而小字蓋小印。
看到這一句款識,中年人萬分驚嘆,真的是這個小伙子,而且那一方田黃石印章,非常珍貴,最少也要價值百萬,“小伙子,抱歉,剛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沈羽君,應該就是剛才這位小姑娘吧,你們二人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對佳人,不知你這幅書法能否出售給我,百萬之內,任你開價。”
這中年人面上帶著歉意,向著陳逸道歉過后,看著一旁的沈羽君,面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祝福的笑容。
看到陳逸在這書法款識上,毫不掩飾的話語,一旁的魏華遠握緊了拳頭,“先生,這幅書法怎么可能價值百萬,陳逸會寫書法,但是他的名氣并不大,根本沒有被一些人熟知,名氣是藝術品價值的關鍵,沒有名氣又有什么用。”
“哈哈,不懂書法之人,又如何能夠欣賞這一幅好字,名氣確實是一件藝術品價值的關鍵,但是水平更加重要,沒有水平,又如何能在之后擁有名氣,以這幅書法的水平,哪怕九十九萬,我都不會猶豫。”扭頭看了看魏華遠,中年人似乎知道了什么,搖頭大笑著說道。
接著,中年人笑著看向陳逸,“小伙子,如果你不開價,那么我就給你九十九萬,把這幅字拿走了。”
陳逸感嘆一笑,自己在別人覺得毫無價值的黃庭經書法上,研究了將近二個月,現在所書寫出來的幾十余字,便被這中年人許以百萬以內的價格,真的讓人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
這其中,不僅僅有著他對那幅書法的所有感悟,還有著中級書法術的作用,感悟與技能相結合,這恐怕就是價值的所在之處,只不過這百萬之內,就不代表就可以達到九十多萬了,恐怕價值也就在五十萬以內。
哪怕是這樣,已然是出乎了他意料之外的價格,能夠讓中年人如此看重,完全是因為書法之中的水平,而不是他的名氣。
“先生,很抱歉,這幅書法我們不會出售,這是我對愛人一個誓言的見證,意義重大。”陳逸沒有任何的猶豫,看著中年人,面帶歉意的說道。
中年人看著陳逸,從其眼中看到了堅持,他搖頭嘆息了一聲,本來認為陳逸或許是想要抬高價格,可是現在,他知道這幅書法是不會出售的,“原來是這樣,真是有些可惜,小伙子,改日如果你創作出了任何書法作品,都可以給我打電話,這一定會給你一個滿意的價格,這是我的名片。”
他并沒有讓陳逸現在臨時為他創作,精心創作的書法與臨時創作的相差太大。
陳逸接過名片,在上面看了一眼,不禁有些驚訝,這中年人看起來不過四十來歲,卻是一個投資公司的董事長。
“哦,我明白了,陳逸,這原來是你來的托啊,隨便寫了一幅破書法,忽然就有個人來畫廊要買東西,最后意外發現了你的書法,開價百萬,你卻是不答應,沒有任何損失,就把我們給唬住了,這戲演得太好了。”這時,聽著中年人和陳逸之間的對話,周美琳恍然大悟,用手指著陳逸和中年人,面帶嘲笑的說道。
中年人愣了一下,接著便輕笑了一聲,“果然嫉妒是罪惡的源泉。”他沒想過有一天,自己會被當做托。
“蕭先生,抱歉,讓您遭受了一些誣陷,您不用去管這些,我們來解決,如果我有任何的需要,會聯系你的。”陳逸面上帶著歉意說道,他還是低估了周美琳這個女人的潑辣。
這位蕭姓中年人微微一笑,“小伙子,欲加之罪,又何須去理會,雖然有些可惜無法得到你的書法,但是沈姑娘所畫還有其他的一些畫作,還是有些特點的,我空手而來,不能空手而歸啊。”
“繼續裝,沒達到目的,還要繼續演戲嗎。”周美琳陰陽怪氣的說道。
此時蕭姓中年人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接通電話,聽了一會,他面上露出了無奈之色,“小劉,是誰把消息透露出去的,想要在周圍逛一逛都不行,哦,原來如此,我這里還有些事情,就讓他們來這里找我吧。”
掛斷電話,蕭姓中年人笑了笑,“小伙子,我還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就要離開了,現在我來挑一些畫作帶回去吧。”
陳逸笑著對中年人點了點頭,想了想,然后說道:“蕭先生,平白讓你受了這樣的誣陷,實在過意不去,半個小時,足夠我作一幅書法了,不知你可喜歡章草。”
“什么,小伙子,你還會章草,真是讓人不敢相信,那好,我就看看你這個寫小楷境界很高的人,寫出的章草又是何模樣,請。”聽到陳逸的話語,中年人面上一下出現了驚異之色,之后便帶著濃濃的好奇說道。
“哈哈,你們還要寫書法,是不是一會你又會出百萬買下來啊。”周美琳冷嘲熱諷的說道。
蕭姓中年人淡淡的望了她一眼,輕輕一笑,“小陳先生的書法難得一見,如果被其他人打擾了就不好了。”說著,他拿出電話,撥通之后,簡潔的說道:“小劉,派兩個人來畫廊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