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燕的身份在河套是極其特殊的,從軍人身份上來說,她是北方野戰集團軍獨立騎兵師的師長,是許原的下屬,但她還有另外一個身份,那就是高遠已經訂了婚的夫人。許原為此可是撓了不少腦袋,這是一個重不得也輕不得人物,賀蘭燕特立獨行,脾氣火爆,放在這里,著實讓許原不省心。
賀蘭燕的懷孕,曾經讓許原喜出望外,心想這下子這位祖宗,總算是可以離開河套,回積石城去靜養了,哪曉得人算不如天算,這位祖宗,竟然死活不走,最后高遠只能從積石城派來了裘得寶求大夫,長駐于軍中,專門照顧賀蘭燕。
賀蘭燕已經有了五個月的身孕,無論于公于私,許原都覺得這一次戰事,不必要通知賀蘭燕了,但看現在賀蘭燕這架式,只怕是要興師問罪來了。
“賀蘭將軍!”他站了起來,含笑點頭道,“你身子不方便,應該靜養才是,怎么到這里來了?”
賀蘭燕眉毛一挑,看著許原:“原來許司令官還記得我是你麾下的將軍啊,那怎么集團軍的高級將領會議,獨獨拉下了我呢?”
許原干咳了兩聲:“賀蘭將軍這不是身子不方便嗎?”
“我哪里不方便了!”賀蘭燕不高興地走到了公孫義與洛雷兩人面前,兩人乖乖地站了起來,公孫義甚至替賀蘭燕拉開了椅子。
“你們兩個,也真是長進了嘛,居然不通知我,就敢直接跑來開會了,是想奪了我的權么?”賀蘭燕盯著公孫義。
公孫義臉上汗立時就下來了,兩手難搖,“賀蘭將軍,不是這樣的。我們想去稟告將軍來著,可去的時候,裘大夫正在給您調理身子呢,許司令官這里又摧得急,我們便只能先過來了。”
賀蘭燕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眼光轉向許原,“許司令官,現在人到齊了,可以開始了吧?”
許原無奈地坐了下來,“這一次的作戰任務。是要拿下寧遠和靜遠,靜遠駐扎著阿倫岱的一萬騎兵,而在寧遠,烏蘇索坦統帶著約一萬五千騎兵,還有二萬由熊本統帶的由燕軍戰俘改編而來的軍隊,這一次,我們作戰的關鍵,就在這二萬燕軍身上。”
他頓了一頓,略有些興奮地道:“現在。我可以肯定地告訴大家,熊本將來再是我們的阻力,而是我們的助力,他們。將成為我們在這場戰役之中獲勝的關鍵。”
“司令官的意思是說,熊本將會投靠我們?”
“是的,熊本麾下的將官之中,包括他的侄子熊馳軒在內。已經有三名大將,與我們達成了一致,而熊本。也有專門的人去說服他,在戰事開始之前,我們將會得到最后的確認消息,不過就我個人看來,這是板上釘釘的事情。”許原微笑著道:“所以,這一次的作戰任務,擊靜遠是虛,打寧遠是實,我軍首先出動的將是獨立騎兵師。”
他的目光轉向原本公孫義與洛雷所在的方向,碰到的卻是賀蘭燕略帶興奮的眼光。
“獨立騎兵師將向靜遠發起進攻,而第二軍將隨后向靜遠方向移動,作出大舉進攻的姿態以迷惑對手,而第一軍和司令部的直屬部隊,將與熊本的這兩萬燕軍配合,設伏殲滅寧遠往援靜遠的部隊。烏蘇索坦被殲,阿倫岱便也難逃失敗的命運,除了逃往榆林,他沒有第二條路可走。”許原看著眾人,笑道:“都督眼下正在漁陽收拾那里的手尾,漁陽之事了結之后,都督便會重新駕臨河套,都督抵達的時候,就是我們大舉進攻東胡的開始。而在這之前,我希望我們北方集團軍,能夠將寧遠,靜遠,毫無懸念的拿下,并將成打造成我們進攻東胡的橋頭堡。”
“喏!”屋內,眾多將領一齊大聲應諾。
“我軍進攻靜遠的關鍵之役在于騎兵部隊的第一擊,阿倫岱駐扎在靜遠的全部是騎兵,以我們對阿倫岱的了解,此人絕不會固守城內,而是會率軍出擊,希望將我軍在野戰之中擊潰,所以獨立騎兵師的任務是很沉重的。獨立騎兵師有一萬五千騎兵,比對方要多,但是論起個人的戰斗力,對方騎兵的戰斗力其實是比我們要強的。”
“司令官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家威風?”賀蘭燕不滿地道:“這一仗,我獨立騎兵師,會打出威風來讓司令官看看,戰爭又不是街頭賣藝的把式,也不是好勇斗狠的江湖客,一對一咱們不是對手,十對十咱們還是會輸,百對百的話,八成咱們還是輸,但一旦上千騎兵對壘,我就有信心擊敗對手,現在我有一萬五千騎兵,別說阿倫岱只有一萬人,他便是比我多出一倍,我也能將他打得找不著北!”
看著賀蘭燕傲然昂起的頭,一邊的公孫義和洛雷不由自主地大叫了一聲好,但馬上看到許原橫過來的眼光,兩人立馬又低下了頭去。
“如果賀蘭將軍出馬,那我自然是放心的,這不是賀蘭將軍身子不方便嗎,所以這一仗,便只能由公孫義來指揮,我有些小小的不放心也是自然的嘛!”許原沖著公孫義猛使眼色。
賀蘭燕的一雙丹鳳眼看向公孫義,“是你指揮嗎?”
公孫義此時卻是顧不得許原的眼色了,干凈利落地將許原出賣了:“是許司令官指定的,末將只能領命啊!”
賀蘭燕憤怒地看著許原,“許司令官,我是獨立騎兵師的師長,我是由征東府直接任命的將官,你憑什么剝奪我的指揮權?你這是置征東府的法令于不顧,如果你不能拿出征東府的命令,我認為你這是在亂命。”
許原一時語塞,賀蘭燕說得不錯,征東軍中師級以上將官,都是由征東府下文任命,自己雖然是司令官,但對于這些高級將官,是沒有任免權的。賀蘭燕抓住這一條,讓他一下子無話可說,只能將求援的目光看向一邊一直未發一言的孫曉。
孫曉微笑著站了起來,“燕子,許司令官這也是為你好,你可是懷著都督的孩子,再我們這邊,懷了孩子的女人,別說騎兵作戰了,便是騎著馬溜噠,那都是極危險的,一定要好好地養胎,不然,要是出了一點意外,在座的哪一個擔得起?公孫義,你擔得起嗎?”
公孫義拿手亂擺,“賀蘭將軍,要不這一戰,就還是讓我指揮吧?”
賀蘭燕輕蔑了看了在座眾人一眼,“那是你們,我們匈奴人,可沒有這些講究,當年我母親,身懷六甲的時候,還在戰馬之上與我父親一起浴血奮戰呢,我就是在馬鞍之上出生的。一樣長得好好的,再說了,我也問過裘得寶了,他說三個月以前很危險,過了這個時間,便不會有什么事情了。”
“他哪里曉得賀蘭將軍你居然還想著去打仗啊?”許原大叫起來。“他只是就著平常人所說的那般。”
賀蘭燕哼了一聲,“許司令官,這一仗,你休養撇下我,除非你能拿出征東府解除我獨立騎兵師師長的命令。”
丟下這句話,賀蘭燕竟然是揚長而去。
許原頭上冷汗淋漓,這可不是玩兒的,要是真出了啥子事兒,別說都督不會饒了自己,只怕賀蘭雄那頭猛獸,定然也要跟自己過不去。
“這事兒,交給我來辦吧!”孫曉在一邊笑道:“散會之后,我帶我的都護府衛隊去圍了燕子的住宅,別說是人了,就是蚊子,我也讓他飛不出一支來,等你們那頭打響,燕子這里也就沒轍了。”
“如此,當真多謝都護你了,在這河套,也只有你才有這個膽子這么做,這個姑奶奶,我算是怕他了,等都督來了,就算是額頭叩出血來,我也將請都督將這位姑奶奶請回積石城去休養,別在這兒添亂了。”許原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公孫義,這一仗,仍然由你指揮。”
“末將曉得了。”公孫義也是抹著臉上的汗水,心道這一仗打完之后,那位姑奶奶一定會對自己不客氣的。
會議完畢之后,公孫義與洛雷回到大營,二話沒說,當即便提兵拔營,立即開拔,先將那位姑奶奶撇開再說,兩人雖說都怕賀蘭燕,但比起讓賀蘭燕肚子里的孩子出了問題這件事,二人還是覺得前者會讓他們受的罪更少一點。
大軍行出十數里,后頭還是沒有動靜,兩人都是長出了一口氣,看來孫曉還真是將賀蘭燕困住了,不然騎兵開拔這么大的動靜,怎么能瞞得過賀蘭燕這樣的大行家?
兩人正相視而笑,隊伍之中卻突然一陣騷亂,兩人不由大怒,賀蘭燕統帶之下的騎兵師治軍極嚴,因為賀蘭燕自知在騎兵的素質之上很難與東胡騎兵相抗衡,在試驗黑衣衛成功之后,便大力在整個騎兵師之中推廣,這使得騎兵師之中比起其它的部隊,更注重紀律和規則。
但兩人看到從騷亂的隊伍之中突然出現的兩個人之后,兩人的眼睛都是瞪得溜圓,這兩個人,居然一個是賀蘭燕,一個是她的貼身護衛蘇拉。
“你,你們…”公孫義指著兩們,都變成結巴了。
“你什么?你們那點小算盤還能瞞過我?嘿嘿,孫曉帶著他的人,困住的是我另一個護衛烏拉,我早就來到部隊之中藏下來了。想跟我斗,你們還嫩點。”賀蘭燕得意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