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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章:重癥需用猛藥

  雖然是大白天,但屋子里的光線仍然極其昏暗,小小的望窗里滲透進來的光線正正地照射在對面的那扇小門上,而在窗下的陰暗之中,一黑衣人坐在哪里,進門的人,不經過適應,極短一下子看清那人的面容。雖然是呆在屋子里,但那黑衣人依然裹著長長的斗蓬,整個頭部都縮在斗蓬之內。

  小門輕輕被推開,一個精悍的漢子悄無聲息的走了進來。垂手立在那黑衣人身前。

  “招了么?”

  “點子嘴巴硬得很,我們已經盡力了,公子!”精悍的漢子低聲道。“我干這一行這么多年了,還是第一次見到骨頭這么硬的家伙。”

  “這么說來,我們費了這么大的勁兒才抓住這么一個有點價值的家伙,卻要一無所獲么?”黑袍人站了起來,淡淡地道。

  “公子恕罪!”精悍的漢子垂首道。

  “走吧,帶我去看看!”黑袍人站了起來。

  走出這間小屋,外面是一條長長的巷道,轉了幾個彎之后,黑袍人停在一扇門之前,隨他而來的那精悍的漢子趕緊替他推開了門。

  屋子不大,幾把椅子,一張桌子,不過桌子上擺著的東西,卻讓人觸目驚心,那全都是一些奇形怪狀的刑具。而在屋角,倒著一個血肉模糊的漢子,身上幾乎未著寸縷,早已不成人形。屋子里還有另外幾個漢子,看到黑袍人進來,全都站了起來,臉上卻都是慚然之色。

  黑袍人徑直走到桌前,搖了搖手指,兩人走到那血肉模糊的漢子面前,將他架了起來,走到黑袍人跟前。

  “將他的頭抬起來!”黑袍人沉聲道。

  一只手揪住了那漢子的頭發向上一提,漢子那張血糊糊的臉被生生地抬了起來。似乎是感覺到了什么,他緩緩地睜開了被血糊住的眼睛,盯著前方的黑袍人。黑袍人也正在看著他。

  漢子的雙眼越睜越大,兩眼之中的驚駭之色,怎么也掩飾不住,嘴唇蠕動,似乎想要說些什么。

  “你認識我?”黑袍人摸著下巴,饒有興趣地看著對方。

  聽到這話,那漢子身子微微一震,陡地閉上了眼睛。

  黑袍人思忖了片刻。突然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你是從哪里來的了!唉,真是個好漢子,沒有死在戰場之上,卻要死在這里了。你還有什么遺言要交待的么?我可以替你帶到的。”

  漢子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黑袍人的話。黑衣人盯著對方半晌,搖搖頭,揮了揮手,“算了。從這樣的人嘴里,撈不到什么東西的,給他一個痛快吧!也算我與那人之間的一點香火之情。”

  漢子被拖到了角落里,伴隨著喀的一聲輕響。已是干凈利落地被扳斷了脖子,漢子的身體只是稍稍扭動了一下,便再無動靜,他早已油盡燈枯。死于他而言,反而成了一種解脫。

  漢子的死似乎絲毫沒有讓黑袍人動容冇,雙肘擱在桌上。十指交握,啪啪的一根根捏著指關節,“李云聰這個笨蛋,被人盯上了,居然毫無所覺。若不是我來替他收手尾,真不知會鬧出些什么亂子來。”半晌,黑袍人才吐出一句話來。

  “大人,您認出這漢子是那一方的人了?”一人走了過來,低聲道。

  “此人是扶風軍的,高遠的手下。”黑袍人淡淡地道。

  “怎么可能?”那人驚異地道:“高遠什么時候與趙國勾搭上了,這些人盯梢行事的風格完全是虎豹騎的行事手法。大人,您是怎么認出此人是高將軍麾下的?”

  “我在遼西根本就沒有幾個認得的人。”黑袍人似乎在想著什么事情,隨口答道:“只不過在漁陽之時,我經常去高遠軍中,此人一見我便面露驚容,顯然是見過我的,那除了是高遠曾級帶到漁陽去的那些兵之外,實在想不出,還有什么人是認識我的,而且此人見我之后的反應也證明了這一點。”

  說到這里,他停了下來,半晌才自失的一笑,“高遠帶兵打仗,犀利異常,端的有天下名將之風,想不到麾下來干這一行,也秉承了戰場之上的硬骨頭,連你們也撬不開他的嘴巴。了不起!”

  “那大人,高將軍麾下緊盯著李云聰大人與張君寶,是不是已經發現了什么?”說話的人,顯得有些緊張。

  “高遠又不是神仙,他能知道什么?”黑衣人摸裟著下巴,“這可能是一個意外。李云聰與張君寶接觸被高遠發現了,高遠是明火執仗支持張叔寶的,他可能是擔心燕翎衛介入張家兄弟之爭,這才派人盯上了他們,至于其它,他們不可能了解,李云聰也不是傻瓜,他們找不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哪現在怎么辦?”

  “將征東軍的這些人嚇走吧!”黑衣人淡淡地道:“將這個人的尸體拋出去,征東軍的人看到他,必然會驚駭,為了避免更大的損失,他們會偃旗息鼓,退出遼西城的。只要他們不在這里礙手礙腳就成了。”

  “只是這些人的手法竟然與虎豹騎一樣,真是讓人想不透。”

  “沒什么想不通的。”黑衣人突然想起一事,“我記起來了,有一個人倒真有可能幫高遠做到這一點。高遠手下有一個軍法司,由他的那個貼身小侍衛曹天賜負責,這些人定然是軍法司的。趙國虎豹騎中有一人與高遠有些交集,莫非這個人現在已經投靠了高遠么,有點意思!你們通過燕翎衛的渠道通知李云聰,讓他注意虎豹騎中一個叫馮發勇的家伙,這個人在燕翎衛中是有檔案的,這個人很可能現在就在遼西城。”

  “那征東軍軍法司的人就這樣算了,要不要我們利用這個人布一個陷阱,再打幾只回來?”

  “不必了!”黑袍人搖搖頭,“這樣一來,我們可就藏不住了。李云聰一定會察覺出些什么來的,他可是一只老鳥。征東軍軍法司?嘿,他們成不了什么氣候,隨他們去吧!”

  “明白了!”

  “我馬上就要去辦另外一些事情,遼西城中你們一切盯緊了,一定要讓事情順利進行。”

  “是!”

  黑袍人站了起來,走了出去。出了這間房子,他并沒有停留,而是一直向外走去,走過長長的巷道,再爬上數十級階梯,推開一扇門,他出現在了一間臥房之中,轉過身來,拉過一個衣柜,將剛剛的那一扇門完全擋住。

  換下身上那身黑袍,穿上一件常服,坐到了一面銅鏡之間,鼓搗了一陣,再站起來時,已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走出臥房,他徑直向外走去,片刻之后,他已是站在了大街之上,回首處,一間普普通通的四合院民宅正矗立在他的身后,顯得有些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大步向著遠處走去。

  遼西城現在已經成了一個軍人之城,大量的朝廷常備軍在這里開始集結,還有更多的軍人也在正在向這個地方趕來,雖然他們的大營在城外,但每天仍有大量的軍人三三兩兩結伴出現在城中。而遼西城的商業,倒也因為這些軍人的出現而顯出了繁榮之象。

  半個時辰之后,他出現在一個街巷之中,這是一個死胡同,在巷子的盡頭,有一家名聲不顯的私房菜館,每天只做一桌菜,想要在這里吃上一冇頓,那可是需要提前很長時間預定的,到了這家菜館門前,那人與門房低聲說了幾句,馬上便被迎了進去,顯然,此人早已預定了今天這里的這一桌菜。

  房間之類,已經有一人等在了那里,面前的桌上,擺著八個大碗,這八大碗,便是這家菜館的拿手好菜了,一天只一桌,這一桌可就不便宜了。

  看見那人走了進來,先前屋里那人不由笑了出來,“真想不到你會約我在這里見面,檀兄,這好像在招搖了,不符合你們燕翎衛的風格啊!”此人,竟然是周太尉的心腹,大燕的征東將軍周玉,而被他稱為檀兄的,自然便是新近成為燕翎衛指揮使的檀鋒。

  檀鋒笑了笑,走到他的對面,坐了下來,“這里是最好的,周兄,今天我便要走了,這一頓可得到你請,算是替我餞行了。”

  周玉失笑道:“你現在神出鬼沒的,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竄了回來,倒是我,馬上便要出征了,應是你請我才對。”

  “這一次我回薊城之后,直到這樁大事了結,是不會再回來了,周兄,這一頭就交給你了。”檀鋒的臉色卻是沉了下來,“要么生,要么死,周兄,說不定這一次就是咱們永別了。”

  周玉也沉默了下來,半晌才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不過檀兄,咱們也不必說這些喪氣話,這一回,倒是有成是有把握的。”

  檀鋒蒼白的臉色浮上了一層紅暈,“是啊,應當有成的把握,可是我們的對手也太不一般了,周兄,大燕成了如今這般模樣,重癥需用猛藥,我們不入地獄,誰如地獄,敗了,死得其所,勝了,我們便可以為大燕翻開新篇章,好,這頓飯我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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