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速度愈來愈快,瞬息之間便交錯而過,彎刀帶起一道弧光閃過眾人的視野,九環刀嘩啦啦的脆響起震懾心魄,一聲脆響,彎刀飛上了半空,九環刀去勢未絕,徑直砍向公孫豪的胸膛,圍觀的公孫部族齊聲發出一聲驚叫,誰都沒有想到,第一場挑戰便會以血濺當場來作為結束。
公孫豪一聲慘叫,從馬上被平平地拍了下來,重重地跌倒在塵魂,但卻沒有出現眾人想象中的鮮血飛濺的場面,九環刀將要及身的一霎那,橫刀手腕翻轉,刀鋒一轉,九環刀的刀面平平地拍在公孫豪的胸膛,雖然避過了殺身之厄,但從戰馬之上摔下來的劇痛,也足以讓公孫豪半晌爬不起身來。
收刀,圈馬而回,橫刀看著跌得七葷八素的公孫豪淡淡地說了聲“承讓”便回到了孫曉的身后。
一招便分出勝負,這是任誰也想不到的結果,公孫豪能在公孫部族之中統領一個百人隊,自然不是浪得虛名,沒有幾分真本領,是根本無法在強者為尊的匈奴部族之中立足的。觀戰的公孫部族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覷,作聲不得,要知道,像剛剛那樣在最后時刻收手,可比一刀直接殺了公孫豪要難上許多,這只能說明一件事,橫刀在先前的比試之中根本沒有盡全力,所以才能在最后時刻有余力收手。
賀蘭燕心中卻是明白,孫曉讓橫刀,虎頭一左一右兩人將賀蘭銳放在中間,無形之中,似乎是在告訴所有人,賀蘭銳是最強的,所以在占據著中間這個位置,但其實,虎頭與橫刀的單兵格斗能力才是最厲害的。如果公孫豪選擇的是賀蘭銳,以他剛剛表現出來的戰斗力。那么即便分出勝負,恐怕也得數十招上百招之后,但不幸的是,公孫豪上了孫曉的惡當。直接選擇了橫刀。
公孫豪戰敗,按照孫曉先前定下的規紀,那么他便失去了挑戰都頭的資格,直接成了普通一兵,當公孫豪在兩名同伴的相扶之下回到隊列中之后,想明白這一節,不由臉如死灰。
有了公孫豪的教訓,剩下的準備挑戰的公孫族士兵,卻是無人敢挑戰這三位兵曹了,直接選擇了看著更容易的六名都頭。
挑戰的公孫部族士兵人身馬大。而被挑戰的這名都頭卻是一個扶風人,身材矮小,騎在馬上,比起另外五人,足足矮了一個頭。當雙方策馬對立的時候,兩百公孫族士兵終于感到振奮了一些,這一場,應當沒問題了吧?
這一次連賀蘭燕都有些不確定了,轉頭看向孫曉,卻見他渾然無事,依然臉帶笑容。這才稍微安了一下心,平素賀蘭燕看到的更多的是扶風騎兵的團隊作戰能力,對于這種單人單馬的較技格斗,扶風騎兵還真得是不行,像虎頭與橫刀,可都是馬匪出身。
矮小的扶風都頭馬刀出鞘。默不作聲,對戰的公孫族士兵卻在摧馬而動的時候,亮開嗓子一聲暴喝,在他戰馬疾動的時候,扶風都頭亦是摧馬而上。與以前一般無二,兩馬迅速接近,人高馬大的公孫族士兵彎刀立劈華山,帶著呼嘯聲直劈而下,這一刀落得實了,鐵定要將矮小的扶風都頭的腦袋一劈為二。
扶風都頭卻是連眉毛都沒有眨一下,他個子矮小,力劈華山這一招是玩不來的,他只是提起了馬刀,平平向前刺出,對于頭頂那一刀,根本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現場一片嘩然,所有人都看得明白,當公孫族士兵一刀劈中對手的時候,自己也鐵定要被對手一刀刺個透心涼。
第二場,竟是兩敗俱傷的局面。
公孫族士兵不想死,所以他收刀,橫在胸前,想要格開對手這一刺。兩馬交錯,當的一聲,兩刀交擊在一起,扶風都頭借著這股力道,一只腳脫開了馬蹬,狠命一下踹在一側的對手馬腹之上,疾奔的駿馬吃這全力一擊,嘶鳴一聲,竟然就這樣倒了下去。
又是一招便分勝負。
戰場之上,怕死的都先死,這是亙古不變的真理。
“耍賴,無恥!”公孫族士兵頓時鼓噪起來。
扶風都頭勒馬而回,轉頭看了孫曉一眼,孫曉冷笑了一聲,凌厲的眼神掃過二百公孫族士兵,隨著他眼光掃過,鼓噪的士兵慢慢地安靜下來。
“鄭玉堂,脫下你的軍袍!”孫曉大聲道,公孫義等人都是莫名其妙,不知道孫曉這是什么意思,但隨著那名沉默的扶風都頭扒下身上的軍袍,將上身于眾人面前的時候,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發出嘶的一聲,倒抽了一口涼氣。
這個看似不起眼的叫鄭玉堂的都頭的精壯的胸膛之上,橫七豎八地布滿了傷疤,有的很短,有的卻是橫貫整個胸膛。
“他叫鄭玉堂,自加入扶風軍之日起,參加了扶風軍對東胡的所有戰爭,負傷十八處,隨高遠將軍征戰漁陽,與趙國對戰,負傷七處。耍賴?無恥?戰場之上,生死一瞬間耳,像剛剛這位公孫族的戰士,如果你是敵人,你那一下躲避,鄭玉堂便可以輕而易舉地要了你的命,他只是將你打下馬來,那可是看在你們將成為他的戰友份兒上。”孫曉的聲音極冷。“戰場較量,只有生與死,只有勝利與失敗,沒有耍賴與無恥一說,因為,死人是沒有資格講道理的。鄭玉堂,著袍,退下!”
鄭玉堂依然沉默著退到了那六人隊列之中,不過這一戰之后,卻時無人敢于挑戰他了,不為別的,那遍布全身的大大小小的傷痕,已經告訴了每一個人,這是一個身經百戰的家伙,能身經百戰還能活得生龍活虎,這樣的人,還是不惹為妙。
只是他們沒有想得更深一層,鄭玉堂如此,在他左右的另外五人,又豈會是好相與的?挑戰在繼續,五名都頭陸續出戰,與鄭玉堂一般無二,這五名都頭看似沉靜,與張揚的虎頭相比,完全不是同一種人,但一待抽出馬刀,摧動戰馬,他們的瘋狂便足以讓人發狂。
一往直前,有敵無我,每一次交手,都是生與死的區別,公孫族士兵雖然聽過了孫曉的解釋,明白了這些人的打法,但當戰刀加身,在生與死這間,作那電閃火石般的選擇時,他們仍然選擇了退縮。而退縮的結果,就是失敗。
三名兵曹,橫刀出戰,一戰震懾所有人,無人再向他們挑戰。
六名都頭,除開鄭玉堂外,其它所有人都出戰兩到三次,全勝。公孫族數十名勇武的士兵出列挑戰,竟是無一勝績。
“孫曉,這些士兵其實都還不錯,只是少了一些一往無前的霸氣和還于赴死的勇氣,稍加磨勵,不失為一支勁旅。”賀蘭燕壓低了聲音,對孫曉道。
“教頭說得不錯,但這卻是最難的。”孫曉點點頭,“所以我要將他分散到各部去。讓他們卻好好地領會一下我軍作戰的理念。”
“但盡數黜落,會不會引起反彈?”賀蘭燕有些擔心。
“這是公開的比武較技奪位,他們輸了,怨不得旁人,更何況,等他們真正融入我軍之后,像先前公孫豪那樣的家伙,還是會被挑出來擔當大任的!”孫曉笑了笑,“不過在此之前,我得先將他們的這股氣焰打下來,我必須讓他們知道,在我扶風騎兵面前,他們什么也不是!”
賀蘭燕點點頭,“你說得有道理。”
此時,場中已經清冷下來,無人再向出列的九人挑戰,公孫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走到了場地中央.
“公孫義將軍,你要向誰挑戰”孫曉笑問道,阿蠻走后,公孫德香對軍隊影響力較小,這個公孫義,倒是這些公孫部族士兵的頭頭了.
“敢問孫將軍,扶風騎兵的將領是誰”司馬義問道.
孫曉微微一愕,”你是想挑戰整支扶風騎兵的統兵將領”
“不錯!”司馬義昂然道:”按照孫曉將軍的規紀,如果我贏了,那我就將是這支騎兵的頭兒了,是也不是”
孫曉大笑,”不錯,不錯.步兵,有人向你發起挑戰了!”他轉頭看向一邊的步兵.
看著走路有些不順暢的步兵,公孫義的眼光不由落在他的左腳上,那不是人的血肉之軀,而是一支鐵掌,他頓時錯愕無比.
他原本以為這支騎兵的統兵將領是賀蘭燕.
公孫義在這里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橫刀那三名兵曹,他自忖即便出戰也沒有勝利的把握,失敗的可能性倒很大,而去挑戰都頭,成為一名統領五十名騎兵的都頭,他卻也低不下這個頭,那么,去挑戰賀蘭燕,倒是一個絕佳的選擇.賀蘭燕畢竟是一個女人.
他自認自己合理地利用了孫曉制定的規則,只要自己戰勝了賀蘭燕,那孫曉也沒有話說,但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要挑戰的居然是一個殘廢,一個只有一只腳的步兵.
而這個一只腳的家伙,居然還是扶風騎兵的統兵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