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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再見,博德之門

  此時此刻,陸遠和暮星同樣身處市集之中。

  不過比不上嘉年華會那種高端大氣上檔次的集會,這不過是一次鄉間的集會,幾個村莊的人聚集在這里交換商品。

  在房間里纏綿了兩天的陸遠和暮星,終于被忍無可忍的老板娘趕了出來,不過用的是“邀請他們參加市集”的名義。看著老板娘的黑眼圈兒,陸遠若有所悟的得意笑著,被躲在后面的暮星狠狠的擰了一下。由于是鄉村的小旅館,隔音可想而知,所以他們實在是太打擾別人的休息了,尤其是老板娘的睡眠質量奇差,都患上了一種叫做“神經衰弱”的貴族病。

  他們走在市集里,隨意的閑逛著,這里沒有他們需要的東西。有時看到暮星喜歡的玩意兒,陸遠想要買下來。可看到他拿出金幣,攤主多半直接把東西塞給他卻拒絕收錢,因為實在找不起零錢。

  不想再去占便宜的兩個人只好只看不買,逛街只要盡興就好。

  “阿遠,你看。”暮星拉扯他,讓他注意屋檐下那團黑乎乎的、亂糟糟的東西。

  “那是…脫殼之后的麥穗?三根攪合在一起的麥穗?什么意思?”陸遠看了很久才分辨出來,那團掛在房屋屋檐上的東西。居然是一團不起眼的麥桿。

  “噓,繼續看”,暮星示意他不要說話,兩個人牽著手,站在路邊上觀察著。

  這時候,一個挑著幾個新的藤筐,里面乘裝新麥和其他物事的農夫走了過來,他一邊走一邊打量著路邊。當他看到那團黑乎乎的麥稈時似乎眼睛一亮,推開門直接走了進去。門并沒有掩上,陸遠和暮星能清晰的聽到里面說話的聲音。

  “兄弟。換東西。”

  “歡迎你。兄弟。讓我看看你帶來了什么?超過五個銀幣了么?”

  “肯定沒有,這些不值五個銀幣。”

  “那你看看我這些同樣不值五銀幣的東西吧。”

  隨后就是一些物品的交換和爭執,但是整體上來說卻很隨和和順利的進行著以物易物。不一會兒功夫,進去的農夫留下了新筐和新麥。拿走了一袋子東西挑在“扁擔”上(挑具。姑且叫這個名字)。其他物事挑在另一邊,繼續逛著市集。

  跟隨其后的陸遠和暮星,看見他不斷的換進換出。很快就將他要的東西備齊。可這時也不見他離開,那農夫將擔子隨意的放在一家帶有稻草標記的房屋門口,自己卻扛著扁擔混在市集里,很熱心的幫別人出主意,促進交換等等。整整一個小時,都看見他很是開心的忙碌著。

  隱約有所猜測的陸遠這才注意到,那農夫扁擔上同樣綁著三根麥稈,同樣的,和他交換的每個人都有三根麥稈作為標志。

  凡是帶著“三根麥稈”之間的交易,都很公平和快速,他們只要“不超過五個銀幣”,交易總是不怎么計較的順利進行。甚至有些人將自己的東西交換給急需的人,然后再拿著自己不大需要的東西逛著市集,繼續交換需要的商品。當“三根麥稈”之間也無法達成協議時,他們要么放棄,要么尋找德高望重的人來仲裁——一切都在向著一個行會的雛形在前進。

  “他們…這我真的沒想到。”陸遠激動的說道。“可是怎么發展的這么快?不是才幾個月么?”

  “這里是世界變更時,時間跨度最大的幾個區域,已經發展了有一年時間了。他們組織的名字叫“五銀幣”,現在已經遍布博德之門區域,我旅行的時候經常能夠遇到。”

  “你好,歡迎你來到這里,‘綠野晨星’大人。還有這位法師大人,同樣歡迎您。”

  就在這時,認出了暮星的一位老人走了過來打招呼道,他就是經常被拉著做仲裁的幾個德高望重者之一。今天一個上午都能看到老人衣衫干凈、精神矍鑠的站在市集中心的位置,也不做生意,就是專門為了排解糾紛來的。

  “‘綠野晨星’大人,感覺怎么樣?”老人自豪的說著。

  陸遠觀察到他的胸口繡著一枚銀幣的標志,顯然,這是個讓農夫很敬重的標識,代表著在“五銀幣”組織中的地位。他的自豪源于他對組織的熱愛,就好像是再說,“看,我們農民也有值得依靠的組織了!”

  “很愚蠢!”陸遠雖然看好這個組織進化成行會,可還是毫不留情的批判道。老人猛然漲得通紅,紅臉赤眼的就想要怒斥他,被暮星勸住了。老先生不知道,可暮星知道是誰創造了“五銀幣”,她期待著陸遠能提出更加睿智的建議,幫助農夫們過上更好的日子,畢竟從過去來看,“五銀幣”的誕生的確有效的改善了農夫們的生活。

  “你是不是覺得搞一個市集很方便?很有效果?我告訴你,愚蠢透頂!農民既然毫無力量和地位,就該像老鼠那樣偷偷的活著,活在貴族看不到的地方!想想你們的宗旨!五銀幣以下的物品,貴族確實看不上眼。可是如果無數個五銀幣聚在一起,難道貴族都是瞎子么?!看看現在的市集,這里有一百個五銀幣還是一千個?你難道一點都不害怕么?!”

  “可是,可是,”老者恐懼得臉色蒼白,手捂著胸口虛弱的爭辯道,“可貴族怎么會有興趣來這里?”雖然這么說,可是他的臉色已經告訴兩個人。他明白了,因此也害怕了。

  “沒有么?你看…”陸遠指向遠處的一堆人。

  那是一堆穿著仆人服飾的人,雖然衣服粗糲,可都是簇新的,而且還能看到里面不時露出來的綢緞襯里,看來對方多半是為了湊趣,而不是隱瞞身份。

  男人和女人分成兩堆聚集著。女人們聚在一起閑逛,時不時看到什么就夸張的尖叫和吵鬧著,然后互相旁若無人的哈哈大笑,和那些出門采購的仆婦完全兩樣。更何況。還有拿著昂貴的羽毛扇子的——這個時候穿一身仆人衣服還拿羽毛扇子。不是賣弄就是有病。

  男人們有些漠然的站在市集的邊上,聚在一起商量事情。不注意的時候覺得沒什么,仔細觀察就會發現,當中的一個男人被層層疊疊的保護在中心位置。邊上還有一個看起來像法師和一個像管家的人。周圍的人構成了一面人體的墻壁。將正在說事情的三個人保護在中心。那有八九成的可能性是貴族!

  “只想找個消遣。沒想到這幫賤民竟然這么有錢!我們要想個辦法收稅!”暮星忽然用毫無起伏的聲音說道,陸遠和老人詫異的回過頭來,看到暮星盯著那邊。一字一字的復述著。

  “讀唇語”,陸遠跟老人解釋了一句。

  “這些人大部分是維爾男爵的領民,我們收不上稅收。”“別管那家伙,收上來就是我們的,維爾會閉嘴的!別讓賤民們察覺到,我在這兒盯著,你去叫人堵住南邊和東邊的路,注意夫人們的安全。”暮星復述完成,看到管家樣子的人奔跑著離開,她停止了讀唇。

  “怎,怎么辦?綠野晨星大人,救救我們吧!”老人焦急的拉著暮星的胳膊,涕淚俱下的低聲哀求著,注意到老人異常的幾個村民也向這邊靠攏過來。

  “阿遠…”暮星看向陸遠,眼神里不是要求,是希翼。她一直認為陸遠是邪惡的法師里唯一不夠邪惡的好人,做任何善事她都喜聞樂見。于是,她覺得又到了阿遠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唉,”陸遠撓撓頭,咱還想邪惡一些來著,你這樣我壓力很大啊。“沒有特別好的辦法,我來制造混亂,你通知下去,讓大家趁亂分散躲藏起來吧!那個貴族也是一時興起,不會深究的。”

  老人也是個有決斷的人。他看了看暮星,見游俠也沒有更好的建議,立刻轉頭拉住那幾個湊過來的人,飛快的交代起來。隨后一個人傳更多的人,大半個市集的人都開始收拾東西。這時那個貴族也明顯發現了不對勁兒,低聲下了幾個命令,周圍的護衛拔出武器,就要先把市集上的農夫先攔住,等候援軍。

  陸遠的杖頭垂到地面上,眼神牢牢的盯著那堆聚在一起的,和貴族一起來的女人們,嘴里低聲的詠唱著龍語法術。暮星就站在他的身邊,感覺到奧術的力量像潮水一般被陸遠指揮著奔騰流動,十分的吃驚,阿遠的實力超乎想象之外!隨著他丟下一截莫名的海鮮腕足,那根腕足自顧自的鉆進泥土里,陸遠才終于施法完成,很虛弱的依靠在了暮星身上。

  “是什么法術?”暮星將手按在劍柄上,疑惑的詢問道,她期望著法術爆發時,能協助陸遠進行攻擊。

  “別動,看著吧,是我琢磨出來的新法術,次級艾伐克黑觸手!”陸遠面不改色的說著。事實上,這完全是吹牛。由于宗師境界帶來的精神力量的提升,讓他可以嘗試越級施展更高級的法術——當然威力就別指望了——其中就包括四環的極度邪惡法術“艾伐克黑觸手”!

  這個法術會在一個區域產生一片強韌的黑觸手,每條長10英尺。這些涌動的觸手看上去是從任何腳下的表面冒出,從泥土中,地板上,以及水面。它們用黏糊糊、冰冷的腕足緊緊抓住并纏繞區域內和進入這片區域的生物,以強大的力量困住它們,之后碾碎它們。陸遠施展的弱化版“艾伐克黑觸手”威力極差,別說“碾碎它們”,就是“困住它們”都做不到。

  可如果針對的目標是一群光著屁股穿裙子的貴族女性的話…想想被黏糊糊、冷冰冰的觸手從裙子下面伸進去,纏繞、吸允住光溜溜的大腿…伸進…咳咳。所以說“艾伐克黑觸手”就是一個極度邪惡的法術啊!

  就算是想想。陸遠都覺得興奮!觸手怪最高!

  果然,下一秒鐘,那邊就傳來了齊聲的高亢尖叫,而且一聲接著一聲。女人們慘叫著拍打裙子,或者拉扯著什么在拼命掙扎,還有面色潮紅、嬌喘吁吁的…咳咳,這個我們就不關注了,也許她平時就玩得很重口。

  “救人!快救人!別管那些賤民了!先救夫人和小姐!”看到一大片黑觸手把自己的老婆、女兒和情人一網打盡,就算是貴族也顧不上泥腿子們了,立刻轉移了目標。指揮著護衛們上去救人!身邊的法師顧問顯然認出來這個是什么法術。驚恐的連連施展魔法試圖解除法術效果,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艾伐克黑觸手”他破解不了,下一秒鐘所有的女人都會被黑觸手撕扯成碎片!這種力場觸手的傷害根本無從化解!

  他悄悄的向后退去。準備找個恰當的時機逃跑——就算對面的法師放過他。死了全部女性的貴族也不可能放過他。

  可是和想象不同的是。那些護衛居然真的把女人們從黑觸手里救出來了!有人想了個辦法,他們直接撕扯掉女人的衣服,然后在被黑觸手抱緊的位置倒上油。居然就那么把人拉出來了!而且救了兩個重要的人之后,在女性們的哭喊和求救聲里,黑觸手緩緩的縮進了地面,留下一大群衣衫半裸、哭哭啼啼的女人們。

  “見鬼!快給我老婆穿上衣服!”貴族咒罵著,怒火沖天的注意到護衛們的視線,在他老婆和女兒光溜溜的身體上打轉——誰讓她們兩個是最先救出來的呢!還有他那該死的老婆,手不去擋上面也不去擋下面,偏偏去擋那顆該死的胎記!因為影響觀感…

  這不可能,法師顧問死命的揉眼睛,四環法術“艾伐克黑觸手”居然沒有任何的殺傷力?!僅僅是把女人們弄的濕淋淋、戲弄一番就消失了?這,這就是有兩個可能——第一種,這不是“艾伐克黑觸手”,是幻術。可是他確定一定以及肯定,自己絕對沒有受到幻術的影響;那么就是第二種,對方手下留情了。因此釋放了一個改變的、弱化的“艾伐克黑觸手”,這種隨手修改法術的人…是自己肯定惹不起的吧?

  “我…我這是怎么了?!不!艾瑞克會傷心死的!我該怎么和他解釋!?”這時候貴族那個才十四歲的女兒又出了狀況,她披著斗篷,手上還有光溜溜的大腿上都是鮮血,她驚恐的大喊大叫著,言語中的意思暗示著一個事實——她被法術破處了…

  順便說一句,艾瑞克是她的未婚夫。

  如果不是她的貼身女仆現在臉色蒼白,躲在人群的后面,抽泣著包扎剛剛被割開一個大口子的胳膊,大家說不定就相信了。當然,可能性很小,因為在場的男性其中的一半都和這位小姐“做游戲”過。反正不管你信不信,我是信了。

  “一定要找到那個該死的法師!絞死他!”貴族失態的吼叫著,法師顧問只能苦笑著先答應。他期望著那位“大師”能自己離開,可惜天不遂人愿,隨著人群飛快的散開,他滿嘴苦澀的看著一個穿著魔法袍、拿著魔法杖的年輕人,獨自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著這邊。

  “就是他!該死的!抓住他!”貴族指揮著衛兵包圍上去,可是隨著貴族來的法師顧問用力的拉扯他的襯衫,用可以撕裂襯衫的力量持續的猛扯,這個貴族不是笨蛋,他立刻意識到問題所在,腳步放緩落在衛兵后面。

  衛兵們也不笨,僅僅是遠遠的包圍,不敢過于靠近。

  “尊敬的法師,”法師顧問苦笑的走上前,先行了一個法師禮。雖然陸遠看著年輕,可他那個能隨便修改四環法術的老師,也許現在就在什么地方盯著呢!“剛才是您的老師…不,是您在和我們開個玩笑對么?”他注意到年輕人的老師似乎有意回避,當然也就裝作不知道好了。

  貴族臉色陰沉的站在后面,任由法師顧問交涉,心里明白對方既然實力強大,這個啞巴虧自己八成是吃定了。

  “法師?”陸遠一臉驚奇的抬起頭,“就因為這個?”他扯扯法師袍。“還是因為這個?”他晃晃法師杖。

  “實話告訴你!”

  陸遠看到村民已經走光了,于是很是鄭重、一本正經的宣布。

  “哈!哈!哈!哈!”連續的吐氣開聲,將魔法杖舞成一朵棍花,噼噼啪啪一陣亂打之后,猛的一振魔法袍——所謂跳出圈外、打完收工,“實話告訴你,咱可是一名武僧來著!”

  說完一點足尖,躍上了邊上的屋頂,沿房屋縱跳著揚長而去。

  只留下躺了一地呻吟著的護衛、目瞪口呆的貴族和法師顧問。

  陽光明媚,微風習習,在過去兩個人走過的路上,兩個人重復著過去的旅程。

  “噓!我們遇到了一只落單的地精!我們只需要悄悄的靠近它,嘿!我們抓住他了,它的蛋白質是掘地蟲的四倍,只要把頭去掉其他部位就可以吃啦,雞肉味嘎嘣脆!!”

  “哈哈”,暮星干笑了兩聲,隨即說道,“這個笑話我聽安妮講過,到現在都還感到惡心,求你別說了…”

  “我發現我和安妮的愛好很類似啊?難道她也是貝爺的追隨者?”

  “不,只是喜歡湊熱鬧而已,她連蛇肉都不敢吃。”

  “打倒偽信徒,貝爺的事業做不大,都怪她們。”

  兩個人繼續自己的旅行,將之前的“小事”拋在了腦后。

  此時此刻,陸遠和暮星同樣身處市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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