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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金剛長舒一口氣,點了點頭:“徐莊主的分析,果然是鞭辟入里,高,實在是高,我姓宋的算是服了。只是這樣的大道理,我們當家的能聽明白,可是突厥人可未必會看得清,我們打交道的那幾個部落,如同羅,仆固等,都只滿足于現在衣食無憂的日子,連你說的那種與生俱來的草原狼的野性,都消磨掉不少了。”
“除非是到沒吃沒喝,連銅碗和絹帛都沒有的時候,這些突厥人是不會想著反咬大隋的。再說了,大隋的武力強大,就是十年前,還把突厥打得滿地找牙,這些恐怖的記憶還留在不少突厥人的內心深處,只怕也沒有敢和大隋一戰的勇氣。”
徐蓋笑了笑:“這就需要宋先生的幫助了,現在的突厥,自然是沒有跟大隋對抗的實力和勇氣,而且也確實如你所說,他們過得不錯,也沒必要冒險造反,可是我也說過,天下大亂的時候,昏君自顧不暇,哪還會管得了突厥人?到時候只怕不要說邊市貿易,就連公主的湯沐錢也不會有了,到時候這些習慣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突厥人一下子斷了糧,只能重操舊業,干起沒本錢的買賣,繼續向邊境的城塞到處打秋風了。”
“還有,楊廣上次征西的時候,打個吐谷渾都要突厥可汗派咄苾特勤率領幾萬突厥騎兵助陣,若真是要打高句麗,肯定也會再次大量征發突厥人以作仆從的,漢人老百姓不愿意去當運輸的民夫苦力。難道突厥人就會為了不相干的高句麗白白流血犧牲了嗎?”
“當年漢末的王莽也是跟楊廣一樣自以為是,以為四夷臣服,所以征發一向聽話的高句麗去討伐匈奴,結果這些高句麗人路上就集體嘩變,從此自立。還趁著王莽篡漢,天下大亂的機會趁機占了遼東,立國到現在,成為中原王朝也很難消滅的東北強國。”
“前事不忘,后事之師,當年連弱小的高句麗。不過是依附于玄菟郡下面的一個縣的仆從部落,才幾萬人,實力還不如你所說的同羅,仆固部落呢,都能趁勢擺脫漢朝的控制。更何況是強大的突厥人呢?到時候只要宋先生想辦法挑起突厥人的憤怒與不滿,讓他們逃避楊廣的征召,那一定會激化兩邊的矛盾。”
“只要楊廣象西突厥的那個處羅可汗一樣,開始動手殺各部落送過去的人質,那突厥各部一定就會紛紛反叛,并趁著中原大亂的時候,攻擊隋朝各處邊郡,以作報復了。到了那個時候。王兄和宋兄就完全可以外聯突厥,攻克隋朝北境的重鎮營州,甚至是幽州涿郡。到時候王兄進可以圖中原,退也可以保為一方諸候,豈不是輕松自如,立于不敗之地嗎?”
王須拔聽得兩眼放光,哈哈一笑,正要開口。宋金剛卻悄悄地在下面踢了王須拔一腳,王須拔的笑容停在了臉上。突然意識了過來,干咳了兩聲。笑道:“徐莊主的設想果然高明,我們回去之后,一定按你說的辦,找機會挑撥突厥人和隋朝的關系。”
宋金剛的這個小動作給徐蓋看得真真切切,他的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卻也很快換了一副笑臉:“好說,好說,一切有勞王兄了,今天你我也算是正式結識,改天我也想到王兄的歷山飛里去走走看看,如果有機會的話,還希望王兄能代為引見,讓我能見識到幾個突厥貴人呢。”
宋金剛笑道:“這是一定的,今天多謝徐莊主的慷慨解囊了,這份大恩,日后自當回報,天色不早了,咱們這就回幽州了,以后加強聯系。”
徐蓋微微一愣:“不用過晚飯再走嗎?”
王須拔哈哈一笑:“這么多錢,白天在路上走是會露白的,尤其是這里靠竇建德那家伙的高雞泊太近,我們還得繞道,所以只能趕夜路了,下次徐莊主來我們歷山飛的時候,咱們一定大碗喝酒,大塊吃肉,不醉無歸!”
徐蓋只好站起身,笑著拱手道:“那徐某就預祝王兄和宋先生一路平安了。”
走到了徐家莊東邊十里處的一處密林,王須拔一行才停下了腳步,這回他們帶了百余名手下,正好把那二十多口箱子全部搬了過來,出莊之后,他們便一路急行,還在黑夜的山路中不斷地改變方向,甚至沒打火把,直到走到這里,他們才確認無人跟蹤,停下來歇起腳。
王須拔看著一個人坐在僻靜的角落,捻須沉思的宋金剛,嘆了口氣,走上前去說道:“老宋,那徐蓋說得有什么問題嗎?為什么拒絕跟他合作呢?這回白拿了人家這么多錢物,總不能太絕情吧。”
宋金剛搖了搖頭:“天下哪有白給的錢,這錢很燙手,姓徐的一門心思就想要造反,同時還要跟那個王世充死掐,咱們何苦為他賣命,真要是亂世的時候,咱們跟他也同樣可能成為爭奪天下的勁敵,他又為啥要支持我們?我看他并沒有安好心,就想著我們跟突厥人扯上關系,到時候在北方作亂,他倒是可以舒服地跑回南邊重建南陳。大哥,你還記得隋朝初建的時候,北齊宗室高寶寧也曾經連結突厥人,攻占過營州嗎?最后又如何?他手下的兵都不愿意跟他一起當漢奸,做突厥人的走狗,全跑了個精光,最后這小子也只能兵敗自殺,我們可不能為了這幾百萬錢,就走這條死路啊。”
王須拔點了點頭:“那你說怎么辦?”
宋金剛笑了起來:“錢先拿著,看看動靜再說。有了這筆錢,咱們可以從突厥那里先召來不少馬賊和強盜,壯大自己的實力,先把高開道這小子趕走,以后若真的是天下有變,咱們可以多屯糧草,建立堡壘,亂世中也可創份基業!”
王須拔哈哈大笑,拍著宋金剛的肩膀:“老宋,還是你行啊,就按你說的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