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微微一笑,今天是他在送走了伏連可汗后,快馬加鞭地繞回到中軍大營請來宇述的,他也很清楚宇述今天沒撈到戰功,也沒有斬殺到敵軍的主將,心中惱火,這才要借題發揮,為難那柳武建,他笑道:“宇大帥,依我看這伏俟城確實如柳將軍所說,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完全可以兵不血刃地攻下,不一定需要動用刀兵的。”
宇述的雙眼一亮,連忙問道:“王將軍,你有什么好辦法,快快說來,若是有效,本帥一定會向至尊為你請功的!”
王世充嘆了口氣,眼睛里淚光閃閃,作出一副很痛心的樣子:“其實若不是末將看到張將軍戰死,一時亂了方寸,應該可以協助柳將軍將出城之敵全部殲滅,現在經過審問俘虜,知道了那個身穿錦衣大麾,戴著金盔的人不是伏連可汗,而是那號稱吐谷渾第一勇士的乞伏達!”
宇述皺了皺眉頭:“這又有什么區別?總之都是吐谷渾人殺了張大將軍,這個仇一定要報,不然至尊也不會放過我們的!”
王世充的嘴角勾了勾:“宇將軍,乞伏達這次帶兵出擊,想要打開一條通道,確實正如剛才柳將軍所說,是精銳盡出,這回幾乎全軍覆沒。只有乞伏達重傷而退。吐谷渾人是沒有力量再發動這種規模的突圍了。”
宇述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色:“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王將軍,可是這伏俟城的山勢如此之險,即使是老弱病殘登城防守,靠著扔石頭也能拒我大軍于山城之下,而且城中有大批的牛羊,糧草并不缺乏,難道我們真的只有等至尊調來的投石機到了以后,才能攻下此城嗎?”
王世充搖了搖頭。正色道:“宇將軍,我的想法和你不太一樣,從去你大營的路上,末將就一直在想,為什么吐谷渾人明知這次突圍很難成功,卻要孤注一擲地出來送死呢?即使僥幸設伏擊殺了我們的張大將軍,可是后面跟我軍的援軍仍然是拼命血戰,似乎是在隱藏著什么意圖!”
宇述的臉色一變,急道:“王將軍,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難不成吐谷渾人還有什么陰謀嗎?”
王世充緩緩地說道:“這樣的打法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想要全力突圍,但吐谷渾人顯然沒這個能力。那么就只剩下另一個可能了,那就是用這些騎兵的血戰,再加上打死我軍大將而造成的混亂,給真正的重要人物制造突圍的機會!”
宇述的眉頭深鎖:“王將軍的意思是,伏連可汗突圍了?”
王世充嘆了口氣:“只怕多半是如此,那個乞伏達穿著他的盔甲,打著黑狼旗,分明就是故意告訴我們,他這里才是可汗,宇將軍,你是久經戰陣之人,當知兵法就是詐術,有這樣在敵我強弱懸殊,毫無勝利希望的情況下,還要故意這樣大張旗鼓地表明主帥位置的嗎?”
宇述咬牙切齒地說道:“那這伏連可汗有沒有突出去?柳將軍,你說呢?”
柳武建這時候的臉色蒼白,手都在微微地發著抖,跟護衛不力,戰死了主將張定和相比,放走伏連可汗的罪名更大,足夠他掉腦袋了。他的聲音都有些變調:“末將,末將不,不知道,應該,應該沒有吧。”
宇述的臉氣得通紅,怒吼道:“連有沒有跑了敵酋都不知道,要你這種昏將有何用!來人,給我把柳武建拿下,軍前斬首!以明軍紀!”
柳武建嚇得屁滾尿流,一下子滾鞍下馬,磕頭如搗蒜:“宇大帥饒命,請你看在末將浴血奮戰的份上,饒末將一條命吧。”兩個如狼似虎的軍校跳下馬來,其中一人五大三粗,滿臉橫肉,戴著一頂束發紫金冠,在眾多頂著頭盔的將軍中顯得格外惹眼,可不正是宇述的孫子,悍將宇成都?自從上次榆林關外生鐵交易事件之后,宇成都曾經殺出重圍,遠赴突厥,后來接到了楊廣的特赦令后才返回,由于他的父親和叔父都給廢為奴隸,這回宇成都以軍校身份從軍,當了他爺爺的一名親隨,也指望著從軍建功,好阿大親和叔叔贖罪呢。
宇成都直接伸手一抓,拎住了柳武建的腰帶,提在手里,就象拎只小雞似的,全身盔甲加上體重足有兩百四五十斤重的柳武建,給他這樣提在空中,就象抓一只小雞似的,毫無反抗之力,宇成都左手抽出腰刀,只在空中一揮,柳武建的腦袋就和身體分了家,戴著頭盔的首級象個西瓜似的,向外滾出了十余步遠,而血洶涌地從脖腔里噴出,如同血泉。
宇成都的動作干凈利落,快如閃電,王世充本有意為柳武建求下情,也算結個善緣,以后沒準還會用得著,卻沒想到這宇成都說殺就殺,眼皮都不眨一下的,宇述的臉上掛著一絲殘忍的微笑,顯然,孫子的這手起刀落讓他很滿意,所有的將校都噤若寒蟬,連頭都不敢抬了。
王世充情知宇述這是在斬將立威,自從榆林事發之后,宇述在軍中的名聲一落千丈,背后譏笑他的人不在少數,就是那張定和,也對他的將令愛理不理的,甚至不允許宇述和自己爭功,這次宇述終于找到了機會,借題發揮,斬了副將柳武建,把前軍的指揮權牢牢地抓在手里,這樣一來,以后攻下伏俟城的功勞,全歸了自己,而放跑了伏連可汗的罪,則是由這倒霉的死鬼柳武建,甚至是張定和來承擔了。
王世充心念一轉,哈哈大笑起來:“宇大帥果然是快刀斬亂麻,軍令如山,末將佩服之至!”
宇述得意地撫了撫自己的長須,臉上仍然擺出一副嚴正的表情:“這個柳武建,折損主將,救援不力,按這一條就可以斬了,只是本帥念在他事后浴血苦戰的份上,又念在臨陣斬將于軍不吉,這才網開一面,可是他在戰場上連伏連可汗會借機突圍之事都沒有想到,更是沒有防備,一問三不知,這就讓本帥不能饒過他了,無論伏連可汗是否逃出去了,本帥都要拿他的人頭以正軍威!”r12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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