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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玄真子隕落

  “轟…”

  天空突然一陣嗡鳴,無人做法,憑空驚雷,這是在警示行疫之人,瘟疫是連上蒼都要警醒的存在。

  呂辰一驚,這雷鳴仿佛在心中響起,讓人有一種灌頂的感覺,老爺子抬頭,行疫者,天厭之,只有看過先祖的《瘟癀多秒真解》才能勉強明白這句話的意識。

  但不行此法,呂氏恐怕在劫難逃了,老爺子輕嘆,手中一點鮮血滴入煙盒之中,然后對天喊到:“吾乃呂氏后人,今代先祖行疫,天地鑒之。”

  先祖呂岳號稱瘟癀大帝,這可不是自稱,而是天地承認他執撐瘟癀的身份,先祖已隕,后人繼承,天經地義。

  老爺子話落,天空的雷鳴這才停下,仿佛默認了什么。

  兩個中年道士對視一眼,對方居然引動了天地意識,要知道就是上古大能,要想驚醒天地意識都難比登天。

  “瘟疫一出生靈涂炭,兩位如果還有執意阻攔我們,那么這份罪孽也要算你們昆侖一份。”老爺子出言道。

  兩個中年道士沉默一會,然后道:“瘟疫乃是萬物生靈的克星,本不應該存在于世,如今如果能夠犧牲小眾斷絕瘟疫傳承,也算是功德一件。”

  老爺子不語,功德嗎?瘟疫既然現世,那么就是天地承認它的存在,當初先祖之師觀世間生靈創出的《瘟癀多秒真解》的確是生靈的克星,哪怕是仙人大能,只要有生命,就難逃脫瘟疫的感染,上古之時,多少大能死于先祖之手,瘟疫之威勢驚絕天下。

  “既然如此,那么這份罪孽就一起承擔吧。”老爺子說道,手中的血滴落入煙盒之中,原本毫無氣息的黃煙突然光彩大放,老爺子手上一震,原本只有煙盒那么一點的黃煙卻突然無窮無盡了起來,滿天飛舞。

  黃色,全是黃色,天空大地都被黃蒙蒙的煙氣籠罩。

  青蓮觀養的那些仙鶴,原本被嚇得龜縮在山峰一角,但現在全部癱在了地上,口鼻流血,氣息全無,只有身上一點點黃色還在向四周蔓延,仙鶴畢竟是蠻獸,不知道像人一樣主動防御。

  但防御又如何,如先前在半峰阻截呂氏族人的數千道士,原本逃離了,可現在一具具尸體擺滿了山峰。

  青蓮觀十二座山峰都安靜了下來,天階心驚膽戰,地階連心驚的時間都沒有,全部盤坐在地,全身上下籠罩在元氣的光芒之中,不敢有一絲分心,那些稍有分心的已經尸體發臭的躺在那里了,而地價以下,無一生還,一時間瘟疫肆虐,生命在它面前如此脆弱。

  跟上來的散修緊緊的靠近呂氏族人,四長老散發的氣息將他們籠罩其中,這毒可是不認人的,他,他們可不想死得這么憋屈。

  散修之中,人人臉色蒼白,他們終于知道什么叫屠戮生靈了,只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青蓮觀上下都死得差不多了,難怪青蓮觀一口一個巨孽之后,妖邪之血,現在看來一點也不差啊。

  不過這也是青蓮觀自找的,都提醒他們了,他們還是要死不松口,一定要將人家族人全部殺盡,如果是自己,也會選擇拼命,這樣想想,眾人心理才好受了些,但看向呂氏族人的眼神卻有一些變了,這一族怎么看都不屬正道,以后可得小心點,別得罪他們了,他們的毒術太可怕了。

  天空中兩道士仿佛預料到了這樣的結果一樣,臉上悲哀一閃,但馬上就消失了,比起消滅那一教的余孽,青蓮觀算得了什么,無上昆侖能扶植起一個青蓮觀,就能再扶植十個百個。

  山峰上各峰天階道士沉默了,現如今青蓮觀的根基算是毀掉了,他們付出了一生的青蓮觀就這樣毀了,這樣真的值得嗎?

  春秋小道士已經傻眼了,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自己對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感覺好陌生,而且師叔叔伯看他的眼神好奇怪,仿佛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一個愁人,他到底做錯了什么?

  “師傅!”小道士忍不住對站在他面前極力擋住瘟疫肆虐的玄真子喊道。

  玄真子輕嘆一口氣,一切皆是命,從今以后,恐怕春秋在青蓮觀再無立身之處,他必須得離開這個地方,如果再留在青蓮觀,就算能保住性命,也將永不見天日。

  “哼…這是怎么回事?”這時,天空的中年道士冷哼傳來,看著春秋臉上的血痕心道,師傅?明明是妖孽之血,居然叫青蓮觀的一峰之主為師傅,玄真子手上的無量掃霞塵已經表明了他的身份。

  眾道士尷尬,竟然將巨孽之后當成青蓮觀的嫡傳弟子來教導,而且還讓他成了一峰的三代首席弟子,這對數萬年來一直奉命鎮壓那一教派余孽后人的青蓮觀來說簡直就是一個不可磨滅的羞辱。

  最后還是寂滅老道士傳音,這事并不是什么光榮的事情。

  “混賬!”仿佛找到了什么發泄點,中年道士手中浮塵猛的向春秋刷去。

  “不可!”玄真子大吼道。

  “砰…”

  卻見玄真子擋了上去,但只是一瞬,他的身體就被浮塵刷得砸進了大地之中,連大長老這個天蠻巔峰都抵擋不住的中年道士又豈是玄真子可以抗衡的。

  “師傅!”春秋一愣,然后撲了上去,為什么,師傅可是伏魔峰之主,為什么連師傅都要打。

  玄真子胸口破開了一個洞,鮮血染滿了衣襟。

  “師傅!”春秋哭嚷了起來,拿出靈藥不斷的倒在傷口上,但傷口之上好像有一股力量阻止愈合,血怎么也止不住。

  “師叔,各位師伯,快救救師傅啊!”春秋見無法止血,連忙跑到旁邊的一眾道士中喊道,但平時都對他都十分喜愛的眾人卻是撇開了眼睛。

  “為什么?為什么你們連師傅也不救?誰來告訴我為什么?”春秋大吼道,眼淚劃過了臉龐,那個從小到大什么都依著他的師傅現在就倒在血泊中,但為什么就沒有一個人肯出手相救。

  “哼…”中年道士冷哼,身為伏魔峰之主,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簡直就是青蓮觀的叛徒,死有余辜,看有誰敢救他。

  春秋望向冷哼的中年道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不讓救我師傅?”小道士吼得撕心裂肺。

  “春秋…”這時,玄真子的聲音傳來。

  “師傅。”小道士跑了過去,“師傅,你不會有事的,對了,還有小郎中,小郎中快來看看師傅。”春秋已經完全亂了方寸,憑小郎中那半罐水能起到什么作用。

  小郎中毅谷谷正站在一個鶴發老者旁邊,聞言,看向老者,“爺爺!”

  老者點點頭走了過去,搭上脈卻是心中一嘆,這樣的傷勢恐怕只有有數的幾個神醫能夠有辦法吧,而他,治邪不治人,雖然他平時都自稱醫術高超,但他何嘗不知道那是自欺欺人,除了金針秘術,他的醫術也和普通的藥店大夫差不了幾分。

  毅老人搖搖頭道:“節哀。”

  春秋頓時臉上蒼白,然后想到了什么,立刻跑到玄清身旁:“師叔,我們伏魔峰不是有一顆救命玄丹嗎?師叔快將密室的鑰匙給我,我…”

  春秋的話沒說完,就看見玄清冰冷的眼神,為什么連師叔也這樣,他以前還經常烤了仙鶴去給師叔吃,每次挨罵,他都沒把師叔說出來,師叔平時對他很兇,但他還是能感覺到那是一種長輩的關心,可現在,他的眼睛為什么那么冰冷,那是仇恨?

  玄清手有些發抖,十多年來,他居然和自己的敵人生活在一起,他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師傅,也是他的父親,就是在一次圍剿那一教余孽后代時被無情殺死。

  “師叔!”春秋面對玄清的冷烈眼神有了一絲退縮,但想到自己師傅時,又喊了起來,現在只有那顆玄丹能夠救他師傅了,曾經,那顆玄丹他師傅還拿給他看過。

  “師叔!”春秋跪了下來,“我求你,將鑰匙給我。”,自從他懂事以來,從來沒有因為自己沒有父母而傷心,因為他有師傅,那個天下間對他最好的師傅,哪怕是一點點傷都舍不得讓他受的師傅。

  玄清看著面前跪下的春秋,心中沒有一點憐憫,他心中只有恨,恨不得一掌打死眼前之人,要他憐憫?那誰來憐憫他父親,那一教的余孽之后都該殺。

  兩教之爭早已勢同水火,哪怕是數萬年之后,兩教的后代中,同命運的又何止玄清一個,一代一代的仇恨累積,即使沒有無上昆侖在后面督促,恐怕也沒那么容易了結的。

  小道士一遍一遍的哀求,他的聲音在伏魔峰上回蕩,但是沒有一人回應他。

  呂氏族人,不管他們愿不愿意救一個敵對之人,現在都是不允許的,而且呂氏只擅長煉毒制毒,雖然對醫術有一定了解,但精髓都在施毒之上,他們就算肯出手也未必救得了。

  “春秋,你過來…”這時,玄真子的聲音出來。

  “師傅,對不起,對不起,是我沒用。”小道士跑了過去,一遍一遍的說道,以前都是師傅照顧他,沒想到自己現在卻這么沒有,連救師傅都做不到。

  “你這傻孩子,是師傅對不起你…”玄真子說道,你那心口上的傷疤還是我親手刺下的勒。

  玄真子繼續道:“春秋,離開青蓮觀,永遠也不要再回來,以后…以后師傅不在身邊,你要…自己照顧自己。”

  玄真子的話已經斷斷續續,春秋哭嚷著,喉嚨有些沙啞。

  玄真子認真的看著春秋的臉龐,這個他養了十六年的孩子,他真的很自豪勒,等仔細看完之后,這才轉頭向老爺子道:“他就交給你了,你一定…一定要照顧好他…”

  老爺子點點頭,他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為什么,但這小道士身上的呂氏血脈是肯定假不了的。

  玄真子見老爺子點頭,這才安心了下來,看向呂不離,“當…當年…害得你們妻離子散,真…真的…很抱歉…如…如今,我將…這孩子完完整整的還給你…”

  呂不離一愣,他什么意思?呂不離當年可是親眼看見玄真子一劍刺進了自己兒子的心窩,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說完這話,玄真子將手上浮塵向春秋輕輕拂去,好像要最后再摸一摸春秋的臉,只是才到半途就滑落了下來。

  “師傅…”春秋悲痛欲絕,整個山峰就只剩下他的聲音。

  一代天階大宗師,伏魔峰之主,玄真子隕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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