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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夕月狐疑地說:“蘇伏是青州人,本座在神州撿到你,你們居然能相認,憑的什么?而且,你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又想騙我!”
“我家幼時遭遇大變,”蘇伏一本正經道,“我那個弟弟跟我同父異母,他是庶出,從小爹爹不愛,姥姥不疼,遭難的時候,我爹讓管家只帶著我走,這樣會有更大的逃生幾率。沒想到那小子還是活了下來,現在連仇都報完了。”
說著在懷中摸索了兩下,拿出一塊爍爍生光的寶玉:“這是我家傳寶玉,弟弟正是看到它才認出我來的。”
朝夕月拿過來一看,頓時變了臉色,冷笑道:“好啊,你家把個神禁石當成傳家寶,隨手撿一塊石頭,都要比這個靠譜,還敢騙我!”
蘇伏嘆了口氣:“師傅,你是飽漢不知餓漢饑啊。在民間,一塊白玉都可以當成傳家寶了,何況是護人性命的神禁石,簡直當祖宗一樣供著。”
“真的?”朝夕月將信將疑。
蘇伏信誓旦旦道:“弟子要是騙您,天打五雷轟。您要不信,只管去青州一帶的城池問問,就知道弟子沒說謊了。”
朝夕月抬頭看了看天,萬里無云,碧藍如洗,冷哼一聲:“我自然會去探聽的。”
說完了身份問題,兩人好像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蘇伏正在試圖聯系本體,搞清楚當下的狀況,但是太遙遠了,感應很微弱。
朝夕月似乎也別有心思,過了許久,她忽然問道:“你知道孔黎法尊么?”
蘇伏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下意識脫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孔黎?”
“這樣說來,你認識?”朝夕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看來你很多事情都隱瞞著我,還說要替本座分擔責任,你倒是給本座一個信任你的理由。”
蘇伏眼珠子轉了轉,道:“孔黎我當然認識了,不就是楚渡的二弟子嘛,我那便宜弟弟給我說過。倒是師傅你,怎么會知道孔黎?他的名氣還不如我呢,到底是誰隱瞞誰啊!”
“臭小子!”朝夕月抬手想揍他,“誰隱瞞誰,那就看到底誰是師傅了!師傅不讓你知道的事,自有道理,你還敢頂嘴。”
蘇伏嘿嘿笑著躲開,然后道:“師傅,現在可到了開誠布公的時候了,你怎么會知道那個孔黎的?”
朝夕月想了想,道:“雨凌菲利用天魔換體互換了我們的身體后,多了一些她殘留下來的記憶。你還記得嗎,很多年前,我為了設局,去找雨凌菲,那時火云洞正面臨滅門大禍,她從城里逃出來,遇到我之前,還遇到過一個人。”
“誰?”蘇伏斂了笑容,提起了心。
朝夕月道:“殘留的記憶很模糊,只記得是個女子,天魔換體以及錐心之鎖都是她給的。現在看來,那個人早早就預見了雨凌菲的命運,甚至也料到了我的心里變化。”
蘇伏臉色微變,旋即道:“你的意思是,就算搶回身體,也可能在她的算計當中?”
“不錯。”朝夕月點點螓,轉身負手,望向遠方,“之前一直不說,是不想讓你們擔心。既然一切都在她的算計當中,她肯定也算到了北邙宗的巨變。殘留記憶的最后一點線索,是讓雨凌菲在北邙宗遭遇大變時去蜃樓群島找法尊孔黎。”
“你說,雨凌菲會去嗎?”她蹙眉問。
蘇伏閉上了眼睛,試圖掩蓋眼底深處不可抑制的恐慌:“她會去的,她算無遺策,肯定給了雨凌菲不得不去的理由。”
“是嗎?”朝夕月卻顯得很平靜,“她有她的手段,我有我的神通。既然要去,就一起去看看,她到底在耍什么手段。之前我就說過,我和她的斗法,還遠不到結束的時候。”
蘇伏握了握拳:“你要有心理準備,情況可能出乎意料的糟糕。”
“看來你認識她,”朝夕月看了蘇伏一眼,“而且對她很了解。”
蘇伏搖了搖頭:“認識她,但不了解。你不要問我她是誰,因為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誰。另外,真界的安危與我無關,我只要你能活著就夠了。所以,我會拼盡全力保護你,除此以外的事,我一概不問。”
“走吧,先去蜃樓群島。”朝夕月不置可否道。
六道界。
才一踏進來,蘇伏就感覺到了某種秩序正在崩壞。
任何地方都有它的法則,小到螞蟻洞穴,大到真界,都有它獨特的運轉法則,六道界自然不例外。
六道界的秩序,是讓能量處于一種恒定的狀態,即不生不滅,不會有新的出現,舊的也不會消失,持續了不知多少萬年。
“西邊的那個孽畜,”因是王一面帶著蘇伏往鬼城豐都而去,一面冷然說道,“非常清楚六道界的弱點,所以他一出手,就直指六道界的根本,毀了居士苦心孤詣創建的六道體系和秩序,十萬年以來,隕落的那些純陽都被鎮壓在十九層,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們也不愿在這個時候請你來。”
這里是阿什獄,歸羅生王統管,蘇伏曾經就被羅生王引進來過,雖是通過他去救幽姬,實質上還是初有佛下的命令,與蘇伏結下因果,六道界才能干涉真界。
秩序崩壞,灰暗的天空出現了一條金色長河,像某種經文組成,并發出只有靈魂才能聽得見的頌唱;黃泉里的鬼魂由此紛紛爬了出來,排成長長的隊伍,沿著黃泉一直往下,目的地赫然是數千里外的鬼城豐都。
鬼城豐都也不太平,只見羅生王懸浮在城池上空,單人獨力,無情地擊殺著敢于沖上來的所有鬼魂。那種死亡是真的死,連烙印都不復存在。
蘇伏聽到因是王的話,不由問道:“為什么你們都稱呼他為孽畜?”
因是王笑道:“忘記你不知道了。說起來,那個孽畜和居士息息相關,反正還有一段距離,我就給你說說居士的來歷。”
“洗耳恭聽。”蘇伏頓時來了興趣。
“居士是真界第一批降生的生靈。”因是王道,“天地初開,靈氣非常純凈,很是生養了一些天精地靈,神樹就是其中之一。神樹最為奇妙,受天地眷顧,孕育出了果子。第一顆果子便是居士,所以他降生后,便以初有自居。后來果子陸續開花結果,三位道祖和百族紛紛降生…你的前任妖皇楚渡就是百族之一。神樹孕化萬物,誕生開天之初的第一道萬物母氣,化身成了璇璣,因契合大道,與另二位不同,是先天生就的道祖。”
“咦!”蘇伏驚訝道,“我怎么看有些典籍是這樣記載的,說天地是鴻蒙道祖劈開的,萬物生靈是鴻蒙道祖生養的…難道鴻蒙道祖也只是神樹上的一顆果子?”
“他當然不是,”因是王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他的來歷,只知道他不是真界本土生靈。”
“他也是外面來的?”蘇伏愈發驚訝。
“他的事我不清楚。”因是王搖了搖頭。
蘇伏暗道可惜,便歉然地笑道:“抱歉,你繼續說。”
因是王接著說道:“居士感天地空虛,以神樹為原型,捏造了后天生就的第一棵樹,算是萬樹的始祖。又以己身為原型,使樹結出了果子,降生以后,就是人族了。”
蘇伏暗暗咋舌,原來人族竟然是初有佛祖捏造的,這不跟前世的神話傳說女媧捏土造人一樣么?
“對了,你身上‘無量寶典’的主人就是那棵樹,也就是太玄真人。太玄的本體有十一片葉子,被璇璣道祖搶了十片,制成了十界星辰圖,剩下的一片,就成了寶典。”
蘇伏頓時感覺暈暈的,原來太玄真人跟璇璣道祖還有仇啊。
因是王像知道他在想什么“你不用擔心,太玄真人被璇璣道祖欺負得狠了,反而上了癮,喜歡上人家了。后來他們的交情挺好的,就是跟蓬萊道祖有些不對付。”
蘇伏臉色一黑,徹底明白過來當初飛仙說的那些話是個什么意思。原來太玄的情敵是道祖,還是傳說中最難相處的蓬萊道祖。
“總管不厚道!”他沒好氣地說,“還叫我不用擔心,你這樣一說,我豈不是更加擔心。”
“哈!”因是大笑一聲,“畢竟是道祖,怎會與你計較。再說你只是拿了寶典,并不是太玄的傳人,沒什么好怕的。”
“還是說回正題吧。”他又繼續說道,“此后百族爭戰,使天地劇烈震動,天地意志交織,生成壤息劫火,也就是飛仙成為劍靈時的身份——天壤。”
因是笑著說:“那時候百族一爭戰,他就會出現,把挑起爭端的一方殺個精光,所以百族看到他簡直像看到了天敵一樣害怕,真界很是太平了一段時間。但百族的秉性你知道的,不爭戰他們根本活不下去。戰亂又開啟,居士眼看人族活在百族的陰影之下不得解脫,十分后悔,于是希望渡他們解脫,才有了‘佛’這一概念,三篇伽藍經應運而生,并誕生真靈,居士以三圣稱之。”
聽到這里,蘇伏頓時恍然大悟:“難怪你們喊他孽畜,原來不是人。”君子聚義堂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