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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一十八章:彼岸無風,我唱挽歌(上)

  蘇伏的聲音并不大,卻像說在眾人耳畔。⊙,

  “陰魄也奈何不了他?”眾人心里不由想道。

  “看吧,果然如我所說,那陰魄好似很害怕師弟。”水洛澤笑道。

  龍吟瑤展顏一笑:“師弟真是的,老是害我們替他擔心。”

  “害怕可能有,但未必奈何不了吧!”突然有人指著上霄寶殿道,“看,陰魄要開始反擊了。”

  眾人循目望去,果見陰魄愈加狂亂,連龍形都無法保持,散碎張張猙獰爪牙,咆哮有如實質,綿延不斷地沖擊上霄寶殿,使寶殿不住地發出“咣咣”的震動聲。

  與此同時,絕龍谷底下驀地傳來一聲驚世龍吟,宛如被囚禁了數萬載的絕世惡龍脫困,整個谷底的陰霧由此凝成液體,并像滾油一樣沸騰起來了。似乎還能聽見波濤洶涌的聲音,拍擊在絕龍谷的兩面石壁。

  然而拍打聲卻著實有些怪異,“呲呲”的聲音不絕于耳,好像有什么被腐蝕了一樣。

  眾人不由自主地往前,來到崖畔往下一看,頓然大驚失色。只見那陰霧化液,在核心位置形成一個大漩渦,隱約可見是由龐大龍影攪動。而陰霧化液竟帶有強烈的腐蝕,兩邊山壁像被挖掉一樣,凹陷進去一大塊,并且還在不斷向兩邊擴散。

  “它好像在擴展騰挪的空間!”杜挽傾道。

  龍君昊面無表情地擺手:“都退下。”

  杜挽傾皺了皺眉,想說什么,卻又被龍君昊打斷:“本王替蘇伏掠陣,你們在這里只會礙手礙腳。”

  龍君昊的話很不客氣,但以他的身份修為,實在不用對他們客氣。

  “退下吧!”李道純第一個轉身,他的靈氣都還沒復原,留在這里只會添亂。

  “還敢反抗?”蘇伏從王座上站了起來。

  不知是不是寶殿出現在現世的緣故,那種玄妙的感覺并沒有褪去。

  區別于青元的寧心狀和《補天》的絕對冷靜,或者說,王座幾乎可說是凌駕在二者之上,有二者的特性,又有二者所沒有的特性。

  他長身起立,陰魄竟像似懼怕般退了退,旋即又像惱羞成怒,重新凝聚成龍影,卻只敢遠遠擺蕩巨尾,攪出狂風吹襲蘇伏。

  蘇伏探手虛握,曼珠沙華化為一道閃電回到他手上,手腕一抖,伴隨著一聲輕笑,血色的光影綻出一道劍花,劍花猶在,人影全無。

  下一刻,陰魄自中分開,散碎著成點點星芒,并向高空升去。在升空的過程中,它們綻出奪目的光,又逐漸黯淡,最后歸于虛無。

  蘇伏目光一轉,曼珠沙華輕輕揮動,他在虛空踱步,所過處皆憑空長出了彼岸花,很快就形成了一片花的海洋,紅艷似火,驕若朝陽。

  殘余的陰魄發出凄厲的哀嚎,卻無可阻擋地被彼岸花散發出來的無形吸力所吞噬。

  彼岸花吞噬了這些陰魄,不多時又吐出,已變成點點的星芒,如前一幕,升空,綻光最后消失。

  蘇伏處在花海之中,遙遙望了一眼鬼將群中的重吾。

  重吾面無表情,直到此時此刻,他都沒有退卻的意思。不止是他,所有鬼將都沒有撤退的打算,目中還閃爍著莫名的冷光。

  蘇伏的目光一轉,又掠過太行劍派的幾個主要人物,最后停留在晁補之的身上。

  晁補之的目中帶著耐人尋味的復雜。

  蘇伏輕輕點頭,又搖了搖頭。

  他收回目光,與龍君昊對視一眼。

  此刻絕龍谷里的漩渦的范圍愈來愈廣大,與之相對應的,愈來愈多的山壁被腐蝕成泥沙,像冰雪遇到了火焰,已然蔓延至龍君昊的腳下。

  龍君昊眉頭一皺:“本王必須遵循祖訓,不得參與內陸紛爭。不過,這里我可以幫你擋下。”

  他往前踏了一步,落腳點下方的石壁已經被鏤空,但在這一步之下,石壁的腐蝕便停了下來,漩渦摩擦過石壁,像擦過了一層鐵壁。

  正此時,漩渦發出一聲憤怒的龍吟,那惡龍像似誕生了靈智,權衡了一番,竟對龍君昊視若無睹。以漩渦中心點為尖錐,漩渦猛然向上拔高,形成一道恐怖的水龍卷。

  在水龍卷的核心處,依稀可見一尾帶著淡淡金光的真龍,栩栩如生的鱗片閃爍著耀目的光彩;龍須足有數丈長,甩蕩在虛空,像張牙舞爪的憤怒小獸;一雙蒼老的龍睛透著刻骨的怨毒,又仿佛在訴說著數萬年以來的苦痛與悲慘。

  “吾曾以吾族之血立誓,必吞紫極以為快!”老龍龍口撐開,極盡僨張之能事,“今次必教汝死無葬身之地…”

  老龍的神智還是不清醒,錯把蘇伏當成了紫極。這也沒辦法,上霄寶殿是一個時代的標志,也是許多存在的噩夢。

  又是一聲高亢的龍吟,整個絕龍谷的陰魄都被漩渦席卷,像向天空倒流的銀河,又像是為老龍披了一件與眾不同的戰甲,單單席卷開來的氣息,就讓人如墜冰窟,渾身冰寒,如不是龍君昊在前頭擋著,只怕現在已經沒有幾個人站得住了。

  饒是如此,渡劫以下的修士還是差點失去意識,他們心神俱震,不知蘇伏要如何面對此等壓力。

  “殺!”另外一邊,眼見蘇伏與龍君昊都被拖住,鬼將們暴喝一聲,趁此時機向修士們發起了沖鋒。

  孫陽一手拖著單刀,沖在最前方。待到一定距離,單刀脫手而出,人影也跟著消失不見。

  眾人早有心理準備,當即擺開陣勢迎戰。

  云本初冷哼一聲,向前一縱,隨之探出手去,雙指向虛空一夾,只見虛空隆起一個刃狀的包,被他的雙指夾個正著。

  同時,他的左手也探了出去,輕輕一個彈指,便即響起“哧啦”的撕裂聲,就見不知何時出現的孫陽竟被莫名的力量撕成了兩半。

  這是云山城的“大撕裂術”,需要極強的臂力才能施展,可在云本初手里,卻只需要一個彈指。

  眼見血灑長空,云本初卻皺起眉頭,整個人突然化成一道黑色流光,向后激退數丈。

  悶響接踵而至,就見一柄大的夸張的鬼頭大刀劈斬在他原先的立足地,虛空由此裂開一道觸目驚心的創傷,如果云本初沒有后退,只怕會被剖成兩半。

  鬼頭大刀一刀斬了個空,卻搖身一變,變成一個臉上毫無血色的男子。

  云本初自然認得他,此鬼將喚作介子推,能力是可以變成任何樣式的兵器,斬斷任何樣式的法器,是護體靈光的克星,與孫陽是非常契合的搭檔。二者聯手,可敵徐明真以外的任何大宗師。弱一些的,甚至還不是他們對手。

  孫陽也不簡單,任何樣式的兵器都信手拈來,與介子推乃是天作之合。

  云本初眉頭深深皺起,他與他們交過手,曾想利用鎮靈鐘破他們的合作,但險些連鎮靈鐘也不保。后來才知道,對方并非一個個體在操縱濁氣,除此以外,背后還有統帥,就算被鎮靈鐘鎮壓,統帥也能助他復活。實際上,鬼將們都是提線木偶,擁有自主能力,但線頭始終握在統帥手中,要你生便生,要你死便死。

  孫陽重新恢復,與介子推沒有交談,只是伸手一握,介子推就變成了一柄長刀被他握在手里。

  云本初也向虛空一握,就見一柄長劍出現在他手中。這長劍通身漆黑,劍柄猶如實質化的黑晶;劍身是流動著的,看起來像虛空亂流,一重重的波浪涌向劍尖,整個像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

  他將劍一擺,劍尖遙指孫陽。

  可就在這時,一道刺目白光乍起。

  全場都被這白光籠罩,赫然是數以千計的造化果引發的,也就是范太陵自創的大神通。

  十數個鬼將在這光之下慘叫著死了數次,修士方瞬間占據了上風。

  “師兄,一鼓作氣,耗光他們的濁氣!”呂尚靜興奮地大喊。

  然而以范太陵的靈氣量,想長時間維持太昊神光根本不可能。他只是想為眾人做一些什么,來減輕心理的愧疚感。

  就在他靈氣即將枯竭時,突然出現一道悶響,跟著鉆心劇痛就由心臟處傳了開來,他低頭一看,只見心臟被破開一個洞,洞口探出來一只覆滿黑色雷電的手。

  那是鬼將的手,鬼將重吾。

  重吾在他耳畔輕聲說:“你以為,元帥真的會放你活命?”

  范太陵嘔出一口血,嘴角卻泛起一個微笑:“痛快!”語畢雙目靈光便消逝一空,生機隨之泯滅。

  “師兄!”呂尚靜瘋了似的沖上去。

  重吾甩開范太陵的尸體,不輕易流露情緒的臉上露出一絲輕蔑。在他眼中,呂尚靜的修為實在太弱了。

  他抬手輕彈,黑色閃電凄厲地破空而去,將呂尚靜爆成了漫天血沫。

  “該死!”杜挽傾目露驚人殺意,雙掌一合,便見一道雷霆從天而降。

  天壇教教主冷幽石正與他周旋。他的修為還不如杜挽傾,但有著幽冥鬼爪,卻能拖住對方的腳步。

  幽冥鬼爪是天壇教至寶,又名修羅鬼爪。被鬼爪抓傷的人,要么自我了斷,要么變成修羅,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

  此刻身體內外每分每寸都被那雷霆激得顫抖,冷幽石心生駭然,忙向后退了數步。

  豈料那雷霆竟突然拐了個彎,劃了一個詭異的弧度,向他門面沖來。

  冷幽石霎時亡魂直冒,抬起幽冥鬼爪一擋。

  杜挽傾的含恨一擊豈是等閑?

  縱然奈何不得幽冥鬼爪,鬼爪本身卻沒有防御的能力,冷幽石便在這雷霆之下化為了齏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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