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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零六章:管天管地管濁氣

  文贏穿過了黑灰氣霧,來到了九重天罡下方。他等啊等啊,等的人卻始終沒有來到。

  “生死之戰么。”他自語了一聲,也不急躁,靜靜閉目,也開始做起了準備。

  他很有自信,只要他認真準備,殺人不過是件輕而易舉的事,不論是什么人。

  大約過了一個多時辰,天罡層里無聲無息降下一柄劍,沒有前次出場的轟動,意外的安靜。

  待到與文贏齊平的高度,劍柄之上自然而然出現一個眼窩微陷,清瘦的中年男子。來人正是曾和文贏有過一戰的魯洞云,劍齋的太上長老。

  “是來完成我們那未完的一戰?”文贏開口問道。

  魯洞云淡淡點頭:“料你也如我一樣,正盼著這一天的到來。”

  “說得不錯。”文贏笑道,“前次和你斗罷,總覺未能盡興,今次要能分個生死,也不枉我花費寶貴時間等候。”

  “對了,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他又道。

  魯洞云挑了挑眉:“說。”

  文贏意味莫名地說:“假如我把你殺了,會把飛仙給招來嗎?”

  “殺我?”魯洞云認真想了想,“應該會,但我不會死,老祖也是這樣想的。”

  “可是我要殺你,你就必死無疑。”文贏笑著說,“只是在殺你之后還要對付飛仙,我總覺得壓力很大,而且很不劃算。所以你的命保住了,我決定只廢你的修為。”

  “猖狂!”魯洞云足底輕輕一觸劍柄,“界”自然而然生發并向文贏籠罩過去。

  文贏要正面擊潰魯洞云,自然無所畏懼地立于原地,沒有動彈的意思。

  然而就在這時,他敏銳察覺到一股異樣的波動。一粒肉眼看不見的、幾如灰塵般細小的光子迅速掠過他,先一步闖入了“界”。

  文贏生性多疑,見此冷笑一聲,身體驀地化成無數的光點,瞬息便避到了數里開外。

  魯洞云很驚訝,他沒想到自信滿滿的文贏會在關鍵時刻退避,情形不容他多想,他的手抬了起來。可是下一刻,他的神情忽然變得無比冷峻。

  “界”無可阻滯地圍攏,文贏最后一眼看見的是魯洞云的表情,冷峻之中帶著凜冽殺機,卻不是對他而發。

  “這難道不是伏殺我的陷阱?”文贏眼見“界”合攏,本已警惕到極點的他頓時愣在當場。

  他多疑的性子讓他認為這里面定然有貓膩。但他始終沒有退走。因為他除了多疑,還很好奇。他想知道聯盟到底布下了什么看起來不像陷阱的陷阱。

  是的,他篤定這是聯盟的陰謀。

  可惜,他錯了。

  大約過了不到半刻鐘,可能還不夠喝一盞茶,“界”忽然間崩潰了。

  文贏眉頭微皺,又退數里,遙遙觀望。

  憑空里斗然顯出黑云,把崩碎的“界”籠罩。

  轟隆隆!

  過了會兒,天地間斗然響徹一聲巨響。巨響過后,“嗖”的一聲,又見雷霆滾滾的黑云里激射出一柄殘刃,往大地落了下去。

  轟轟轟——

  殘刃消失后,接連又是八道巨響,如同舉辦什么儀式。

  “死了?”文贏先是驚訝地挑眉,跟著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其樂無窮啊。”

  臥牛崗。

  蘇瞳位在正面戰場,每當她劍指動一動,天擊劍就如臂指使,穿入陷入危機的戰線,所過之處,鬼兵盡被冰凍當場,跟著被妖兵擊成碎塊。

  她的心里有些焦灼,開戰已不知過去多久,臥牛崗上久久不見動靜,戰陣上的妖兵已經換下了十來批。被換下來的妖兵幾乎都處于服了獸血丹,藥力失效而處于癱瘓狀態,若是戰線被突破,那些鬼兵也將死于非命。

  “瞳瞳!”耳畔突然傳來小白的呼喊。

  蘇瞳一驚回神,就見一個肥胖的黑影不知何時潛到了自己的左手邊,像滾石一樣向她碾了過來。

  呼嘯的狂風撲面,將她發髻打亂。

  在戰場歷練兩年,這陣仗已是司空見慣。

  蘇瞳嬌叱一聲,天擊劍靈活地繞了回來,鋸齒一樣繞過那鬼將的身體。就見紫黑的血液飚射而出,肥胖鬼將慘叫一聲,身體竟分成了兩片。

  小白從她的右側迅速突進,那飛濺如雨的紫黑血液竟摸不到她衣角,她的身形又快又疾地了過去,至鬼將尸體前數丈高高躍起。

  “龍蛇十象,外魄…”

  一只小小的拳頭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擊中了已然恢復原樣的鬼將的腹部,“轟”的一聲悶響,那鬼將整個身體像爛泥一樣往下凹陷,原地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

  小白一擊功成,即刻遠遁。

  蘇瞳劍指一動,天擊劍在深坑的上空一個盤旋,便即倒栽下來,封堵住坑洞的出口。

  劍指又是一變,指端涌出如潮的冰魄劍意,天擊劍光芒大盛,吐出綿密的劍氣。

  那鬼將在坑洞中一次又一次死在劍氣下,凄厲的哀嚎如同地獄里無法解脫的亡靈,久久不斷。他嘗試了一遍又一遍,在這狹小的坑洞中,卻始終無法脫離天擊劍的封堵。這兩年以來,對付鬼將的方法千奇百怪,但都有一個核心目的,那就是消耗鬼將的濁氣,致其于死地。

  戰局在蘇瞳等人的努力下,依舊處于膠著的狀態。可是誰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守不住防線,或者什么時候控制不住鬼將,再出現一個濁魔,那將是他們的災難。

  蘇伏從未與人對峙那么久,已然過了一個多時辰,重吾卻始終沒有動手。

  “你只有一次機會。”這句話就是重吾說的,可是這機會準備的時間未免太充足了。

  有那么一瞬,蘇伏懷疑重吾會不會是別的鬼將假扮的,目的是為了拖住自己。但很快他就否定這個想法,自己才沉寂兩年,聯盟里就有許多宵小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何況敵軍。

  與其拖住自己,不如打亂顧十樓的節奏,讓他無法糾纏濁魔,給大軍創造機會還來得靠譜。

  漸漸的,他明白了過來,重吾是在尋找自己的破綻。

  從情報的分析里可以得出一個顯而易見的結論——重吾是一個機會主義者。他的心思要比任何一個鬼將都要細膩,不但擅于把握每個機會,更懂得創造機會,所謂謀而后動,說的就是他。

  其實很多時候,蘇伏看似冷靜處理每一件事,背后都藏有冒險因子,源于他骨子里的冒險精神。他樂于冒險,喜歡冒險之后所帶來的巨大收益。

  想明白了這一點,蘇伏頓時揚起飛劍。

  一瞬間的功夫,在八道悅耳劍鳴聲中,劍意沖上了八轉。這是兩年以來第一次運轉劍意,如同緊繃到極致的長弓,松開的一瞬間,就爆發出了難以想象的擴張力。

  經脈傳來劇烈摩擦所帶來的的灼燒感,竟有些負荷不起。

  他有些興奮,每回實力的大跨步,他都抑制不住這種情緒。相信能抑制住的人,也不見得會多么熱烈地投入修行。

  無論初衷,修行首先是一件快樂的事,這是修士首要感受的。

  重吾聞聽異響,不再猶豫,全身涌現黑色閃電,虛空像水流一樣被更大的異物擠開。

  四十丈的距離實在太短了。

  絲絲滿溢的黑芒輕易撕開虛空,先一步掠過蘇伏的臉龐,帶來了絲絲縷縷不致命卻很難受的刺痛。

  蘇伏吐了一口氣,氣未吐盡,他已挺劍前刺,和已化身黑色閃電的重吾正面碰撞。

  曼珠沙華在前刺的過程里自然充盈寶藍光華。寶藍光華已不限于劍身,而是如同劍光般向前延伸,先一步刺了過去。

  兩股可怕能量首度交鋒,停頓一瞬,延伸的寶藍光華驀地破碎,虛空繼續鼓動,承載著重吾向前沖鋒。

  這是最為純粹的修為比拼;是能量和能量的激烈碰撞;是道理劍意和濁氣的正面交鋒。

  肉眼可見的,劍尖所抵住的黑色閃電深深凹陷,看起來就像一口大了好幾倍的鐵鍋。

  鐵鍋中央突然出現氣旋,氣旋由小而大,逐漸擴散至全身。

  蘇伏只覺手臂一顫,劍尖斗然傳來沛然巨力,他咬緊牙關握住飛劍,激烈的摩擦聲中,劍尖竟如劃在了不斷旋轉的磨刀石上,飛濺的電花像焰火一樣肆意綻放。

  在此過程中,濁氣不可避免地循著飛劍進入他的體內。兩相交鋒,僵持得有些久了,寶藍劍光遲遲無法穿破重吾,自然落在下風。

  蘇伏對濁氣不陌生,比前不同的是,他現在的修為不是一點點濁氣就能影響的。

  可他知道這樣下去遲早會落敗,而在如此激烈的交鋒中,劍意幾乎不可能推進,目前的境況清晰了然,沒有九轉破不了局。

  也就在這時,心內虛空突然產生一股吸力,將他的心神拽了進去。

  他一眼就看見太玄經展開第一頁,懸浮在劍域之上,更上方是盤旋飛舞的字,個個大如斗,綻放著赤金色的光。

  蘇伏認出來,那是“塵歸塵,土歸土”的根本經義。

  不覺口中就念了出來,那些字似有感應,飛到他身旁,把他圍繞起來。

  蘇伏并不知道《太玄經》想告訴自己什么,但在此境況下,他不由自主地沉入魂感狀,再次看到了重吾身上那些不規則的黑色線條。

  “管天管地還能管濁氣?”他愈來愈莫名其妙,不由自主想道,“這是什么道理?”

  他突然睜大眼睛,脫口而出:“道理?”

  頓悟的感覺油然而生。

  可就在這時,遠空傳來驚天巨響,黑灰的云驟然出現一個筆直的通道。請訪問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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