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圖卻已往殿外走去:“你心里有數。”
柳暮言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非常嚇人。隨著桑榆的生死不明,二人之間的裂縫似乎愈來愈大。
梧桐城上下歡慶兩日,蘇伏與眾論道,自有所得,不亦樂乎。
第三日送走同門,眾人依依作別,卻是要趕去廬州,以免東都狗急跳墻。
同日夜,梧桐城,金烏府深處。
“你來了。”蘇伏睜開眼睛,微微笑道,“多日不見你,還道你回君山了。”
一道曼妙身影落在窗前,閃身入了臥房,聞言翻了個白眼:“還敢說,你等連日狂歡,早把我忘個一干二凈。”
“已然勸你莫回君山,你偏不聽,柳暮言連番失禮,即便不起疑,只怕也會遷怒于你,何必呢?”蘇伏無奈一嘆。
來人自是桑榆,臥房中燈火昏暗,她立于窗門陰影下,看不清楚表情:“我有必須回去的理由,快把三元鼎和雪姨交給我。”
蘇伏取出三元鼎擲了過去:“三元鼎可以給你,以便于你向柳暮言交差,至于如何欺瞞過他,就要靠你自己了。但蝶葉雪并非我所有物,你去尋她,問問她是否愿意隨你回去。”
桑榆一把接過,淡眉微蹙:“雪姨怎會不愿意?五哥想她都快想瘋了,近期更是常常以酒消愁。”
蘇伏起身道:“我領你去見她。”
金烏府另一端,冰湖畔有一對男女亭中賞月。
“雪兒,你愿意出來走走,我很高興。”古師梁面帶笑容,癡癡望著石案對面一個美婦,“雖然不知大帥如何安排,這金烏府你若喜歡,我去向大帥求給你可好?”
“三哥,山川方才殞亡不久,我既敬您一聲哥,您也不可太過逾越本分。”蝶葉雪約莫二十七八的模樣,勝雪肌膚在月華下反射著瑩潤的美光,一張冰晶雪玉一樣的絕美容顏,掛著難以言述的凄楚,顰眉斂黛間流露出的淡淡哀傷,足以讓人肝腸寸斷。
古師梁略有些尷尬,道:“弟妹,對不住,是三哥孟浪了。”
說著,他有些苦澀道:“只是三哥不明白,山川如此對待你,我那可憐侄兒更只能遠望而解相思之情,弟妹為何還對山川念念不忘。”
蝶葉雪的嬌軀一顫,霍然立起,美目盡是冷厲:“三哥,我勸你死了這條心,山川既死,我愿為他守節,若三哥再苦苦相逼,不過一死罷了!”
語罷便要離去,古師梁心中一痛,只道古山川的非人囚禁,令她心智大變,與以往柔情似水大相徑庭,旋即心間更是注入苦意,想要拉住她,又怕引起更深的誤會。
“雪姨,是你嗎?”便在此時,蘇伏領著桑榆過來了。
蝶葉雪欲離的身形微微一頓,美目淡淡在蘇伏身上掃過,旋即落在桑榆身上:“你是?”
桑榆歡喜地迎了過來,拉著她柔嫩無骨的手:“我是桑榆呀,師尊的第六弟子,五哥的六師妹,小的時候曾經來看望過你呢。”
“原…原來是你。”蝶葉雪微微點螓,不著痕跡地掙脫了她的手,“嗯,你長大了,變漂亮了。”
桑榆心竅玲瓏,見對方刻意的疏遠,想著為了救她連番受創,卻連一句體己的話都沒有,頓時有些委屈起來。
“夜深了,早些歇下罷。”蝶葉雪冷淡地說著,自顧自便要離去。
桑榆有些難以置信,旋即有些焦急地拉住她:“雪姨,五哥對你甚是想念,不如隨我回君山,有五哥護著你,一定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
“山川死了,金烏府已不再是金烏府。”蝶葉雪沒有回身,語聲平靜,“不過人死為大,至少讓我為他守靈七日,再隨你回去見他。”
“七日!”桑榆瞪大美眸,為難道,“可人家等不了那么久。”
蝶葉雪道:“桑榆姑娘可自便。”說罷輕輕撥開他的手。
“等等…”桑榆頓時有些氣惱了,但也不敢發作,只得小聲道,“雪姨,人家還有一個問題想問你。”
蝶葉雪眉頭輕蹙:“什么問題。”
桑榆眉目糾結,問出了暗藏在心底數百年的疑問:“五哥他,是不是還有一個妹妹?”
蝶葉雪背對著眾人,所以他們沒有發現,她的俏臉霎時慘白一片,忽然用力拂袖,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借著冰湖的反射,一滴珍珠似的銀淚映入蘇伏的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