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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真卿領講經院弟子,加上玉清宗各脈的門人,共十七個小隊,一百零二人。講經院乃是開課講學的地方,對于講師的考核異常嚴苛,對修為的要求也很高。所以講經院的人數最少,人數最多的是實證院,新近崛起的實證院吸引了許多新弟子的加入。
也因為實證院的門人最多,由他們抽調弟子與玉清宗幾個領隊,組成新的大隊,玉清宗也有三人率隊,所以除開解湛兮以外,共有七個大隊。
七個列隊陣營,講經院這里最為冷清,徐真卿卻一點也不在意,他用冷漠的眼神在所有人的臉上掃視著,這些人的面孔他很陌生,他必須記住這些人的長相,免得被敵人混入自己隊伍。
姬玄清要求小隊之間定下暗號,以便失散后聯系,大隊與大隊之間同樣有暗號,都是為了避免混入敵人。
突然,一道刻骨銘心的眼眉映入徐真卿的眼簾,十七個小隊以隊長為首,自然排成十七列,當他的眼神落在第十七列的隊長臉上時,許久沒有波瀾的心湖像似注入一道溪流,竟泛起了漣漪。
李凌云陡然感覺到一道莫名視線,循望過去,卻見徐真卿有些呆呆地望著自己身旁的尤子喻。
他感到有些古怪,便行禮說道:“請徐師兄致言!”
徐真卿望著尤子喻的時候,尤子喻也望著他,他的眼神帶著恨,憤怒,委屈等情緒,恨的是母親的死與他有關,憤怒是因為他拜入劍齋那么久,對方卻始終沒有發現。
還有一絲委屈,是因為他從小就沒感受過父愛,這是天性。
往日徐真卿基本不會出現在內門弟子活動的范圍,兩人沒有見過一次面,這也是很正常的。
那些情緒驚醒了徐真卿,他回過神來,才發現并不是那個人,只是很像而已,這個弟子是誰?他懷著這樣疑問,沙啞著開口:“你叫什么名字?”
所有講經院弟子齊刷刷地望向尤子喻,這人他們很熟悉,乃是與李凌云同一屆的弟子,數年前才考入講經院,資質只是中等,聽說考了好幾次才通過。不過此人能說會道,交游廣闊,在講經院中頗有人緣,聽到徐真卿問話,紛紛替他捏一把汗。
尤子喻平靜回道:“我叫尤子喻。”
徐真卿的身體微微一震,但很快平復,他深深望了他一眼,突然感覺死了的心有點活過來的跡象,他有些莫名歡喜,若他是那個人的孩子,若…
他發現有點不敢想下去,害怕這是一個不切實際的美夢。所以他沒有再與尤子喻說話,只是冷冷道:“小心性命,出發!”
徐真卿的致言很短,只有六個字,所以當他們遠去只剩背影時,七個大隊的人才算走了個干凈,當然,能被派遣出來御敵的,都是凝竅以上的修士,能夠飛行,很多大門閥最近凝竅弟子數量迅猛增長,都是因為靈力潮汐的緣故。
在他們出發后,解湛兮也將所有沒有職司的弟子收攏起來,發現居然不多,只有三十來個,這讓她有點欣喜,實證院設立以前,沒有職司在身的弟子有好幾百個,如今一下少了十倍。
不過發現都是些憊懶家伙,又有些生氣:“喂,我說你們給我打起精神來好不好!”
“是…”三十多個人的聲音稀稀落落的響起,雖然沒有什么精神,但總算還服從調配。
山谷空曠,可這些憊懶家伙的聲音竟然不能引起回音。
解湛兮更生氣了:“哼,首座隨時有命令要傳達,其他同門也隨時需要救援與傳回行動報告,你等如此萎靡,不如回劍齋躲著,來這里干什么?”
“師姐,不如我們也分隊去玩罷,待在這里悶透了…”其中一個弟子如此說道,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贊同,聲音便大了起來。
“就是就是,這里悶死了,還不如去找東都魔門的兔崽子拼個你死我活,讓他們知道膽敢進犯青州的下場。”
“龍師姐,您也說說話嘛…”一個弟子見解湛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靈機一動,拖上了才回來劍齋不久的龍吟瑤。
龍吟瑤也屬于沒有職司的弟子,她自然也在隊列里,若是以往,她肯定是喊得最大聲的一個,但今日不知為何,她只是安靜地站在眾弟子之間,還有些出神,所以沒有聽到那個弟子的聲音。
“都給老娘閉嘴!”解湛兮俏眉豎起,叉腰而立,“想造反啊,竟敢罔顧首座法喻,我看你們是想進水牢體驗體驗了。”
一聽水牢二字,再沒有人敢說話了,他們紛紛挺起腰板,眼觀鼻鼻觀心,噤若寒蟬。
解湛兮望了望大異往日的好友,便讓他們解散自去,然后拉著龍吟瑤的手關切道:“瑤瑤,你今日是怎么了?病了么?可人家沒聽過龍族也會生病的哦。”
兩人來到一棵老松下落座。
龍吟瑤嬌媚地白她一眼:“你才病了,只是昨晚沒有睡好而已。”
“誰信呢!”
解湛兮嘻嘻笑道:“我看你就是病了,病得還不清呢,我們通常把這病叫做相思。”
她說著,小手不規矩的撫上龍吟瑤嫩滑的臉頰,輕輕摩挲著,并怪聲怪氣地說:“哦喲喲,我的小美人兒都瘦了,心痛死我了…”
“噗嗤!”
龍吟瑤忍俊不禁,按著她作怪的手:“好拉,我是很擔心蘇伏拉,又不怕你知道。”
解湛兮故作流口水的模樣:“美,真是太美了,瑤瑤我真想把你吃了也…”
“別,別鬧了…”
兩女嘻嘻哈哈地鬧作一團,讓遠處的弟子好生艷羨。
過了一會,龍吟瑤制止了解湛兮發瘋,整理好發髻衣衫:“兮兮,你今天怎么了,為何老是取笑我,快老實交代,是不是動了春心,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我替你把把關。”
“啊呸!”
解湛兮橫了她一眼:“我解湛兮此生矢志要問鼎劍道極境,怎么會對兒女私情感興趣。”
說到這里,她莫名笑道:“瑤瑤,我發現你有點不一樣了,以前每次可都是我先求饒。而且,我總感覺你的身上多了某種韻味,一種少女沒有的韻味,你才要老實交代,是不是和蘇伏行了人倫之禮?”
龍吟瑤小臉微紅,卻沒有否認,點點頭:“在龍宮,太久沒見他,壓抑許久的想念爆發出來,我也沒想到會做出那么瘋狂的事…”
解湛兮一副過來人的模樣,假咳一聲:“瑤瑤啊,情愛是毒藥,千萬不要深陷其中,不然神仙都救不了你!”
龍吟瑤望向遠方,沒有說話。
“這么擔心他,怎么不去找他?”解湛兮調笑著說,“換做以往的你,早就連影子都見不到了。”
龍吟瑤臉上露出一種解湛兮看不懂的神情:“我相信他。”
“愛情果真是盲目的…”解湛兮有些酸溜溜地說,“你真是沒藥救了,不過我很好奇,你到底什么時候喜歡上蘇伏的?以前我還以為你把他當成好朋友,到后來見你為了救他,竟然在那么多人面前顯出原身,還敢向劍主動手,我才知道不是。當時我感覺你真的瘋了,肯定要被關入水牢,沒想到你回龍宮養傷,回來之后象征性的懲戒一下就沒事了,有個公主的身份真是好呢…”
龍吟瑤自動忽略了她后邊的絮叨,仔細的回想以后,才說道:“我也是到了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那么在乎,看見他那么痛苦,我的心就好像要被撕裂了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傷在你身,痛在我心罷,哈哈…嗯?…”
解湛兮的笑聲到了一半戛然而止,她倏忽起身瞇眼遠眺:“那是?代表求援的劍印,該死,難道北地打到這里來了?”
“所有人跟來!”
兩人迅速收斂心緒,也來不及列隊,劍光一閃,裹著兩人疾馳而去。
半個時辰以后。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兩人落在一個小城的城門墻臺上,只見周圍瑟瑟跪倒幾個守衛,一個著劍齋內門弟子服飾的劍修滿臉漲得通紅,可以看出他非常的尷尬。
這個人名叫唐守,乃是講經院其中一個小隊長。
面對解湛兮的質問,還有墻臺上越來越多的‘援兵’,他不得不硬著頭皮說道:“師姐,是我不對,我發錯了訊號!”
原來,徐真卿讓十七個小隊分開行動,按圖索驥,將地圖上面標注的每個城池都巡查一遍,每探數個城,便到一處大城集合,漸漸往青州腹地推進。
唐守抵達第一個城池,搜過沒有其他修士后,便發訊給徐真卿,表明此地安全。
沒想到發錯成了援救訊號,害他尷尬不已。
解湛兮聽完以后,正要數落他一通,卻被龍吟瑤制止,她臉色微微凝重:“你們出發多久以后分開?”
唐守微微一怔,他不敢怠慢,忙道:“飛行兩刻以后,徐師兄便要求我們分開。”
“抵達此城用了多久?”
“半刻不到!”
龍吟瑤眉頭一擰:“如此說來,你們分開不過半刻,傳訊了那么久,我們都已經到了,沒道理其他小隊…”
說到這里,解湛兮明白過來:“他們遇到麻煩了…”
(一介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