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事?”
花海圍出一條路,淚滴一樣的花瓣隨風飄零,待力盡,灑落一地,香滿路,有幾分美麗,就有幾分凄涼。
其間緩緩走來一個人,他穿著一身青色道袍,有著一副溫和敦厚的面孔,略顯平凡,不過一雙劍眉像似真的飛劍一樣,讓人恍惚覺得有飛劍隨時會出鞘。
一頭烏發僅用草繩綁縛,氣韻天成,非常灑脫,正是劍齋大師兄蕭無極。
“我聽說你推拒了實證院首座之位…”
蕭無極來到廬外,望著滿山的菱花,搖頭說道:“過去已然過去,何必放任執念。我們這一輩弟子,終于能夠獨擋一面,也該是時候挑起大梁,實證院便是一個契機…”
“若要拔劍,我會的,無需多說…”
盡管面對的是蕭無極,他還是一臉的冷漠,聲音冷冽,如冬日刺骨的寒風。
“師弟,你這樣不好,小顏便是復生,也不會歡喜。”
“我的事,不要你們管…”
“你是我師弟,怎能不管?當年那個豪情萬丈的瀟灑劍客去哪里了?你不該是這個樣子,太上…”
徐真卿瞳孔驀然緊縮,他轉頭過去厲聲喝道:“不要跟我提他!”
…9,ww↓w.蕭無極微微皺眉,沉默片刻:“當年的事…”
“當年若不是他將我禁足,小顏不會死,我為了劍齋忍耐那么多年,還不夠?若她不是蕭師叔祖道侶,若不是…”
徐真卿的手因為用力攥起,有些泛白,有些顫抖。
蕭無極說道:“你知道此事怪不得她,法相宗宗主帶頭,將抓來的南離宮弟子侮辱,還出言挑釁,她是蕭師叔祖的道侶,她連道祖都不在眼里,她的脾氣向來不好…”
“你不要再說了…”
徐真卿漸漸平靜下來,他冷漠依舊:“這些我都知道,你為何而來?”
蕭無極早已習慣他冷漠,便說道:“北地聯盟已然攻來,劍主命你去往亂峰山輔助顧首座,恐怕是一場持久戰,玄清,明吉,洛澤會跟你一同前往,他們在外等你,為兄和湛兮留守即可。”
徐真卿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往外走去。
青州,金鱗城以南,直去千里地,有一座與千尺山遙相對應的高山,因地勢陡拔,嶙峋險峻,故得名亂峰山。
巧的是,亂峰山正于兩大門閥交界的中間位置,于是這里成了臨時作戰指揮部。
此時正是北邙宗兵分三路,蘇伏遭遇生死危機之時,兩大門閥臨時抽調的第一波防線與后續支援的修士大軍都聚在此處。
指揮大帳里,兩大門閥大半核心弟子都聚在此。
為首有兩人,一個是劍齋講經院首座顧青云,一個是玉清宗冷月觀觀主凈虛真人,一個肅穆凝眉,一個慈眉善目,反差頗大,不過兩人的權威相當,共同主事,相得益彰。
“東都到底賣弄什么名堂,占據凡人城池對他們有什么好處?”
說話的是玉清宗一個真傳弟子,他坐在凈虛真人下首處,皮膚有點黑,但頗是威武,蓄著短須,外貌年紀約莫三十左右。
此人叫做陸知飛,玉清宗地靈一脈弟子,他的師傅凈玉真人在他年紀還小的時候就走火而亡,所以地靈一脈如今由他掌管,他還沒有資格收徒,所以都是代師收徒,不過其在門中威望頗大,下任地靈首座必定是他。
說起來他還與紀修竹等人同輩,不過年紀差的有點大。他的下首處是幾個陌生面孔,年紀都在四十上下,屬于年紀較大的弟子,修為都不錯。紀隨風帶走了玉清宗好幾個精英弟子,所以玉清宗這邊人較少一些。
“管那么多做甚么,顧首座快點下令罷,早些去解救那些凡俗百姓才是要緊事!”
說話的是劍齋這一邊的弟子,但見其面光潔白皙,瓜子型,顯得嬌俏可人。低垂著的長長的睫毛下,有著一雙像黑寶石一樣閃爍著的雙眸,透著狡黠與頑皮 正是劍齋真傳弟子解湛兮,她一身淡粉色的紗衣,在大帳內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不過她年輕朝氣的面孔很容易給人好感。
對面陸知飛與她自然早就認識,他望著解湛兮嬌俏的模樣,心頭微微一跳。
姬玄清在她身側,蹙眉說道:“師妹不要莽撞,首座自有分寸。”
徐真卿坐在最角落的地方一言不發,然后是水洛澤,羅明吉,這兩人修為比解湛兮弱一點,不過羅明吉已然渡過了心魔劫數,算是破開了長生的大門。
兩人之后則是老一輩的內門弟子,如劉元宇,賈士道。龍吟瑤、龍吟笙、李凌云、費侯、絕塵、尤子喻等則在最外面,他們都屬于內門弟子中的精英弟子,所以在大帳內有一席之地。
龍吟瑤回到劍齋后,被李道純象征性的懲處了一番,近日才閉關之地出來,沒想到就遇到了大戰,她滿臉的躍躍欲試,解湛兮說的正是她想的。
“與其在此討論,不如去探個虛實。”
顧青云終于開口:“湛兮的提議也是本座心里所想,問題是如何分組。”
凈虛真人笑道:“兩宗弟子當互補才是,老夫建議以兩個劍齋弟子和一個玉清弟子的比例來分,劍修專于攻,我門弟子有守御之道,二者互輔方為上上之策。”
“此法甚妙!那就如此!”
顧青云附和說道:“真卿,玄清,明吉,洛澤,以你等四人為首,各領講經、戒律、值守、實證四部弟子,湛兮你領沒有職司的弟子負責傳令,偵查,救援。”
“就按凈虛真人說的來辦,以四個劍修兩個玉清為一個小隊,若有必要,散開去向各個城池試探聯盟反應,你等五人自與玉清各脈領隊商議如果統籌命令,天亮之前必須妥當,天亮之后就出發。”
五個真傳同時起身,行劍禮,也不停頓,馬上就帶著其他劍齋弟子出了大帳去整頓。
凈虛真人說道:“知飛,秦路,白羽,你等三人也下去安排罷,我門弟子較少,統籌命令之事交給劍齋同門師兄,不要藏怨,明白了么?”
“是,師伯!”
玉清這一邊也向外去,只剩了兩個主事。
“依首座看,東都是否要謀傷天害理之計?”凈虛真人待弟子走了個干凈,方才開口。
顧青云點點頭:“不能排除此念,最大可能便是利用生靈血肉煉制邪惡之物,以此攻向兩宗山門,倒也不足怪,劍齋有玄天劍陣,貴門則有七曜神無,想要攻破任何一個,都需付出不菲代價,東都不會愚蠢到用修士的性命來堆,故定有惡計。”
凈虛真人一同點頭,他斂眉耷目,有些悲天憫人:“無量天尊,想要攻破大陣,非易可為,若真是惡計,青州怕要陷入一場浩劫,生靈涂炭在所難免…”
顧青云神情沒有變化:“本座想不明白幾個問題,被攻破的城池,其中不泛凡俗界世家大族,養些修士做供奉乃是常事,可直到今日都沒有哪個城池被屠城的傳聞,甚至不曾傷過一條人命,觀主以為,其中異常何解?”
凈虛真人說道:“大致有二,如前言所說,東都需要生靈血肉,故不傷人性命,其二大律生了反心,暗示過各大氏族,才會出現這樣局面。”
顧青云眉頭皺起,這兩點也正是他所想,第一點便罷了,大律居然叛變,卻是始料未及的事。
“青州暗藏的散修非同小可,看來得找那個混小子了,他手下的玄門,應該可以暗中監視那些散修,須防備不能讓他們暗算門下弟子…”
凈虛真人微微驚訝:“哦?原來玄門背后之人,是貴門高徒?”
顧青云想起蘇伏,就想起晉城第一次見到他的事,他淡淡笑道:“不就是蘇伏那個混小子么,跑出去之后就舍不得回來了,不然實證院首座說不定會是他。”
凈虛真人這一驚可真是非同小可:“他才多大年紀…”
“不過他應該早要抵達才對,為何至今不見人?還有我那徒弟,莫非救援之事,另生枝節?”
凈虛乃是先頭守備的一批修士,所以不知紀隨風被困在大陣中。
顧青云搖頭說道:“那混小子借一個小姑娘傳訊給我們,不用救援,他自有方法脫困,貴門幾個高徒都安然無恙,不用擔心。”
“對了,本座正要找他,不如喚來與觀主一見。”
凈虛自無不可。
顧青云傳令以后,宮月衣很快來到,她現在是蘇伏能與劍齋溝通的媒介,通道。
“弟子宮月衣,拜見首座,凈虛真人…”宮月衣淡淡行禮,她知道自己的作用,在來的時候就已經以信愿通道傳訊到了心內虛空。
顧青云擺擺手:“把那混小子叫出來,就說本座有事找他!”
宮月衣正感為難,手卻自己動了起來,在一連串的繁復手印之后,虛空驀地浮現一面水鏡,水鏡里面赫然就是蘇伏的模樣。
他笑著行劍禮:“弟子蘇伏,見過首座,凈虛真人…”
見到這樣神奇一幕,兩個活了很久的老家伙不由對望一眼。
“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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