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一不小心就喊錯了。”
竹兒臉上掛著壞壞的笑容,說道:“孫仲謀,你同蘇伏很熟罷,我怎么感覺你們說起話來好像!”
蘇伏笑道:“我與他只是泛泛之交,我認為這便是我們能成為朋友的因由,竹兒姑娘以為呢。”
竹兒嘻嘻一笑:“哎呀,孫仲謀,你真聰明。”
兩人且行且談,不覺已來到惡地中間位置,漸漸能發見一些修士的影蹤。他們或是三三兩兩,或是十數個成群,獨行亦有之。各自之間都保持著一定距離,在這之中,蘇伏就見到好幾個曾在亡城出現過的修士,而且修為都不低。
他們就好像一道道幽靈般徘徊在惡地,并都瞪大眼睛,一遍遍的搜尋著焦土,另有半數心神則用警惕的眼角余光打量周遭修士。有些高談闊論的,呼朋喚友的,一群群一簇簇相擁而行,也都警惕著身旁的同伴,生怕異寶出世,身旁之人對自己下殺手。
這是一種非常普遍的現象,蘇伏二人的閑庭信步,就造成了極大的反差,修士們便都把注意放在了二人身上。
利箭一樣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回的剜,但兩人似乎沒有望見一樣,仍舊一副旁若無人的樣子,談笑風生。
“師姐?”
就在此時,江河自人群中出來,他的身后跟隨著數個衣著一致的修士,皆為法相宗弟子。
“怎么?找到什么異寶的線索了么?”竹兒一點也沒有掩藏的意思,笑嘻嘻的問道。
聞聽此,周遭修士不由紛紛豎起耳朵。
江河苦笑一聲,微微行禮道:“師姐,此地能人如此之多,小弟何德何能,能先他們一步…”
竹兒撇撇嘴:“你很自信,就不要裝模作樣,我最看不慣你這樣。你快走罷,不要影響我們論道!”
江河輕咳一聲道:“師姐,還未請教您身邊這位是?”
蘇伏淡淡道:“北邙宗孫仲謀。”
“北邙宗?”
蘇伏的聲音并不大,但周遭修士便是隔個百丈也能清晰聽見,聞此不由面面相覷,暗想:北邙才來個真人,又來個修為不可測的核心弟子,看來是對異寶志在必得啊!
想此都不禁心頭凜然,警惕心愈發的重了。他們在暗中的面面相覷中傳遞一個訊息,若有異寶,先且聯合,殺死北邙宗的人!
蘇伏很快感應到滿帶殺意的視線,他把眉頭一皺:沉佛異寶還未見到,就已經引起這些人的斗爭之心,怕是異寶出世,形勢即刻便會惡化。此時他們按捺性子,見到仇人也不發作,這一份壓抑越積越多,爆發出來就會愈可怕,怎么好像有暗手在推動?
“璇璣真人來此,又不知所為何事!他不知我身份,冒然去探聽,怕是還未靠近就被灰灰了去。”
江河略一拱手笑道:“原是北邙宗的道友,失敬失敬。在下乃神州法相宗江河,這幾位是我同門師弟。道友好高妙的手段,我這位師姐輕易不會對人動色,卻能與道友相談甚歡。”
蘇伏正自思忖,被他攪擾,又聞聽此言,瞬時反應過來,這少年雖然滿面笑容,可著實不友好啊。
“手段?這說法我不敢茍同!”
他略一轉腦子,便即明白過來這份敵意來自何處。
“將心比心,人與人最大的障礙是‘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淡淡笑了笑,“我第一眼見到竹兒姑娘,就覺得她不會害我,是以很自然便卸去防備之心。自然能夠相處得輕松愉快,相信她也如是。若你能坦誠一些,就會明白,不必我來提點!”
此言無異于教訓了,竹兒身為大師姐,教訓一下他便罷了,區區一個外人也敢如此,江河臉色微微一變,他身后的師弟亦都不善的盯著蘇伏。
“不錯,孫仲謀你說得真好,我也是這種感覺,卻無法準確描述,你真厲害!”竹兒笑顏綻開,毫不吝惜的贊美。
江河淡淡道:“或許如此,或許不是,又有什么緊要。北邙宗家大業大,不像我們法相宗新立門,怎么也來圖謀異寶么。”
蘇伏實在懶得應付這故作姿態的死小孩,他撇了撇嘴:“寶貝誰嫌多,腦子有問題么。”
他語罷,轉向竹兒道:“竹兒姑娘,在下想起另有要事,后會有期,告辭!”
竹兒笑瞇瞇的揮揮手道:“孫仲謀,有緣再見啦。最后再問你一次,你真的不是蘇伏么?”
蘇伏身形微頓,轉過首來,神秘一笑:“或許是,或許不是,又有什么緊要。最重要的是,我們是朋友,不是么?”
竹兒歪著螓首,美眸都笑成了月牙狀,欣然道:“你說得對,是我著相了。”
蘇伏再不停留,身形驀地化作無數的白點沖天而去。他可沒有忘記朝夕月的交代,只要在外圍探看即可,雖然很好奇異寶為何物,卻暫無心思去謀奪。就目今所擁有的,他都無法全數掌握,圖謀更多有何益處?
“師姐,師尊交代過,不要與北地廬州的魔門任何人有瓜葛。”
江河在蘇伏走后,冷冷說道:“這個孫仲謀滿口的大道理,不定心底怎么壞,定也是心懷別樣目的的接近師姐,師姐千萬要小心!”
竹兒不悅道:“開口師尊交代,閉口師尊交代,其實這些都是你自己的意思罷!若你能在孫仲謀面前說出這話,我還高看你一眼呢,不要在人家背后說壞話,真是壞死了。”
“江河,我不想在這烏煙瘴氣的地方繼續待下去了,你們探看畢了,就自己離開罷!”
她語罷,揮了揮手,身形就騰空而起,向著惡地外而去。
江河仍然稚嫩的臉上有些陰沉,他在法相宗立門后就入門,那時他還小,竹兒把他當做親弟弟一樣疼愛,心底早就種下了她的身影。
只不過愈是長大,竹兒對他愈是冷淡,他滿心認為這全都是劍君蘇伏的錯,從不曾反省過自己,暗里將其恨個半死。好在十載不曾有消息,世人都道他已死,他自然也是如此認為,即便沒死,他也很有自信,能將其斬殺。
當然,他的修為也確不是虛假,五歲入道,至今修道不過十六載,已是堪堪晉入抱虛境,進境頗是駭人。許是年紀尚幼就增壽,他的面貌便維持在了十八左右的年紀。
也為這進境,他心高氣傲,眼高于頂,一般修士他是不放在眼中的。而平常做這一副謙恭的姿態,都只是為了迎合竹兒。且若不是礙于荼毒的恩情與竹兒,他早就被大門閥收納了去,怎么會留在法相宗。
“師兄,要不要去一個人看著師姐?”
江河在法相宗的地位,是僅次于少數幾個人的,門下這些弟子都恨不得天天巴結著他,這時便有一個弟子獻殷勤道:“至少要破壞那個孫仲謀與師姐單獨相處的機會!”
“你以為我是那么小氣的人么?”江河冷冷瞪了他一眼,“師姐有師姐的分寸,不要你們來操心,都給我打起精神,盯著惡地,出了異寶才不會落于人后!”
“是!”
一眾法相宗弟子轟然應著,那個開口的討了個老大沒趣,悻悻的暗中咕噥:你巴的師姐那么緊,又要故作大方,難怪師姐不喜歡你。
就在此時,惡地的核心位置驀地有一股寶光沖天而起,處于惡地的所有修士,靜止一瞬,遂好似炸了鍋一樣的沸騰,‘嗖嗖’的破空聲不絕于耳。
敢來惡地爭奪異寶的修士,皆為凝竅以上,整個惡地少說也有千個修士,這一聲勢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江河怎么會慢于人后,他祭出一件法器便向寶光沖去,其余弟子則取出御風舟緊隨其后。
待到那地,只見得焦地裂開,天翻地涌,綻出無量刺目的寶光。
所有人眼睛都瞪大了,隨著修士愈來愈多,遮天蔽日的將這寶光給團團圍繞,所有修士貪婪盯著寶光的同時,都不忘警惕身邊。
約半個時辰過去,大地忽然一陣陣顫動,只見的焦土四分五裂,而后冒出一點濃郁寶光的端倪來。
所有修士盡都嘩然,無比眼熱的盯著那寶光,沒有多時,土地開裂,便緩緩顯出一個異常巨大的金華寶幢的檐沿輪廓。
待過數息,便見一幢魁偉無比的建筑緩緩破土而出!
“這…這是?”
奇異的是,居然沒有一個修士能夠認出來這建筑的真面目,而就在暗處,魯惇面色帶著詭異變化,將身形藏于所有人之后,顯對這寶光有一份非同尋常的忌憚。
“哼,朝夕月那個女人,竟如此不知死活將孫仲謀遣來此地,他倒知機,懂得躲遠…”
魯惇冷冷笑著自語,他本身乃是風越山的人,師尊便是風越,只不過他的年紀與朝夕月差不多,素來也不將那娘們放在眼里。
“不想死,就全都滾開!”
就在此時,一個聲音像似炸雷一樣響徹在所有修士的耳邊,他們幾乎是下意識的以為有人要獨吞這寶幢。
然而待一個著雪白宮裝女子緩緩從天而降時,他們神魂都不由為之顛倒。
很快便有人認出她來,顫抖著唇,激動的說:“葉…是葉璇璣…”
ps:非常感謝浪子和戰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