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凌菲…枉我孫仲謀誠心待你,你這個小賤人,婊子養的小賤人…”
孫仲謀當真是悔恨不已,明知道雨凌菲就是這樣德行,偏偏還陷入她的溫柔鄉美人計里,此時警醒,他借著破口大罵的空當,尋著脫身空當。品書網 當然,區區兩道神禁,還無法為難他。
下一息,他的身形就化作漫天的骷髏頭四散而開,兩道神禁失去目標,便自主散去了。
趙云擎槍而立,冷冷望著細碎如小石子一樣的骷髏頭在半空像蒼蠅一樣‘嗡嗡嗡’地胡亂舞動。
孫仲謀見趙云不動,心思靈透的他很快明白趙云必有不能出手的因由,卻反而不急著走了。
“嘿嘿,這位將軍生前怕是了不得的大人物罷,居然還掌了兩門先天神禁。”
無數骷髏頭復又凝成孫仲謀模樣,嘿然笑道:“在下孫仲謀,北邙宗弟子,不知將軍愿否入北邙宗門下,只要將軍愿意,北邙宗將提供真界一切鬼修之法!”
這是個了不得的誘惑,要真界極少能順遂轉入鬼道的修士,功法更是罕有,能適宜自己的,也就更少了。而北邙宗于真界雖不算什么,在北地廬州,也還算數一數二的大門閥,此言分量不輕,就是不知孫仲謀有幾分真心。
但這誘惑對別個鬼修也罷了,對已得《鬼帝觀想篇》的趙云而言,只是一個笑談罷了。不過他卻沒有笑,反而認真的說道:“閣下要談,不如下來談如何?”
而其實他本不打算理會孫仲謀,可在心念里,蘇伏卻傳音過來:“有必要對這北邙宗做一些了解,將他引下來,可以的話,將其迫入魂幡,提取記憶。”
蘇伏對這個孫仲謀一點好感也欠奉,又幾次三番的犯到他頭上,哪會在乎他死活。
那孫仲謀一聽有戲,遂想到趙云莫不是誆自己下去的罷?他嘿嘿一笑:“將軍只管說應是不應便罷,又何要仲謀下去呢!”
趙云淡淡道:“那就是沒得談,閣下還是快請罷!”他語罷,故意調轉身形,向醫仙堂而去。
孫仲謀一見,果然有些急了,只是他生性謹慎,跟了幾步后,忽又嘿嘿嘿的笑起來:“將軍莫不是要引我入甕罷,為表誠意,仲謀便在醫仙堂外守候,直到將軍應下為止!”
他滿肚子的壞水,似乎明白了趙云并無殺意,只是想驅趕他們而已。自己不走,他又不能奈何自己,煩也要煩死趙云,這是他的想法。
蘇伏開始確實是想驅趕他們離開,醫仙堂不是久留之地,孫仲謀能想到他與醫仙堂的關聯,其他與他有仇怨,或覬覦他身上寶物之人又怎么會想不到,他要帶走花音花巖。
沒想到驚走了雨凌菲,孫仲謀非但不走,還死皮賴臉起來。他心底冷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了想,他便令趙云停步,而后將玉石對準了孫仲謀,自玉石內透出一只無形無色,無氣無味的光蝶,眨眼就沒入孫仲謀的識海里。
這是由信愿之力包裹住的光蝶,果然能夠掩瞞天道感應。蘇伏略一喜,定睛望時,卻見此人識海一片亂糟糟的景象,本物飄渺難定,看了這些景象,他也終于明白孫仲謀為何會被北邙宗‘流放’到太淵城了。
若不出意外,孫仲謀的修為將止步抱虛,興許抱虛都不能晉入,大門閥中有這樣弟子,早就被驅逐了。
一個修者的識海反饋著本人的道心修為。孫仲謀的識海,陰風陣陣,鬼哭狼嚎,一點清凈之地也無,想要濾清這些,不知要多少的苦功。孫仲謀顯然是被師門拋棄了。
“可憐的人!”
同是進過歸墟的人,蘇伏不由感慨萬千。
感慨歸感慨,他卻不會留情,心念猛地一動,光蝶的意念瞬間放大,在某個瞬間掌控了識海,孫仲謀不由發出一聲怪叫,身體突然自高空摔落。
“你做了什么…”瞬息就恢復掌控的孫仲謀,于半空重又凝定心神,又驚又怒的吼道。
但很快,他就吼不出聲音了,法體失控的持續時長隨著蘇伏樂此不疲的試探愈來愈久,漸漸的他居然連什么時候被帶到了一處蘊含著濃郁煞氣的地方都不知道。
“這是什么地方…你要做什么…”
孫仲謀膽子本來就小,來到這一處莫名所在,連對手的影子都沒見到,頓生恐懼。
此地自然是魂幡空間,隨著煉魂幡祭煉至三十六層,整個魂幡空間煥然一新。再不是由蒙蒙煞氣形成的虛無空間,而是一片寬廣的校場,遠方甚有青綠的植被之屬的幻影,那是青衣修煉的地方。
“是你…”
孫仲謀正欲嘗試離開此地,卻見兩個人影從天而降,都很淡漠地望著自己,其中一個是方才對陣的銀甲將士,另一個他依稀認出來他的輪廓,蘇浮塵的輪廓。現今誰不知,蘇浮塵就是蘇伏。
“你抓我想干什么!”孫仲謀心中微定,自己目前僅僅在救雨凌菲上惡了他,此事可大可小,說不得對方只是想要一些情報,給他就是了。
蘇伏甚是驚奇,方才他還有些恐懼,怎么見到自己反而像定了心。
“仲謀道友,你我同入歸墟,卻未能著面,沒想到首次著面,卻是這樣情狀。”
孫仲謀冷冷哼道:“蘇伏,你不要客套太多,說罷,你想要什么!”
蘇伏淡淡一笑,就在方才,他找到了一件讓他覺得更有趣的實驗。于是,他的掌心輕輕一托,無量寶典驀然顯化,翻開記錄著《補天》的第二頁。
趙云不知蘇伏要做什么,但他卻懂得自己應該做什么,心念微動,伸手一招,便有煞氣化作的繩索,將孫仲謀捆綁得結結實實。
隨著魂幡祭煉三十六層禁制,趙云在魂幡空間里,已可按心念顯化一些介于虛幻與真實之間的東西。
“天衍五十,歸去之一,稱太昊玄天無量,化道而衍眾生萬物,萬物化生…吾掌第三律令,謂離析…”
“你你…你要做什么…”孫仲謀正被寶典吸引住心神,當驚懼回神時,蘇伏的左手不知何時按在他的腦顱上。
蘇伏眸子情緒悄然消泯,不知過去多久,在蘇伏眸子恢復正常時,孫仲謀整個人已癱軟在地,身體不時的抽搐中,證明他還活著,但也僅僅只是活著。
他成了一個嚴格意義上的白癡。他所有的記憶都被蘇伏暴力洗去,就好像將一張涂滿了顏色的白紙,用神通剝奪了上面的所有顏色,還復成一張白紙。換言之,除了修為以外,孫仲謀此時就同一個嬰兒般。
蘇伏想到的更有趣的事,便是此事了。他可以光蝶操控孫仲謀,但又不能完全操控,很容易被高手識破。所以他留著孫仲謀的神魂,那樣他便可光明正大潛入北邙宗,此時此刻開始,他就要為守護劍齋而出一份力,連帶著石泰的那一份一起。
將孫仲謀身體放出現世,蘇伏操控著光蝶占據了化作一片空白的識海,將新生兒接收外界信息的反饋層面盡都阻止,那樣孫仲謀永遠都只能是一片白紙。
借他身體活動了兩下,略有些不習慣,嘗試操控五官做出各樣表情,又征求了趙云意見,總算調整到了不那么僵硬的地步。
“吼!你究竟是誰!”
就在他略調整好以后,正要往醫仙堂去時,大狗屠龍卻對著蘇伏散發出了惡意。
蘇伏苦笑道:“我是蘇浮塵,醫仙堂的護衛。”
借著孫仲謀的身體說出來此話,非常怪異,他想了想,便緩緩溢出一絲浩然氣,令將信將疑的屠龍頓時伏首:“果是上神…小神不知上神歸來…”
蘇伏擺了擺手笑道:“我此次歸來,乃是為帶走花音花巖。今日以后,你便自由了,天宮山不再是限制你的地方,你可擇地修行,但你持有赤金神鑒,切記不可為禍蒼生,否則必遭反噬,此是警言。”
屠龍一愣,道:“上神,此事須得青衣大人定奪方可,且小神尚欠著花音小主人一份救助恩情…”
蘇伏道:“此便是青衣意思,你且去罷。”
他語罷,不再去管屠龍。其實大狗要愿跟著他走,他也不會反對。只不過天下生靈都向往自由,既然青衣說了給他自由,他自然要尊重她的意愿。
屠龍怔然許久,最終只得前肢伏地,遙遙向醫仙堂行了數禮,而后發出一聲‘嗷’的嚎叫,身形一展,就消失不見。
他的聲音驚動花音花巖二人,對這二人自然不能那么糊弄,最后只得請出青衣來見,才令他們信了自己便是蘇伏。
也難怪,孫仲謀可是給花音留下了極深的壞印象。
沒有多做解釋,蘇伏就讓花音花巖收拾了必要物件,帶著‘玉如意’上路。因趙云那一日也是大出風頭,難保不會被認出來,還是不要顯露臉面為好。當然,‘玉如意’自是被蘇伏動了手腳,掩藏了法寶的光芒,只要不是長生真人,還認不出它的奇妙。
此日之后,蘇伏好似人間蒸發,誰也不知他的去向。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
太淵篇,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