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鐘離心頭微微一驚,這是他首次淺淺運用神禁就被堪透本質,要知道此不是什么人都能像蘇伏一般領悟數種神禁,像他這樣的散修,能得一種神禁,就已是難得,卻要藏著掖著,絕不能被大門閥知曉,否則等待他的就是進入大門閥用神禁助其祭煉法器。
蘇伏靈覺中忽然感知到什么,眉頭皺得更深,卻是無暇理會于他。
袁韋也是大吃一驚,他未能看清蘇伏的動作,意味著蘇伏想要取他的性命,易如反掌。
“明軒公子果真是個有福源之人…”
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老東家才去,就有個如此高手保駕護航,只是明軒公子切記要‘善待’這位高手啊,否則不知他何時就離你而去了…”
他說著,就轉向蘇伏,行了個同道之禮,笑瞇瞇道:“這位道友,在下袁韋,乃是袁氏商行順位繼承人之一。不過從在下能出面珍寶大會來看,便知在下于袁氏中地位,珍寶大會結束后,在下欲邀道友往星月舫一聚,屆時在下會親自于星月舫門口候著道友…”
當著邵明軒的面就拉攏蘇伏,可見他對邵氏已然沒有一絲忌憚。
邵明軒氣得臉色發青,轉首望向蘇伏,見其眉頭緊鎖,似乎未曾聽見,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氣。
“我們走!”
終究是在玲瓏閣,見蘇伏絲毫沒有給他面子的意思,袁韋臉色一沉,又不敢太過放肆,便只好拂袖。
“呀,看見人家就要走,袁公子還說喜歡人家呢。”
可就在此時,在廂房樓梯口,蘇伏等人上來的方向處復傳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而后便是熟人‘蹬蹬蹬’上樓的聲音。
便見樓道口處首先顯出來一個妙齡女子,一顰一笑間都蘊著別樣誘惑,清純與嫵媚并存,愈來愈誘人的雨凌菲,款款而現。
在她的身后,自然是形影難離的郭啟星。
不止二人,在他們身后,卻是西都魔宮一應內門真傳弟子,個個氣度森嚴,勢氣絕頂。為首三個,自然是李元佑、沐仲和與陸游。
三人帶著門中師弟一道踏入來,就顯得擁擠,可三人的眼神,卻一直放在蘇伏的身上。
“我只聽過劍君蘇伏,卻不知劍齋尚有蘇浮塵蘇道友這樣的弟子!”
陸游身量在這其中,就顯得矮些,不過他身上的氣息,已是堪堪破開抱虛的關卡,只差臨門一腳就能晉入抱虛,此類修士,在日曦城內都不多見,遑論是大門閥的弟子?
倘說他們聯袂到來就顯得足夠震驚,然而他的話,卻更是震得邵明軒等人啞口無言。
邵明軒怔怔地望著蘇伏,無怪他能在尹玄素手中搶回父親的尸體,無怪他總給自己一種對什么都不甚熱心的感覺,原來他只是為了借助邵氏隱藏身份,有助于他行事而已。
痞子道人鐘離心頭凜冽發寒,不由開始后悔自己莽撞行事。
沈馳發覺自己已無法思考,連忙細細回憶這幾日,幸好未曾惡了蘇伏,不禁長出一口氣。
“此人竟是劍齋弟子?”
袁韋心頭的震驚一點也不亞于他人,想著方才自己不自量力想要邀請對方,就不禁感到有些無地自容。
“嘻嘻!”
雨凌菲發出一聲銀鈴般的笑音,款款來到蘇伏身前,盈盈行禮:“蘇師兄,前夜小妹不知師兄身份,與啟星師兄差些就出手得罪了。小妹這廂給您賠禮了,望您大人不記小人過,莫要與小妹與啟星師兄計較,好么。”
話雖如此,她臉上可沒有絲毫道歉的神情,不如說是承認了是自己透露了他的身份。想著那一夜蘇伏破開《天魔舞》,她就氣得銀牙暗咬,可她與孫仲謀一般是惜命的,絕不會冒無謂的兇險。
蘇伏心知身份無可避免會暴露,他索性將這戲演到底,便淡淡地拱手:“見過諸位道友,時辰不早,大會開始了,不如稍后再敘!”
這借口自然是極好的,蘇伏心底清楚,西都魔宮之人想必早也收到消息,卻遲遲沒有上紫藤莊尋他晦氣,自然是有著別樣考慮,是以他也不惶急,只是今日行動,必要步步為營。
這時領路的侍從在一個激靈中醒神,連忙知機地說著:“各位貴客,大會馬上開始,請入廂房!”
邵明軒慌忙‘逃’也似的入了自己廂房,在這一眾大門閥弟子里,他修為最為低下,就連袁韋都不如,心情慌亂可想而知。
李元佑眼神微微閃爍,忽而向著一個師弟傳音:羅師弟,少待你負責盯緊了他的廂房,倘蘇浮塵離開,即刻知會于我。
羅師弟怔了一怔,連忙點頭會意。
眾修便各自散去,袁韋是最后走,他腿腳有些發軟。
“少爺…”
鐘離哭喪著臉望著袁韋,道:“妙兒姑娘能與那些人處在一塊,必定也是大門閥的傳人,我我我…我罵了她…她不會殺我罷!”
想著舞妙兒臨走前向他拋了一個媚眼,他的心情就分外緊張。
袁韋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卻沒有表露,因需要保持身為少爺的風度,只淡淡說:“舞妙兒姑娘既是大門閥弟子,自然有著你我都沒有的心胸,怎么會同你計較…”
這話不過也是‘自欺欺人’而已。
“大會即刻開始,今屆將出現一個諸位都想象不到的珍品!”
主會的司儀,是一個四十來年紀的中年人,他一身考究的白長緞,平底棉履,鞋面亦是潔白無塵,合身而得體。其語聲溫厚適中,慢條斯理,使得嘈雜的會場,漸靜了。
“鄙人方墨,玲瓏閣大執事。”
他微微的拱手,笑瞇瞇的說,“既是諸位都想象不到的東西,珍寶大會自然要維持傳統,將這秘密隱到明日。”
這話頓時引來一片噓聲,只是眾人早已習慣這傳統,倒也沒有發出哄鬧。
“好了,閑言少提,首先有請今日第一件珍寶。呵呵,這可有一些來歷,相信諸位對此并不陌生…”
他的語聲才落,就見大幔被掀開,有個美麗的女修捧著一個敞開的寶盒緩緩行出來,只見其上是一張蘊著玄妙氣息的法符。
“風塵咒!”
臺下登時響起驚呼,這‘風塵咒’并非一道法決,而是天工坊一個極為有名的法符術師煉制,可以招來肉眼難見的塵沙,滅殺敵人于無形,非常的實用。
“正是風塵咒,蒲道子大師年事已高,相信諸位都知道法符術師無法叩開長生之門,有可能他的這件作品,就是他的最后一件,是以今番底價有所變動,五千白玉,諸位請罷!”
開場就是‘風塵咒’這樣的大殺器,而它卻不過是最低層次的珍品,整個會場沸騰了起來。
“六千白玉!”
“七千白玉!”
在屬于邵明軒的廂房內,蘇伏坐在軟皮制成的貴賓椅上,邵明軒同沈馳則坐在兩側。
“蘇兄,你看這件如何?”
邵明軒熱心地笑呵呵地說著,他的注意力,卻全然不在會場里。
這個廂房不大,在他們身前另有桌案,擺著一些酒水果脯,紗窗則是特制,乃呈透明狀,司儀的聲音很好地透入進來,而自窗臺望出去,整個會場一覽無遺。
蘇伏望著那件法符,忽然想起了得自劍齋藏金閣寶庫的‘天威令’,不知它現于會場,能拍出幾何。
正出神望著,卻見邵明軒與沈馳都有些不自在,他忽的笑了笑,說道:“東家,沈兄,你二人大可不必如此拘束。其實我并非劍齋弟子,然退一萬步說,即便我是,也不必如此,我又不會對你們怎樣。”
“東家,你莫要忘記今日來此是為何,我見這法符就不錯,你可帶著防身。”
“那便聽蘇兄的!”
邵明軒這才轉向會場,卻徑自拿起擺在桌臺上的傳音法器:“一千藍玉!”
他的聲音登時響在會場內,顯然會場令有特殊法器顯音。
司儀方墨眼睛一亮,微微笑著:“好,沒想到今日第一件珍品就有貴賓出手,一千藍玉可還有道友更高?”
許是‘風塵咒’雖是大殺器,超過一千藍玉卻已不太值當,是以無人再行叫價。
不過換是以往,袁韋必會與他作對,今番受了蘇伏與西都魔宮幾位的驚嚇,似乎失卻了這份銳氣。
“既然沒有更高,那么‘風塵咒’就此定下了…”
司儀有些意味索然,沒想到今日居然無人與邵明軒作對,他感到有些遺憾,面上不顯,又道:“那么有請下一件。呵呵,這又是一件來歷清明之物,諸位請看!”
那捧著‘風塵咒’的美麗女修退去,大幔內再次出來一個,同是捧著寶盒,里面卻是一枚像似冰鏡一般的劍狀晶體,閃著的無雙光華,分外刺眼,其上透出的‘不屈’之意更是令人心底大震。
“劍…劍心具象!!”會場傳出了莫大驚呼。
廂房內,蘇伏霍然立起,本來古井無波的眸子出現些許波瀾,他發出喃喃的聲音:“宮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