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荏苒而過,轉眼便是兩日之后。
日曦城再次迎來五載一度的珍寶大會,這一日,本就喧鬧繁華的日曦城更是喧囂沖天。
環繞整個日曦城的安陽、曲門、昆池三大主街幾乎是人擠著人,沒有一絲空隙可以容身。因此便產生了無數摩擦,謾罵抑或爭斗。
卻苦了金闕衛東奔西跑,將惹事者盡皆捉入牢房押管,沒有一個例外。因為他們誰都有可能是綠林盜,以至于有著龐大數量的金闕衛都不禁捉襟見肘。
這兩日蘇伏忙著修煉,邵明軒居然也未曾召喚過。
不過就在今晨,沈馳親自來了紫藤莊,將蘇伏請了去邵府。
邵府經過舞妙兒一劫,可算是元氣大傷,本自各地搜集而來,欲于珍寶大會拍賣的珍品盡皆被卷走。
不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邵氏再怎么說也扎根日曦城十載有余,只要根基沒有損毀,那些珍寶都可再次搜尋,不過是損失了一些靈玉罷了。
邵明軒這兩日忙得焦頭爛額,數十家店肆的賬目需要征對,邵逸夫一死,他留下的所有事物都承交到他身上,可想而知有多么繁重了。
這時是辰時,邵府正廳內,以邵明軒為首,邵允立于其后,往下便是加蘇伏一起共有四個的天品護衛。再往下便是地品,葉清秋自然也在其中。不過除開她以外,都是一些陰神左右修為的散修,因是散修,實力自然也是最弱的。
稍強一些,就在天品內,沈馳在首,蘇伏最次。
“諸位!”
邵明軒坐在首位,眼眉之間帶著深沉的疲倦:“家父的葬禮,被玲瓏閣要求在珍寶大會之后。”
他的語聲帶著些許悲痛,“家父生前,致力于邵氏發展,都未曾好好享樂…倒是我這個不孝子,流連風月場,夜夜笙歌,除了敗家財外,竟也未給邵氏帶來什么貢獻!”
“明軒愧之!”
沈馳聞著此言,心頭更是愧疚,他低沉地說:“東家,那一夜都怨我,都怨我色迷心竅,以至于讓東家被那舞妙兒有機可趁…”
“不…都怨我,舞妙兒那個賤人就在邵府大肆逞威,我居然沒能敢出手…導致邵氏損失慘重…此事不怨沈兄,都怨我…”
沈馳下首處是一個三十來年紀的散修,他站了起來,滿臉自責與懊惱。此人喚作王源,那一夜他便在場,卻被《天魔舞》迷得神魂顛倒。
四個天品護衛,除蘇伏外,盡皆是凝竅巔峰。
然而,凝竅巔峰也無法抵抗《天魔舞》,心志堅定如蘇伏,都差一點淪陷。
“你們二人不必如此!”邵明軒擺了擺手,“此次會令邵氏受損,皆因我之故,贅言便不用再述…”
四個天品護衛最后一個喚作劉耕,是個二十七八年紀的散修,許是修到凝竅時的年紀不大,延壽之后,容貌就沒再變過,是以看起來年輕,實則已有百歲高齡。
劉耕打了個‘哈欠’,卻獨獨掃了一眼蘇伏,淡淡道:“在下記得,那一夜似乎是為了蘇道友的加入,東家才會到星月舫去放縱,若非如此…”
“就是就是…若不是他,我等何至于受此大辱…”
劉耕的話引起了一些地品護衛的共鳴,他們心底都在記恨著蘇伏那一夜的質問呢。
王源印象更是深刻,這時見有人將矛頭引到蘇伏身上,臉上的自責與懊惱頃刻就收拾得干干凈凈,仿似沒有存在過一般。
“蘇道友,你身為邵氏新晉天品護衛,居然將東家扔在星月舫不管,邵氏可不是請你來當大爺的,紫藤莊你也住了,婢女你也享受了,怎么,就不能做一件跟你的職責有關的事?”
他的怨氣,自然是有來由的。
這兩日邵府上下都忙得不可開交,唯獨紫藤莊上下盡皆悠閑度日,竟都不見蘇伏主動來邵府幫襯的身影,明明邵氏才出了那么一件大事!
當然,更主要的還是那一夜,居然拋下邵明軒不管,否則他也不至于受到舞妙兒侮辱。
在他心底,沈馳是護衛堂堂主,修為也比他強得多,自然不能將攻擊的矛頭轉到沈馳身上。而蘇伏不過是新晉的小蝦米,自然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尚有,那一夜你到底去了哪里,老東家究竟是怎么死的,你今日不給我們一個滿意的解釋,就不要想走出去…”
堆積的怨氣,惱怒,隨著言辭的發泄,就愈發如洪水猛獸,以至于最后,王源索性憤怒地指著他,說出自認為光明正大,冠冕堂皇的責難。
他卻沒能發見,邵明軒的臉色愈來愈難看。
蘇伏閉眸沉修,怎么會理會此類嘈雜,他要敢有異動,自然用劍招呼。
正廳內詭異的沉靜著,王源的怒火愈發熾熱,就在要爆發時,耳邊驟然傳來邵明軒冷冷的聲音。
“王護衛,這個解釋,要不要我親自給你?”
一眾護衛目光齊刷刷地落在王源身上,只見他先是一怔,旋即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最后悻悻地說著:“不敢…不敢勞東家…”
邵明軒緩了緩,掃了一眼廳內眾人,“此事我說過了,到此為止,誰也不要怨誰。倘無人有疑問,就請諸位聽聽我要說的事。”
他說著,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王源。
王源訕訕一笑:“您說,您說…”他語罷,立馬就坐了下來。
“本次珍寶大會,邵氏不能提供珍品!”邵明軒面無表情說著,“玲瓏閣要求邵氏提供護衛助其維持珍寶大會的秩序,便連管家允伯都有任務。”
“諸位,今明二日,先且聽玲瓏閣調遣,諸位可有疑議?”
正廳內一片沉默,此也是邵明軒為了大家的性命而換來的。此次換了他們來幫邵氏出力,這也是理所應當,雖然一想到抵御綠林盜,就覺得心底發寒,卻無人敢說個‘不’字。
“既然沒有疑議,那就論另一件事。”
邵明軒臉色微微一緩,繼而言之:“此次邵氏雖無珍寶上臺,卻也可以顧客的身份去進行拍賣。父親不幸身亡,邵氏便只剩了我能參與,我欲在大會上拍一些珍寶,以填邵府寶庫空虛,玲瓏閣予了我兩個護衛的名額…”
此言一出,眾人盡都明白過來邵明軒的意思自然是這人選還未定。
劉耕同王源眼神微微一閃,能見識珍寶大會,又能避開綠林盜,這是個多么好的差事啊。
要知道珍寶大會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參加的,現下于日曦城的修士,十之有九不得參與,因他們甚至拿不出珍寶大會的所需的入場靈玉。
更多的修士,根本就不是沖著拍賣會而來,而是來此時的日曦城與其他修士交易的,借著珍寶大會的機會,真界的修士都涌向此處,自然就很可能尋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這也是往屆珍寶大會的慣例。
不過,明白歸明白,天品護衛以下,倒沒有人認為這幸運會落在自己頭上,便將眼光投在了四個天品護衛身上。
天品護衛有四個,名額卻只有兩個,邵明軒其實便是對著他們四人說的。
王源心想自己才不小心惡了東家,這名額必然落不到自己頭上。他掃了一眼對面仍然閉眸沉修的蘇伏,恨恨地腹誹:聽到綠林盜,你心底怕早已悚了罷,還裝個什么樣子!大爺得不到的東西,你也休想得到!
“東家…屬下認為,沈兄乃是護衛堂的堂主,實力亦是公認最高,將他帶在身邊,安危才有保障…”
他惡意地望了一眼蘇伏,冷冷道:“而東家要是帶著一個不盡職且實力都未知的護衛,屬下還真是有點擔憂啊!”
劉耕眼眸微微一閃,心頭暗罵一聲:蠢貨!
邵明軒淡淡不置可否的說著:“還有誰有提議?”
劉耕嘴角微微一翹,忽而開口道:“東家,在下自薦為東家護衛,因在下有自信在綠林盜手下保住東家。”
這個劉耕,那一夜正好去執行任務,是以并未受到《天魔舞》之劫。他是個頗有心計的人,他認為邵明軒更欣賞有自信的人。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邵明軒的臉上并未松動,仍只是淡淡不置可否道:“還有誰有提議?”
眾人不禁面面相覷,不知邵明軒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沈馳微微猶豫,還是開口道:“我覺得蘇兄能夠勝任!”
邵明軒臉上似乎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轉向蘇伏道:“蘇兄,你認為呢?”
蘇伏心底早有腹案,這個邵明軒,不外乎擔憂別的商行派刺客裝扮成綠林盜行刺于他。珍寶大會影響極大,倘若邵氏不出席,想必玲瓏閣會考慮讓一個別的什么商行來替代邵氏的位置,是以他需要一個心底似明鏡的人物在身邊,才能有一點安全感。
他緩緩便睜開眸子,莫名地笑了笑:“此次珍寶大會,對手不在于綠林盜,而在于其他商行。玲瓏閣便罷了,日曦城如此多商行,自然很愿意痛打落水的邵氏。”
“東家是要防備著冷箭罷!”
“正是!”邵明軒不禁撫掌大笑,“蘇兄可愿助邵氏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