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盟為了繼續占據真界魁首地位,便將英秀甄選大會改成證道法會,并且宣布真界劍、道、佛、魔、妖盡可參與,只須真界流傳著你的名頭,便有可能收到天道盟的邀約。”
蘇伏恍然,道:“是以每逢證道法會,對自己有些信心的修士便會開始外出尋人斗法,只要證明自己足夠優秀,便有機會收到邀約,能在七七四十九載一屆的證道法會上露臉,便有機緣在公證信度極高的高手榜單里落下名頭…”
“正是如此,此榜單分兩個層級,其一曰天辰,天辰榜上皆為玄元以上,劫法以下修士,換句話說,俱是真人或即將成就長生的修士。”
方舟子笑著說:“天辰榜依循十二英秀的例子,共有十二個名額,因上榜者幾乎是真人,是以又被稱之為天辰十二真仙。上屆天辰榜排名第一者,乃是南離宮葉璇璣,聽聞還與師弟有著不淺淵源!”
“什么?”
晁補之一把抓住蘇伏衣袖,激動地說:“你竟認識那個葉璇璣?你們究竟是什么關系?”
此事倒沒甚好隱瞞,蘇伏苦笑著說:“葉真人乃是我的恩人,當初我家百多人口被人殺盡,葉真人救下我,還助我入道。”
晁補之聞言一怔,忙松開蘇伏,訕訕笑道:“對不住,原來蘇兄還有這么一段故事。”
蘇伏擺手笑道:“不必在意,伏雖時刻欲報仇,可葉真人告訴我,我的仇家乃是長生真人,在未晉入真人前,怕都不能興起報仇之念。”
方舟子若有所思道:“葉仙子此舉大有深意,她救下師弟,必是看中師弟潛力無雙,看來她不但修為過人,便連看人眼光都極妙。”
他自然不是變相奉承蘇伏,而是實話實說而已。
蘇伏謙辭道:“不敢,對了,榜單既有兩個層級,那另一個又為何?”
方舟子笑道:“另一個稱之天都榜,抱虛以下皆有機會參與,亦有十二個名額,上榜之人若中途沒有隕落,皆為日后的真人候選,若是散修,各大門閥便會爭搶著招收,可謂是名利雙收啊。”
晁補之不屑地撇撇嘴,道:“無怪聞子鶩那廝咬著我們不放,還火云老祖親傳弟子,結果卻隕落于界淵,真是可悲可嘆。”
方舟子毫不留情地拆穿道:“錯非巧遇蘇師弟,你我現下已成了他火下亡魂,有甚值得得意的。”
晁補之沒好氣道:“子敬你不用提醒我,我會記著這份大恩,日后必圖報答!”
蘇伏忙道:“二位師兄快莫如此,同道之間相互扶助乃是應有之義,既我們三人相見如故,談這些未免傷了感情,休要再提。”
“是我二人著相了!”
方舟子笑了笑,便不再提,又說起了證道法會,道:“每屆證道法會約莫會發出五十張邀請函,當然,結果以到場人數為準,在到場人之中以證道的方式比試,這比之斗法卻要難得多,乃是考驗對道的領悟與各方面的知識淵博程度,有些類似西方佛門參禪,卻更玄妙。”
“當然,亦有人不買天道盟的帳,譬如我玉清宗紀如初紀師姐。”
晁補之聞言,心里一動道:“這紀如初莫不是贈你飛劍的那位師姐?”
方舟子苦澀一笑:“正是,她性子頗清冷,不喜與人來往,便連自家兩個弟弟一年都見不到她兩面。”
蘇伏驚訝道:“兩個弟弟,莫非是紀隨風與紀修竹兩個師兄?”
“不錯!”方舟子點點頭,“天道盟雖邀約師姐參與天辰榜競選,可連她人在哪里都不知,只好將邀請函傳到我宗門來,師姐常常獨自一人外出,誰都不知她行蹤,是以那份邀約目下還仍在宗門內。”
“后來掌教將此事告知她,并將邀請函拿給她,可她的反應卻很平淡,此事便不了了之。”
晁補之亦驚訝道:“無怪貴門師姐之名,我從未聽過,看來真界尚有許多處事低調,名姓不知的真人。”
方舟子笑了笑,又道:“師姐她不喜與人來往,更對名利視如浮云,所謂天辰榜在她眼中不過是一張廢紙而已。”
晁補之嘿嘿一笑:“無怪子敬對她著迷,看來不是沒有緣故。”
方舟子大方點頭承認,道:“錯非如此,怎能入我方舟子眼內。”
“可我聽聞,劍齋亦有拒絕邀約者…”晁補之說著望向蘇伏,期望他解答。
蘇伏還未說話,方舟子便不禁失笑:“劍齋都是一群瘋子,自證道法會舉辦以來,都未有弟子參與過,拒絕邀約的多了…”
“譬如韶華仙子姬玄清、劍道新秀蕭無極,更早以前還有屠龍真人李道純,便是當下劍齋劍主,另有渡四九重劫失敗而不死的奇跡顧青云,皆受過邀約,并且明言拒絕,以致于天道盟近來都不愿邀請劍齋之人。”
“屠…屠龍真人?”
蘇伏張大了嘴巴,震驚地暗忖:劍主如此溫和一個人,竟有這么一個別號。
方舟子攤了攤手:“我亦是從他處聞來,具體如何,我亦不知。”
他舉杯,邀兩人共飲,遂長長吐出一口氣,道:“我此次下山亦非為邀約而來,其實是修竹師兄托我尋人。”
“尋人?”
方舟子愁眉嘆道:“三載多前,師弟好友,我那紀隨風師弟不是與云溪師妹一同先行出了歸墟,此事師弟可還記得?”
蘇伏點頭道:“我記得出來歸墟后你與我談起過,無怪洞靈源之后都未再見到隨風師兄與云師姐。”
方舟子苦著臉,說道:“紀隨風師弟兩人出了歸墟后便失去音訊,直到前段時間才回轉,卻只剩他一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們問他發生何事,卻又不肯開口,目下終日已酒度日,快將修竹師兄氣個半死。”
“修竹師兄怨我沒將二人看好,便遣我下山尋云溪師妹。”
蘇伏怔怔道:“怎會如此!以兩人感情絕不至分開才是,個中必有緣由。”
晁補之猜測道:“會不會小兩口吵架,云溪師妹跑回家去了,這云溪師妹是何方人士?”
方舟子苦笑說:“云溪師妹的身份我隱約知道一些,她乃是神州天道盟云家的支系,小時不知因何離家出走,輾轉到青州,機緣巧合下拜入玉清宗。”
“這…”
蘇伏晁補之兩人對視一眼,盡無言。
“總之,蘇師弟若得暇時,去看看他罷,他平日常將你掛在嘴邊,且自小誰都不服,卻甚是服你,或許你來勸說,會有些用處。”
方舟子深深一嘆,只吃酒,不再言語。
蘇伏重重點頭,道:“伏自當盡力,明日便出發,待為妖皇慶壽事宜完畢即去,云溪師姐的下落,還請子敬師兄多多費心。”
方舟子舉杯,三人復共飲,明日三人便又將各奔東西,是以此后又是天南地北好一通熱絡,又交談了一些修煉心得,直到深夜才各自散去。
蘇伏回自己客房時,經過蘇瞳房間,見她房中燈仍然亮著,便去敲門,道:“瞳瞳?”
房門‘吱呀’地開了,蘇瞳沒有什么異狀,歡喜道:“爹爹,酒宴散拉?”
蘇伏笑道:“嗯,看你還未睡,便來看看你,方才之事,沒有怪爹爹罷?”
蘇瞳拉著蘇伏手臂進了房,順手將門關上,兩人各自坐下,她變得有些難過,道:“爹爹,對不起,方才是我不好,我不該如此任性。”
蘇伏見之心底更是愧疚,忙去攬她,柔柔地說:“傻瓜,我輩修士在無需掩飾心緒時,便不必掩飾,你若不高興,只管表現出來便是,如此才算真性情。莫要像爹爹一般,活了那么久那么久,都快忘記了自己真面目,是以爹爹才羨慕大魔頭,為所欲為,暢所欲言,沒有任何顧慮。”
“再說此事亦是爹爹不好,你目下還小,便想著將你許配出去,爹爹知道你難過,可爹爹更難過,因為瞳瞳總有一日是會長大的,長大之后,你便會遇到你喜歡的人,你會開始向著他,爹爹對于瞳瞳而言,便不再是最重要的人…”
蘇伏說著,蘇瞳長大的情景仿似浮在眼前,心底不禁涌起酸澀。
“爹爹!瞳瞳絕不會離開爹爹,只要爹爹不嫌棄瞳瞳,瞳瞳永遠都要和爹爹在一起,永遠不要分開。”
蘇瞳緊緊抱住蘇伏,嬌柔且堅定地說:“不論是多久以后的未來,爹爹都是瞳瞳最重要的人,無人可以取代!”
蘇伏心底感動得無言以對,少頃,他收斂心緒,松開了她,笑道:“爹爹知道了,你早些睡罷,明日還要趕路。”
蘇瞳沒有挽留,待蘇伏出門去,并將房門順手帶上,她緩緩取出白日晁補之贈的駐顏丹。
白日晁補之言猶在耳:“當然,它有個副作用,便是服下此丹后,法體便徹底定形。”
蘇瞳緊緊握著此丹,一雙美目閃過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