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之緣罷了,李道友為何刻意提起他。”
龍吟瑤初始見他英俊瀟灑、氣度不凡,且以通神境修為在那么短的時間內毫發無損渡過太元山脈,讓她有些驚訝。
她卻不知,李凌云本來是跟著蘇伏一路過來,不想半路跟丟了,便自己前行,那外圍的獵人大半皆被蘇伏吸引了注意力,他幾乎沒有甚么風險便渡過了外圍,而后內圍更是沒有遇到過強大的妖獸,運氣好到逆天。
而后相處下來,發覺李凌云此人甚是虛偽,這教她有些厭煩,面上便漸漸冷淡。
李凌云并不知龍吟瑤心頭所想,以他眼光,早便察覺了龍吟瑤是女扮男裝,其結交的目的自然沒有那么單純,他的身份乃是大律皇子,后宮多少佳麗他沒見過,對凡脂俗粉早便失去了興趣,唯有龍吟瑤這樣的女修士才能讓他心動。
“此人修為不凡,先前于太守府掩藏修為,與凡俗武師比武,將其殺死,我那隨從看不過眼,便訓斥了兩句。可才過了一日,我那隨從便被其殺害,那隨從跟了我有十幾年了,與我同親兄弟一般,真是教我痛心疾首,我去尋他討說法,豈料他已動身了。”
李凌云沒有掩飾自己的殺機,不過他所言與事實相悖,可此地誰會揭穿呢?只要拉著同盟,即便蘇伏能活著來到此地,亦有優勢對付他。
那一日方家放出消息,言劍令消息不過是虛假而已,許多人暗恨,卻奈何不得方府。他一直暗命銀甲衛關注方府,見著蘇伏出門,便遠遠綴了上去。
“殺凡俗武師?”龍吟笙挑眉道:“身為修士就這么一點出息么,我看錯他了。”
龍吟瑤卻有不同看法,道:“若是可殺之人,有何不可殺?莫管凡人武師修士,若阻我道,通通殺了。”
她意味深長地望著李凌云道:“指不定,你那個隨從亦有可殺的理由,是也不是?”
李凌云一噎,知道挑撥這一招對其不管用,便轉開了話題,許多事須徐徐圖之,他不著急。
距他們不到十丈遠的草廬里,季晴明看完手中傳訊飛劍的訊息,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倏忽四日時光已過,蘇伏自打得了雪妖眼珠,果省去了不少麻煩,沿途有妖獸亦會遠遠避開,借著靈覺敏銳,避開了無數危機,亦碰過兩次獵殺修士的修士,然而感受到蘇伏頸上那幾顆眼珠,紛紛色變而退。
原來此眼珠非但可以震懾妖獸,便連修士亦懼,他們對內圍的妖獸了如指掌,自然知道雪妖有多恐怖,單獨碰上必死無疑,更要緊的是,劍齋將太元山脈的一切東西視為幾有,他們這些定居在太元山脈的散修,被下了嚴令,絕不可組織圍獵,只得憑自己實力獲取,沒有修士膽敢違背,因膽敢違背的修士已經死干凈了。
而蘇伏卻憑一己之力擊殺兩只雪妖,如何不讓人驚悚,自然調頭就走。
然而并非所有修士都怕,比如金鱗城出手謀奪劍令,卻被莫老阻止的花憐影,這是個凝竅修士。
劍廬往西去,約莫四千多里地,有一片叢林,言是叢林,實則此地皆由一種雜草構成,它們高度幾有二丈多,根莖約莫有成人手臂粗細。
若只如此便罷了,此雜草在青州還有個響亮的名號,喚作食人草。
它們會卷住路過的所有生物,以捆縛將其悶死,而后將其尸體扔在根莖旁,時日一久,尸體便開始腐化,而后化為養分被其根莖吸收,這一片叢林約莫延伸百里,亦是通往元磁山的最后一道屏障,若通過此地,往后皆是元磁山所屬,劍齋不會允許妖獸作亂,更不可能有修士逗留。
最后一日,蘇伏終于趕至此處,其實他早該到此處,只是運道一直不好,好幾次竟行錯了方向,卻又不能怪他,因他完全比照地圖而行,誰知這地圖在外圍還好,到了內圍簡直是敷衍了事。
他卻不知,地圖亦是分了檔次,最精準那種需五百符錢,玲瓏閣伙計見他窮酸樣,連度牒都沒有,便給了他一份最普通的。
雖是普通地圖,卻總算有著險境標注,例如此地,便喚作食人沼澤。
蘇伏并不知此名來歷,九命便指著那一叢叢食人草解釋道:“老爺請看那雜草,名喚食人草,若您靠近便會被其卷住,化為它成長的養料。”
聞言,蘇伏試著緩緩靠過去,那食人草果然揮動草葉卷來,被青鋼劍斬成碎片,蘇伏疑惑道:“防御如此薄弱,怎么可能捆得住我?”
然而下一刻,在他驚訝的目光中,那食人草被斬斷的草葉迅速地長了回去,只是轉瞬功夫,便恢復如初。
蘇伏皺眉道:“竟能再生么,若延伸百里,除非飛行,否則誰能渡過這一段?”
“飛行是萬萬不能的,劍齋有規定,必須‘徒步’而行。”九命不慌不忙道:“好教老爺知道,此食人草對氣息感應比較弱,且只對‘活’著的生物有感應,若能收斂全部氣息,它是不會理咱們的。”
“即是說,我們必須掩蓋所有氣息,而后穿過這百里食人沼澤,中途不得泄露絲毫氣息…”
蘇伏雙眸一閃,道:“如此說來,便連靈覺亦不得放出?”
九命與蘇伏朝夕相處,早便知道這個秘密,應聲道:“正是如此,老爺…”
便在此時,二人靈覺里突有感應,回身望去,便見一個身影遠遠而來,此人速度極快,不一刻便至眼前五丈外。修士間有個不成文規定,五丈乃是安全距離,意為我沒有惡意。
待看清此人,便見其眉目略有些胭脂氣,約莫二十五六年紀,著淡紅錦衣,其上繡了牡丹圖案,腰間束了一條深紅玉帶,看其咽喉明明有著喉結,卻如此裝扮,實在怪異。
正是與莫老有過短暫交鋒的凝竅修士花憐影,其細眉淡掃,掠過蘇伏,不由驚訝凝眸道:“雪妖瞳?小哥好機緣好身手,竟能遇上并滅殺一對雪妖。”
蘇伏本能對其感到不喜,便只微蹙眉道:“道友可是去劍齋?”
花憐影‘嬌笑’一聲,道:“小哥何必如此生分,人家名叫花憐影,不若喚我憐影姐姐便是。”
“呔!你這人妖,少在這里賣弄風騷,我家老爺不吃你這一套。”九命突然開口喝道。
那花憐影臉色陡然陰沉,嬌笑便轉作冷笑:“姐姐我如此抬舉你,你家妖仆仍如此放肆,本來姐姐拿了雪妖瞳便是,還想留你一命,可惜啊可惜。”
蘇伏沒有惱怨九命胡言,聞得此言雙眸便泛出冷意,淡淡說:“原來道友亦是太元山脈其中一只蛀蟲,難怪修到凝竅期,卻還入不得劍齋。”
“何以見得?”花憐影面色一僵,卻突然轉作平靜道:“劍齋收徒不會看你出身,即便你先前是魔門弟子,只需你通過問心路,照樣會收你,遑論我只是偶爾獵殺過往修士,既不知個中內情,發言便要謹慎才是,雖你馬上便要死了,可我還是要給你一個忠告。”
“忠告?”
蘇伏嘴角微微翹起,卻是不慌不忙地捏訣道:“聽聞劍齋收徒第一關,橫渡太元山脈中,有著一條硬性規定,卻是不可飛行,你修為是高我很多,可要取我性命,恐沒有如此簡單。”
“水幕天華!”
雖非雨天,此先天神禁對于隱藏氣息方面卻有獨到功效,再加上九命的幻法與幻夢鈴輔助,便徹底將身上氣息掩藏,那食人草果沒有絲毫反應,蘇伏便大膽的往前疾馳而去。
留下一臉鐵青的花憐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