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明莊,地底密室。
荼毒一臉冷漠,將李蕓蕓之死,他為其報仇不成被劍齋來人所阻等等一一道來,只是實情卻被他大肆篡改。
聽完荼毒敘述,冷武生臉色陰沉,暗罵:“李蕓蕓那個賤貨,莫非只有床上功夫?竟栽在小小歸元修士手上,看來這個陳有為亦大有水分…只是如今不是怪罪時候,劍齋亦有人來,卻在這個時候…”
形式嚴峻,連他亦開始感到棘手。
而此時陳有為才是心情最遭的一個,盟內派他們潛伏,卻死了副手,且死得如此荒唐,讓他如何向上面交代?他不禁開始懷疑,李蕓蕓之死乃是荼毒造成。
思緒至此,他突冰冷冷開口:“荼道友怎知李蕓蕓被那小修士引了去,敢莫是道友下的手,卻栽到那小修士頭上。”
荼毒陰測測道:“我要殺她何須引到城外,直接下手便是,你能阻我?”
陳有為勃然大怒,眸內精光湛湛,三人所在位置正是構架‘焦獄天方流冥壇’的大廳,此地濁氣亦化作了紫黑色、黏稠的實質物狀,浮于大廳上。
此時他一發怒,濁氣竟層層翻動,如沼氣般有氣泡翻涌,很是可怖。
這一幕叫冷武生心頭一凜,方才輕視之心蕩然無存。
就見陳有為微微瞇著雙目,冷笑說著:“荼道友方才逃得狗命,卻恁的大口氣,不若過上幾手,好教你知道我能不能阻你。”
荼毒被其揭了傷疤,亦大怒:“怕你不成?”
冷武生見狀不好,忙擋在二人中間,打圓場道:“且住且住!二位道友,此正值關鍵時期,可千萬莫要內亂了,教玉清宗劍齋他們得了好處。”
復轉向荼毒問:“荼道友傷勢如何,可還能再戰?”
荼毒雖冷著臉,卻順了他臺階下來,冷漠說著:“無礙。”
陳有為冷哼一聲,卻不再挑釁,只是淡淡說:“冷道友有何章法盡管道來,到了此刻,莫要遮遮掩掩了。”
“自當如此,原計劃今夜子時動手,因李道友意外身隕,卻不得不再次提前,現午時方過,待入夜便開始行動,屆時動靜無法遮掩,望兩位道友阻住來犯之敵,務必在流冥壇徹底開啟前,不讓其被高手破壞。”
冷武生且言且觀察二人反應,發現二人沒有絲毫退縮跡象,不禁暗暗松氣。倘此時這二位撂挑子不干,那他任務可說是失敗一半了,即便有命回莒州,可有好果子吃?
“既二位沒有意見,那便麻煩荼道友頂替李道友的位置,若無問題便開始行動罷。”
荼毒聞言沒有二話轉頭離開,一刻不想呆在此處。
陳有為緩緩跟上,他盯著其背影,眸內閃著冷冽殺機。
話表云溪匯合了自家師兄,將此中內情一一道來。
紀隨風聽完不禁深鎖眉頭道:“二哥這是要置蘇師弟于死地,這又是為何?”
二人此時正處于李府附近,這富貴街亦有商鋪,只是賣的東西皆屬奢侈品,往來人群亦是官宦人家或富甲大商,二人穿著裝束卻仍頻頻引起注意,這樣年輕的仙長他們亦很少見,甚有人懷疑這二人是否冒充。
不過瞧著紀隨風一副生人勿進模樣,誰也不想上前自找沒趣。
云溪拉了紀隨風到隱蔽處,微微嘆著說:“莫非蘇師弟做了甚天怨人怒的惡事,修竹師兄向來嫉惡如仇,且他行事有章有法,其中應緣由,只是蘇師弟安危…”
提到此事,云溪頓住不言,見自家師兄陰沉著臉色,忙寬慰道:“師兄莫急,蘇師弟吉人天相,定已逃出魔窟,或正尋著我們想報信呢。”
此言讓紀隨風好受一些,他萬難接受自家二哥陷害新交好友,且他好友非是一個兩個,紀修竹可不曾對誰置個言辭,獨獨蘇伏讓他看不起,便因蘇伏是散修緣故?
“我們先去看看城中那三個地方,若李夢華之言屬實,便找二哥當面問個清楚。”
紀隨風止了臆測,對著云溪說著:“倘二哥不能給我個交代,我便親自去找蘇伏。”
云溪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勸,她亦想明白紀修竹為何如此行事,且蘇伏亦是她好友,卻無法將其拋之不聞。
玲瓏客棧外,小二哥不舍地望著呆了好幾年的地方,恍惚道:“掌柜的,咱們真的要撤離嗎?”
今日玲瓏客棧突閉門謝客,沒人知曉因由。
“不撤又能如何,這里面水深得很,我們玩不起,快走吧,我有感天黑時,晉城要有大變。”
掌柜的且言且牽了一架掩人耳目的馬車,讓小二哥坐了上去,自己趕著車往城外去。
一路行去,那街坊鄰居個個熱情招呼:“喲,掌柜這是攢夠了錢要回鄉吶?”這是林記當鋪的掌柜,平日常有往來。
“哪里哪里,傳聞掌柜老家有個媳婦,這是要回去與她相見呢。”這是屠戶章況,都四十好幾了還沒娶媳婦。
“咦,我怎聽說掌柜的娶了好幾房妾室…”這是爛酒鬼絕命張,常賴在客棧內,不給酒喝不走。
皆是善意問候與玩笑,掌柜的不禁慨嘆萬分,他一一招手,逢人便言:帶子侄回鄉完婚,待子侄婚畢還會來就任等等。
玲瓏客棧天下聞名,凡人只當是大商行所有,是以玲瓏客棧的掌柜皆是大商行所聘。
“掌柜的,他們會死嗎?”
小二哥在里面聞著各種問候,卻都認識,鼻頭突有些發酸。
掌柜抬頭看了看碧藍朗空,音聲幽幽:“誰知道呢!”
馬車載著他們愈駛愈遠,出了城亦無絲毫停留,就這樣遠去了。
將將入夜,已近戌時,隨著天際最后一抹紅霞淡去,似有預示,晉城上空突被厚厚黑云覆蓋,將星辰之光擋在其外,整個晉城徹底陷入一片黑暗。
城中人似有感應,因此暗不同往日,乃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暗,讓人心頭有些慌和煩躁。
不知哪一家開始亮起,火星似會蔓延,不大一會便傳至全城,萬家燈火爍爍生輝,便連平時不舍燈油錢的百姓亦燃起油燈,晉城亮得如此燦爛絢麗,卻無法驅走那仍節節蔓延的黑暗。
“嘭——”
就這時,一聲巨響乍然而來,驚的城中凡人皆跑出家中觀看,在萬家燈火映照下,就見城北處有一道紫黑巨柱沖天而起,細望之,才發現其乃不知名液體,泛著讓人惡心的氣泡。
還未止,在他們尚未反應過來前,城南處亦同樣傳來一聲巨響,亦有一道液體噴出。
“啊——怪物!怪物!滾開…別碰我…”
慘叫緊隨其后,恰住在附近的居民,被那液體沾上,竟化作了恐怖妖魔,開始就近吞咬人類,恐慌在這一刻開始蔓延。
那紫黑色液體正是濁氣實質物化后的外在表現,凡人沒有靈氣護體,頃刻便會被其轉成修羅魔體,只是更多卻直接爆體而亡,因其體不堪承受變體所帶來的負荷。
云溪二人找了幾個時辰,不曾找到紀修竹,用了秘法聯絡亦聯絡不上,城中驟然有驚變,兩人相視,皆知此乃天壇教妖人已開始動作。
兩人聽覺何等敏銳,雖離得遠,那恐慌音聲卻仍聞得見。
“先去救人。”
紀隨風知道事情輕重緩急,見狀便欲要先去救人,哪知附近驟然又傳來一聲巨響,兩人驚得循聲望去,就見果有一道紫黑液體沖天而起。
如此近距離,紀隨風當有感應,那比之煞氣更叫人心煩意亂的黏稠液體,可不正是傳聞中只存于焦獄界的“濁氣”么?
這時慘呼更近,兩人遠遠可見那被液體沾上的凡人,要么爆體而亡,要么化作恐怖妖魔,逢人便咬,真是可怕極了。
“這…莫非是只存于焦獄界的濁氣,傳聞連通焦獄界的通道乃是…”云溪臉色蒼白,喃喃說著。
“焦獄天方流冥壇!”
紀隨風冷冷接了上去,又咬牙道:“二哥既早知他們據點,為何不早早端了,讓他們從容布置,這要如何收拾?蘇伏陷入流冥壇,還有命在?”
言罷,他二話不說往那方向疾馳而去,云溪在其后呼喚道:“師兄,師兄,你去哪里…”
“我去確認蘇伏生死,你去找二哥,讓他想辦法救城中百姓。”
紀隨風音聲遠遠傳來,云溪本想跟去,聞言卻只得恨恨一跺腳,喊道:“那師兄你千萬小心保重。”
孰輕孰重她分得清,她亦明白紀隨風對蘇伏懷了一份愧疚,倘不是自主接近蘇伏,蘇伏又豈會來晉城,更不會有今日之事,是以她才不會阻止紀隨風。
這二人各自行動且按下不表,巨巖山處,蘇伏烤了些肉食,請了石泰享用,便分開了行動,臨行前石泰卻又遞來一枚傳訊飛劍叮囑道:“若有危險,便傳訊我,倘分身有暇,自會趕去。”
蘇伏有些感動收下,再次行了禮,石泰已然沖天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