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城,一處神秘地底秘洞。
冷武生面上布滿寒霜,冷冷望著身前一具怪物尸體,就見著怪物胸口處破開一個大洞,其周身上下皆有利物刺破痕跡,血跡凝結成塊,發著惡臭。
“誰與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陰冷聲音回蕩在空曠大廳,底下有四個黑衣蒙面人半跪著,皆面面相覷不知怎樣回答。
大廳成正四方,約有五丈多高,左右間隔亦有二十來丈,每隔一段有火光照亮。間中靠墻處有石梯通向外處,石梯上方有懸掛于墻的怪物銅首,與地上怪物尸體頭顱相差仿佛。
雖為銅首,卻栩栩如生,看久了便有一種活過來的錯覺。倘放眼望去,就可見得昏暗火光里,處處有著樣式一模一樣銅首。
然最詭異乃是大廳中央處,有著一座巨大石臺,呈圓形,約一丈多高,整座石臺皆刻有密密麻麻古怪篆文,此篆文雖古怪,卻井然有序,隱約可見排列成一個個圖案,其形狀與死去魔怪相似。
石臺上有著九個昏迷壯年男子躺著,每人恰占了一朵雕刻之花,排成了一個圓,將將占滿石臺。依稀見得縫隙內每朵花皆有著黑紫之氣匍匐,不時發出微光,每當石臺發出微光,那些昏迷中的男子便緊緊皺著眉頭,似極為痛苦。
許是頂受不住壓力,為首一個恭敬道:“護法,徐朝天死時我等皆在外行動,實在不知發生何事,還請護法明鑒。”
另外三人連忙出聲附和:“請護法明鑒。”
冷武生本也不指望能得到答案,他的臉色稍緩,仍是冷冷道:“昨日我命他外出調查,非但查不出玉清宗來人之行蹤,死便死了,竟暴露我教修羅圣體,真是廢物。”
微頓,又問著:“城內發生這樣事,定已讓玉清宗察覺,我教已暴露,接下來行動須得加快了,祭品可湊齊了?”
為首那個暗暗松氣,冷護法在教內出了名的嚴苛與暴戾,面上不敢顯露,恭敬著說:“是,已經齊了,只等第三個流冥壇完成,計劃便可啟動…”
“護法,那徐朝天死前明顯有著激烈搏斗,以玉清宗能耐,殺他恐無需如此費力,屬下認為,極有可能是散修所為,是否將他捉來,以制對我教不敬之罪?”
冷武生聞著此言,皺眉沉思,片刻才道:“算了,此時不宜節外生枝,大事一成有得是機會,你等只需盯緊玲瓏閣…”
“哼,這玲瓏閣最擅渾水摸魚,須得小心提防才是。”
冷武生的神情忽有些狂熱,連帶著語氣都有些熾熱:“為我教千秋萬業,為我主登臨巔峰,必效死力。”
四個黑衣蒙面人亦狂熱喊道:“為我教千秋萬業,為我主登臨巔峰,必效死力。”
“為我教千秋萬業,為我主登臨巔峰,必效死力…”
空曠大廳回蕩著他們狂熱呼聲。
夕陽西下,約酉時三刻,忽起了大風,有黑云聚,轉眼奪了天地最后一道微光,將將下雨,晉城居民皆早早回了家中,萬家燈火方起,就有雨點落下,初始小雨,漸轉大雨,路上人行色匆匆往家趕,外人便擠進客棧酒樓。
“老爺,您這易容術真是絕了,怕是那長生真人,不用靈識亦難瞧出根底罷…敢問老爺,此法何名,小的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好奇…”
黑貓由衷說著,方才客棧內,他親眼瞧著蘇伏在自己臉上一番搗鼓,本已易過容的臉龐再次變換,竟又是一番新面貌,只是之前還可用靈覺探查,而今靈覺只能探出面容有過變化,具體如何卻不得而知。
靈識乃是修士證了長生大道,靈覺便向著靈識轉化,最能堪透本質。葉璇璣已是渡劫修士,比之長生境又是一番天地,才一眼看出蘇伏根骨資質為下下等。
蘇伏帶著黑貓出了客棧,支了一把黑傘行在雨幕中,道路泥濘,蘇伏腳上卻不曾沾上雨水,肉眼望不見,乃是將靈氣于體外布了一層隔雨罩,只是靈氣粗淺運用,凡踏入氣感境修者皆可做的。
路上行人見他這樣不徐不疾,雖暗感好奇,卻無人欲探究竟。
聞著黑貓由衷奉承,蘇伏淡淡笑著:“沒這樣夸張,我一友人所授,喚何名我亦不知。”
見九命心思轉動,心癢難耐,不時撓頭抓耳,便道:“教你不是問題,只是…”
九命貓眼上一亮,忙問:“只是?”
“只是你須得答我一個問題。”
蘇伏說著忽駐了足,九命心頭微緊,只道:“老爺,您問。”
雨夜,十字路口,行人漸稀,蘇伏駐足,因著他忽然有種被窺視的感覺,這種感覺毫無來由,靈覺更是無有絲毫感應,見九命亦茫然無知,心頭微凜。
“老爺?”
黑貓心頭暗罵:這天殺的陰險、奸詐、腹黑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蘇伏‘唔’一聲,便又前行,淡淡問著:“你學了它想用來做什么?”
九命虛驚一場,心頭恨得牙癢癢,面上卻諂媚笑著:“老爺,小的雖精幻術,然幻術乃小道,碰著高人,如老爺您這樣的,實力卻要打個大折扣,這逃命總有用上時。”
心頭卻轉著這樣念頭:“待大爺我學了你小子全部本事,找個機會脫離掌控,從此天下任爺瀟灑…亦不知這小子為何能抵抗天狐幻月法,真叫怪異。”
穿過十字路口,轉了向,依著九命指點,很快來到一座碩大宅院后門。
蘇伏見到了目的地,便笑著點頭道:“你能這樣坦白我很欣慰,此間事了便教你罷。現在,展開你的幻術,我們便去瞧瞧這何大旺有何了得之處。”
九命心頭大喜,依言而行,兩人身形緩緩消失在雨夜。
雖是雨夜,月華之力有著黑云阻隔,有些薄弱,卻并非沒有。
蘇伏收起了黑傘,本來便不需它,只是掩人耳目。輕巧翻過院墻,就見偌大何府燈火通明,窗臺處有著人影憧憧。
雖得幻術遮掩,蘇伏仍不敢大意,便無聲靠了過去,貼耳傾聽。
“唉,迷香姐,你可有發現?老爺最近有點怪怪的。平常見著漂亮小姐兒哪次不是兩眼放光,一副恨不得撲上的模樣。”
這是一個稚嫩的音聲,應不超過十六歲的少女,有著少女特有的朝氣與頑皮。
“你也知道老爺脾性,那是有色心沒色膽,夫人手段高明,將他治得死死,哪能讓他在外面亂來,許是無機會拈花惹草,故收斂了色相罷…”
迷香姐說著又微微疑惑道:“不過老爺最近脾氣確然變得怪異,好難伺候,上次小玉不過打翻了一疊花生米,老爺便大發雷霆,那副模樣,仿佛天要塌下來一般,倘你近了老爺身前,可切記溫順些,不敢這樣調皮,知道了嗎?”
此音聲柔潤,如一泓清泉拂過心田,叫人說不出的舒服。
“那是玉香自己不小心嘛,再說老爺最近和夫人分房而睡,自夫人進了何府,可是第一次哦。老爺現下定是窩著火呢,嘻嘻,誰惹誰倒霉嘛。”
少女不以為然,反而開起了玩笑。
“你快快收聲,當心隔墻有耳…”
迷香嚇了一跳,這小丫頭愈發無法無天了,竟拿老爺夫人玩笑,倘被聽去,逐出何府還只是小事。
少女吐吐香舌,嘻嘻笑著:“知道拉!迷香姐,我去幫老爺鋪床,你早點睡,不用等我拉。”說著‘咚咚咚’便跑了。
迷香無奈地嘆著:“這性子,早晚得出事,回頭須得請她娘好好數落數落。”
蘇伏聽到這里,眼睛微瞇,身形一翻,便上了屋頂。瞅準了那小姑娘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