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長,還請您出手捉拿妖邪,萬山縣百姓與末將感激不盡。”
蘇伏的靈覺里,忽有兩個修者進來,一個是歸元境,一個是通靈境。
樓下眾食客噤若寒蟬,一番搜檢,許是沒有發現目標,有個仙師便往樓上行來。
‘蹬蹬蹬’
整座酒樓內只有這聲音,便顯得分外刺耳,二樓食客紛紛望向樓梯口。
只見一個三十來歲年紀的男子映入眼簾,他的表情冰冷,望著眾人亦有一種居高臨下的俯視感。蘇伏靈識里,此人修為歸元境,這歸元境已是將靈氣形成氣旋,有生生不息之意,亦可游走周身諸脈,祛除身體雜質。亦可使用低級符篆對敵,已算得上踏入修道門檻。
行走時動靜不大,顯然雜質已經祛除大半,身體機能控制得非常好了。
蘇伏三人照常吃吃喝喝,那男子雙目帶著陰翳掃視,待見著三人,不由心頭一凜,角落那個氣感境便罷了,然對面那男女的氣息淵深莫測,這修為肯定在自己之上。
深知境界差距,他的表情便緩下來緊走幾步,恭謹道:“不想有前輩在此,晚輩孟游,屬大律樞密院丁級供奉,奉命于此捉拿妖邪,有驚擾之處萬望見諒。”
連對方大致修為都探測不到,這是因為二者修為相差了一個大階段,修道界達者為先,稱前輩也不奇怪。
二樓雅座上的人這才知道紀隨風竟是個不出世的高人,不成想這樣年輕,能在二樓消費的一般是某商行主管或掌柜一流,便紛紛動著小心思,說不定可以招攬招攬?
紀隨風知道散修難處,亦不為難他,淡淡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們。”
“這剛進城就聽你們說著妖邪妖邪,到底發生了什么事?”蘇伏雙目閃過異芒,對此很是感興趣。
孟游眉頭微皺,心道這人連度牒都沒有,怎會和前輩搭上關系。面上還是勉強道:“近日有一生了靈智的妖族在城內到處作亂。這妖邪專于子時之后行動,且目標皆是妙齡少女,那些受害者雖沒有受到傷害,然元陰已失,卻猶自矢口否認,也不知那妖邪施了什么邪法。”
這時,另一個仙師自然聽到了樓上對話,也趕了上來。這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蘇伏靈覺里亦有感應,乃通靈境巔峰,已可引陰煞入體,演化陰神。
通靈境最顯眼的地方便是明了材質物性,可駕馭靈氣刻畫禁制,祭煉法器等,這中年人神情有些陰沉,頸項處有一條項墜散發著微光,顯然是一件法器,只是材質粗糙,煉器手法亦不堪入目。
見著紀隨風二人,亦是心頭凜然。他卻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兩者之間的差距,或者說,他一眼便能認出,此人絕對是玉清宗或劍齋這兩大巨頭的門人,雖沒有身份識別標志,這大宗門弟子的氣度卻是不會錯的。
他這一生走南闖北,高人見不到多少,此時卻不敢怠慢,緊走兩步行禮,恭謹道:“原是前輩在此,晚輩杜嵩,乃大律樞密院乙級供奉,怠慢之處萬望見諒。”
“前輩法駕光臨萬山縣,真是此地百姓之福,相信有您二位在,這妖邪自是手到擒來…”
紀隨風不耐煩地擺擺斷道:“看你年紀大我有一輪了罷,這樣稱呼想讓我折壽么。行了,沒事就去忙你的,難得下山一趟,我對你們這些事不感興趣。”
云溪被這說法逗得嘻嘻笑了,美目流轉著醉人韻味,把眾人看得有些發怔。修為越高,越可以對外在做修飾,此亦是人們對長生大道向往的原因之一。然此女一眼可看出幾乎無有修飾,乃天生麗質。
蘇伏暗暗比較一番,發覺此女顏色在前世怕已是驚為天人。面上不顯,只微笑說著:“紀師兄既不感興趣,那便交給在下罷。”
他這一開口,杜嵩才注意到他,不由驚訝道:“這位道友是?”當然不是未曾發現蘇伏,而是試探此人根底。
紀隨風正想開口,蘇伏答道:“散人蘇伏,見過杜先生。在下一直很是敬佩杜先生這樣為了百姓奔波的修士。”他的神情認真,看不出虛假痕跡。
本來自顧自吃東西的云溪怪異地望了他一眼,她因出身關系,更知道散修難處。天下哪個散修不是費盡心思攀高枝,此人卻反其道而行,莫非是欲擒故縱?
杜嵩神情緩和下來,臉雖陰沉,卻是白面無須,只點著頭說:“三位是結伴而行嗎?蘇道友倘無度牒,我卻是可以替你說道說道。”
蘇伏微喜道:“多謝杜先生,在下與紀師兄不過萍水相逢罷了。”
聞了此言,杜嵩本有些熱絡的態度便微冷,淡淡道:“既如此,稍后便請蘇道友隨我走一趟,這手續并不繁瑣。”
只是一個度牒罷了,平常散修花點錢財便能得到,有他出面說話,更是舉手之勞,故不妨做個順水人情。
言罷,又轉向紀隨風行禮道:“前輩既無心此事,晚輩自不敢勉強,便先行一步。有前輩在此,料那妖邪亦不敢在此放肆。”
“唔?那也說不定…”蘇伏忽然微微瞇眼,動作卻不慢,一抓招魂幡,整個人的氣勢忽然變得鋒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劍,讓人心寒。
杜嵩本就陰沉的臉色更是難看,有些著惱道:“你說什么…”
話音未落,便聽到三樓傳來‘啊’的驚叫還有恐慌雜亂的腳步聲,緊接著就見樓梯口有人沖出,他們臉上皆帶著驚恐表情,仿佛有什么可怕東西在后面。
隨著人群涌出,果有一股妖異氣息傳出,眼見便要沖出。
紀隨風和云溪眸中閃過訝然,自己二人踏入陰神境的時日已是不短,靈覺竟比這蘇伏還差上一些,此人定是隱藏了修為,真實修為怕是在自己二人之上。
兩人同出師門,想法亦然,這動作自是不會慢。云溪自儲物袋里拿出一張符篆,夾于指間,并迅速調動體內靈氣涌入,符篆立時光芒大放。
“乾、陽、遁,捆縛咒,太清轉龍令。”
隨著尾音嬌喝,那符篆霎時化為一張肉眼可見的網,大小恰好裹住樓梯口。周遭許多凡人,使她出手頗有顧忌,這《太清轉龍令》卻正合適。
幾個剎那間,那網果真圍住一物,眾人定睛一望,卻是渾身長毛,人形貓首的妖物。那妖物被網捆住,齜牙咧嘴,雖表現兇悍,眼角卻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
二樓雅座的凡人驟見這幕,頓時驚恐尖叫著往樓下逃去。
這一切幾乎在轉瞬發生,那二位仙長供奉亦是反應迅速,紛紛拿出符篆法器,準備消滅此妖。
紀隨風卻冷然喝道:“慢著,此地不宜大動干戈,師妹,將它帶到外面去。”
他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修士出手動則有雷霆之威,屆時這酒樓怕就毀了,而且還可能殃及無辜凡人。
云溪得了令,馬上便有動作,這網開始收縮。
那妖物被捆得難受,終不再掩藏,竟口吐人言:“你們幾個人族小修士,敢對你家九命爺爺動手,看老子不把你們生吞活剝了。”
話音方落,那網便轟然破開,妖物怪笑一聲,凌空直直襲向云溪。
一直未有動作的蘇伏身形一躍至半空,動作不停,自招魂幡柄處抽出一把劍,有劍光閃過,慘叫聲接踵而至。
‘砰——’
又是一聲急促的碰撞聲,蘇伏落地,就見二樓上空破開一個洞,那妖物已是無影無蹤,唯有地上一截斷爪與點滴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