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蘇寒的話,火舞像是看瘋子一般的眼神盯著他,“你出去干什么?”
其實到這個時候,她也準備采取最極端的方式了。
在這火蝎谷中,還有著不少火蝎一族的強者,集體蝎尾一擊,威力堪稱恐怖,足夠用了。
“出去,我有辦法。”蘇寒極為篤定的說道。
見他如此堅決,火舞臉色凝滯片刻,倒是也沒多說什么,大手一揮,兩人便是從那地下的大殿之中走出,站在距離洪天不遠的地方。
是一處低矮的山丘。
站在山丘上朝下看去,入眼處是一片迷茫的霧氣,綽綽約約,看不真切。
蘇寒瞪大眼睛看著那霧氣,看了好一會兒,似乎是想起什么,開口問道,“我的一元真水珠,拿過來。”
火舞呆住了。
一時間竟然是有些不舍,仿佛是心愛的玩具被人強行要去一般,只是,這個時候見蘇寒滿臉的凝重,她倒是也不好說什么,撇撇作罷,便把這枚淡藍色的珠子交給蘇寒。
而她心中剛嘆了口氣,便是又聽蘇寒說道,“你放心,這定情信物,我只是借用一下,等下還會還給你的。”
火舞臉上下意識飛過一抹緋紅,連心跳的速度,陡然悄然加快了不少。
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時候,蘇寒竟然還有心思想這種事情。
他到底是個什么人?
火舞心中說不出的感覺,好奇到極致。
而拿到一元真水珠后,蘇寒觀察著周圍的地形,口中振振有詞,手指在半空中勾勾畫畫,像是一個鬼畫符的道士一般,動作極其的詭異。
而伴隨著他的勾畫,蘇寒腦門上漸漸冒出細密的汗珠,眼神疲憊而黯淡,似乎是耗費了極大的神念。
不到幾個呼吸的功夫,蘇寒瘋癲一般的動作停了下來,而他的腦袋兩鬢,竟然是悄然先出兩抹白發。
這樣的變故,簡直把火舞驚的目瞪口呆,一把抓住蘇寒的胳膊,“你要干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
此時此刻,她心中確定,蘇寒絕對是在使用一種對身體有著極大損傷的法門,損失的不僅是精氣,是元氣,似乎還是壽元,不然的話,他腦袋上怎么可能產生白發?
蘇寒回頭看了一眼,笑笑,“放心,沒事的。最艱難的一步已經過去了。”
蘇寒的眼神有些虛弱,但其中卻是蘊含著無比自信的神光。
他剛才所用的手段,名為神算之術,是一種極為玄奧的法門,以蘇寒現在的修為,也僅僅只能支撐不到三個呼吸的功夫,而在這三個呼吸的過程中,他神念的運轉速度,是平常的百倍千倍!
這套法門的效果,堪稱逆天。
當然,它的代價也是巨大,這一次做法,蘇寒差不多損失了將近一年的壽元,而且是任何靈丹妙藥都無法補充回來的。
不過,為了能夠誅殺洪天,蘇寒豁出去了。
從此人身上,他感覺到非常強烈的威脅。
縱然,那洪天在長生天中算是保皇派,而且還是保皇派的中堅力量,中流砥柱。
但在見識過他的行徑后,蘇寒心中萬分的確定,此人,絕對不是那種甘愿居人之下的人。
有一種人,天生就是老子最大天老二,桀驁不馴,極為難纏。
這種人,蟄伏時還好,而當他的全部野心爆發出來時,那絕對是最危險的。
蘇寒可以肯定,若是洪天能成就武圣,第一個倒霉的,絕對是玲瓏,甚至,她有可能成為那種被人控制的傀儡。
所以,蘇寒毫不猶豫的選擇損耗一年壽元,用出這神算之術。
完成測算后,蘇寒指尖出現一枚又一枚的仙石,像是不要錢一般,隨手彈出去。
咻咻咻的聲音不絕于耳,在蘇寒的控制下,落在不同的位置,散亂無章。
這樣的做法,在火舞看來,簡直是神經病。
雖然,她不知道蘇寒手中這閃亮的寶石到底是什么東西,但想來應該不是凡物,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其中蘊含的不弱的靈力。
蘇寒就這么丟了,到底是什么意思?
難道是要引發爆炸,想炸死洪天?
怎么可能?
半圣強者在成就武圣之時,全身可以說是近乎堅不可摧,全身的氣機,盡數和天地之間龐大的天地靈氣融為一體,要殺他,相當于與這一片天地對抗。
似乎是看出了火舞眼神中的疑惑,蘇寒笑著搖搖頭,也沒多說什么,依舊是不要錢一般的揮灑著仙石。
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他便是已然灑出了近百顆仙石。
每一枚仙石,都是落在既定的位置,數量越來越多,逐漸顯露出一定的規律。
似乎,像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圓。
如同圈地一般,將包括河流石陣,洪天霧陣在內的龐大空間,全部籠罩進去,范圍之大,簡直是不可思議。
“你到底在干什么?”
隱隱察覺到這點后,火舞終于是忍不住問出聲來。
“稍安勿躁。”
蘇寒依舊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眼中現出一道亮光,繼續有條不紊的揮灑仙石。
直到,他灑出將近一千顆仙石,儲備都是接近耗盡之時,他終于是停住動作,轉過身去,認真看了火舞一眼,然后,輕輕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
“看吧,下面就是見證奇跡發生的時刻。”
最后一次,蘇寒屈指一彈,將那枚一元真水珠遠遠彈了出去。
落的位置,靠近東北方向的位置,擱著一個洪天,與那被河流包圍起來的石陣遙遙相望。
天地間,陡然生出劇變。
無數道天地靈氣,驟然狂暴,像是湍急到極致的水流,沖破堤壩,不受控制的狂奔。
天空中,地面上,狂風大作,無數的煙塵彌漫,吹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火舞徹底驚呆了。
身體止不住的哆嗦著,死死盯著蘇寒,眼神中悄然流露出一絲驚恐。
“這…這是陣法!”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簡直無法呼吸。
完全無法想象,竟然有人能布置出如此龐大、如此精妙的大陣!
要知道,每一個陣法,都是前人千錘百煉后的成果結晶,后人要想在這基礎上,每取得一點小小的進步,都是相當了不得的成就。
而蘇寒…
竟然可以布置出這樣的陣法!
火舞萬分確定,這樣的陣法,在整個血月大陸,也是絕無僅有,獨此一份!
這不僅是一個簡單的陣法,而且,是一個陣中陣。
以火舞不算專業的眼光看來,這陣法的核心,是有兩處。
一處,是火蝎谷中原本就存在的天然石陣,而另一處,便是蘇寒剛剛彈出去的一元真水珠。
一火,一水,兩種截然不同的能量,被一種奇妙的法則力量,硬生生糅合在一起,像是兩塊磁鐵,牢牢吸引,產生不可思議的變化,甚至引動了天象。
此時的天空中,無數到靈氣涌動,匯聚,漸漸生出奇妙的變化。
一頭巨大無比的風龍,一只璀璨奪目的火鳳。
兩只代表著絕強力量的神獸圖騰,在半空中對峙著,卻也相互依賴著彼此的存在而存在,形成一處完全封閉的陣法空間。
巨大的陣法空間,將洪天完全包裹在其中,就連那石陣,也是被盡數包裹。
地面上傳來一陣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是一頭頭火蝎,從地下深處鉆了出來。
它們察覺到地面上發生的異變,都是從沉睡中醒來,爬出來看個究竟。
而剛出現在地面上,無數頭火蝎,便是爆裂開來,化為細密的粉末。
這處陣法空間中,此時似乎成了一個超大號的絞肉機,瘋狂絞殺著陣法中的一切生靈。
這般變故,洪天也是面色驚駭。
他坐在原地,全身上下都在劇烈顫抖著,一道道風,像是狂暴的刀刃一般,卷在他身上,縱然他全身防御極強,也是被割裂的鮮血淋漓,像是遭受了凌遲之刑的罪人。
有些受傷最為嚴重的地方,甚至顯露出森森的白骨,看起來頗為駭人。
但他依舊在堅持著,縱然身體疼痛到極致,神智都要模糊,卻是死死保持著盤膝而坐的姿勢。
就差一點。
就差一點點!
自己就能成就武圣!
洪天不知道,這時的天和地,到底是為什么發生了這般變故,他只知道,自己距離夢寐以求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遙!
跨出去,從此就是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
他近乎瘋狂的吸收著天地間的靈氣,但,沒過多長時間,他心中悄然升起一絲絕望,眼中現出無比的惶恐。
他發現,自己竟然是再也無法吸收天地間的靈氣。
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明明再加一把柴,就能燒到最頂點,但,那最后一把柴,卻是無法得到。
“為什么?”
“這到底是為什么?”
洪天心中瘋狂吶喊著,咬破了嘴唇,噴出一口鮮血,體內強橫的靈力,在飛速修復著身體,甚至形成一道小小的漩渦。
他想通過本身的靈力漩渦,來引導和控制這片天地間狂暴的天地靈氣。
這…是屬于武圣境界才有本領。
現在的洪天,勉強可以控制身體周圍三丈方圓的空間。
漸漸的,他穩住了。
然后,想要開拓自己所能控制的范圍,卻是根本做不到。
陣外,看著這一幕,蘇寒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喘氣如牛,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
“你…你看著…我…我累的不行了,讓我先睡一會兒。”
斷斷續續的吐出一句話,蘇寒腦袋一歪,便是直直躺了下去,剛躺下,口中便是響起呼嚕聲。
見到他這幅模樣,火舞感覺有些好笑的同時,彎下腰,輕輕抱起他,心中不由冒出一絲柔柔的…保護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