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
片刻后,在那漫天血海之中,悄然響起一聲輕訝,傳入蘇寒耳中,更讓他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干澀,嘶啞,聲音中帶著一絲無法抑制的疲憊。
“是誰?”
蘇寒小心警戒著,碧綠的能量,像是一個無暇的巨卵,牢牢包裹在身體周圍。
“小子,你是誰?”
而見到這碧綠光罩,血海中那聲音,便是也多出一絲凝重,仿佛頗為忌憚。
犁天梳的能量,充滿了龐大的生機與活力,對于血海,有著極為強烈的克制。
縱然,血海的能量要比蘇寒高出不知道多少,但依舊是被克制。
此時的蘇寒,就像是大海中的一坨頑鐵,就算是海水再多,也無法將他融化。
蘇寒沉默不語。
腦海中下意識冒出自己來時在飛舟上感應到的那一絲氣息,寧紅鸞的氣息。
而現在,這種感應越發強烈起來。
蘇寒可以肯定,此時的這位武圣級別的強者,應該是和寧紅鸞有著關系。
這樣的顧慮之下,蘇寒甚至不敢說出自己的真實名字。
還好,他現在臉上依舊蒙著那層萬象膜,于是,蘇寒撇撇嘴,開口說道,“前輩,我叫展元,是長生天的弟子。”
“展元?”
血海中也沉默下來。
血海中的人,正是七殺老祖。
奪得寧紅鸞全身精華凝萃的一團血球,他便是從大雪山出來,朝著罪惡之城飛奔,想在自己的大本營中煉化這團能量。
但卻是被天降血雨阻攔了行程。
在天降血雨的過程中,這團血球的能量異常活躍而狂暴,竟是產生一種隱隱的吞噬之力,吞噬著自己體內的能量。
發現這一點后,七殺老祖不得不停下來,想盡一切辦法,來封印這團血球。
只是,花費了不少力氣后,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
在經歷過天降血雨的洗禮后,這團血球內部,像是發生了極為奇妙的變化,根本不是自己能夠煉化的。
七殺老祖甚至能夠感覺到,在血球內部,有一個新的生命,正在緩緩孕育,這個生命力的活性異常強大,仿佛是無法摧毀的。
無論自己灌入多少能量,它都能毫不費力的完全吞噬。
到最后,甚至變成了主動吞噬自己的能量。
七殺老祖郁悶到極致。
他原本是想用這團血球為自己滋補元氣的,沒想到,現在自己卻是成了奶爸。
說實話,七殺老祖不止一次想過,將這團血球丟棄在這里,不管了。
但,終究是舍不得。
這團血球表現出來的奇特能力,讓他又驚恐又狂喜,僅僅只是一個生命胚胎,就有著這般能力,而若是等它完全孵化出來,該是何等的逆天?
存著這樣的想法,七殺老祖繼續留在這里,靠著本身龐大的血氣,一邊喂養,一邊煉化這團血球中的生命體,希望能將它收歸己用。
雖然也收到了一點效果,但,效果不大。
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個高明的馴獸師,抓到了一只老虎幼崽,小心翼翼的飼養著。
固然,等老虎完全成長起來后,那收獲絕對是巨大無比。
但在這過程中,可是步步驚心,隨時都有被吸成人干的可能。
不過,七殺老祖經歷了無數大風大浪,對自己有著無比的自信,為了未來的收益,他心甘情愿的付出。
譬如此時,之所以捕捉這艘飛舟,殺死飛舟中的人,便是為了給自己補充能量。
“前輩,前輩可有什么需要我幫忙的?”
無言的沉默,像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壓在蘇寒心頭,讓他呼吸都是有些凝滯,深吸幾口氣,壓下心底的驚懼,蘇寒開口問道。
此時此刻,雖然是處于危險之地,但蘇寒心中并沒有多絕望。
武圣也是人,是人就有情緒。
有情緒,就有溝通的可能。
武力解決不了一切。
蘇寒腦海中已經開始飛速的思索,想著脫身之策。
聽到蘇寒的話,七殺眼神一滯,旋即干笑兩聲,“就你,你的血肉給我,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
血肉?
蘇寒心中一動,想來,這人應該是一位魔道修行者。
他既然需要血肉,向來也是為了提升實力,要么就是提升本身的修為,要么就是祭練某種邪惡的法寶。
思索片刻,蘇寒飛快開口道,“前輩可是需要血肉作為能量?我修為卑微,起不到什么作用,如果前輩愿意的話,我倒是可以帶你去一個地方,絕對讓前輩滿意。”
七殺哈哈大笑。
“好機智的小子,若是幾十年前,老祖保不準收你當個弟子,可現在么…”
“現在前輩也可以收我為弟子,能拜入一位武圣前輩門下當弟子,是我的榮幸。”蘇寒得寸進尺,進一步說到。
這幅姿態,雖然是有些諂媚了,但在這種情況下,蘇寒也沒有別的辦法。
畢竟,小命都捏在別人手中,這個時候談什么骨氣和氣節,純屬死路一條。
“行了,小子,別花言巧語了,今日,你必死。”
七殺開口說道。
他自然是看的出來,蘇寒本身的修為不算強大,而之所以能支撐到現在,靠的全是身上的一件異寶。
也不知是什么寶貝,大概是某件木屬性的圣物,竟然能擁有如此強大的生機和活性。
這讓七殺心中隱隱有些覬覦。
他修煉的雖是血腥邪惡的毀滅能量,但對于木屬性的圣物,并不排斥。
只需經過煉化后,就是一件至寶。
用來滋養血球中的邪靈,是最合適不過的。
聽到七殺的話,蘇寒心中咯噔一下,呼吸微微有些急促。
這人…
不好對付。
蘇寒感覺到強烈的危機。
咬咬牙,蘇寒從牙縫中擠出一句話,“前輩,我知道你修為精深,我雖不是你的對手,但…呵,就算是拼著崩掉牙,也要啃下一塊肉,你若不信,不妨來試試。”
說完,蘇寒便是飛快祭出小鼎,點點金光流轉,在身體周圍形成第二道屏障。
小鼎的能量,比起犁天梳來,雖然不夠精純和龐大,但卻是蘇寒最熟悉的。
畢竟,這件小鼎,蘇寒已然擁有了好長時間,更是花費無數心力培養,可以說是蘇寒賦予了它的生命。
當這枚小鼎出現在蘇寒周圍的時候,七殺面色微微一變。
又是一件靈器!
怎么可能?
他一個金丹期的小子,哪來這么多寶物?
難道,背后有個強大的宗門?
七殺心中思慮。
要知道,在血月大陸上,靈器可是相當稀有的物資,就算是靈神境強者,身上能有一件靈器,也是相當不錯的了。
弱一點窮一點的靈神境強者,根本買不起靈器。
而這一個金丹境的小子,身上竟然是有著兩件靈器!
“不顧那么多了!殺!”
這念頭只是在腦海中轉了一下,七殺很快便是做出決定。
他在血月大陸兇名遠播,甚至可止小兒夜啼,靠的就是無盡殺戮,殺個把人對于他來說,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
就算是這小子身后有再大的靠山,也不怕。
無非是個武圣,又能奈何?
下定決心后,七殺便是飛快催動血海,像是一條條猙獰兇惡的血龍般,朝著蘇寒蜿蜒而去。
而片刻后,他驚呆了。
血龍剛開始游走,位于血海深處的那枚邪靈血團,便是起了異動。
騷動。
躁動。
不安。
這是七殺感受到的氣息,他似乎感覺,血海深處的那只邪靈,此時的情緒很是奇怪。
有著畏懼,卻也有一絲躍躍欲試。
難道,它認識這小子?
七殺心中疑惑萬千。
事實上,此時位于血海底部的這個血團,是寧紅鸞的精純能量化成,雖然其中蘊含的意識被蘇寒煉化了大半,但還是有著不少殘余。
而經歷了天降血雨后,這些意念產生異變,產生新的意識,卻也保留了原先的一部分本能。
它的這部分本能,對于小鼎的能量,可以印象深刻。
畏懼到骨子里,也恨到骨子里。
蘇寒驅動小鼎,它頓時生出異變。
那是一種想要復仇的渴望。
當然,這般變故的原因,七殺自然是不明白。
嘩啦啦…
此時此刻,血海中的無數條血龍,被底部的邪靈血團吸引著,一道道血色能量,飛快傳入血團之中,它的體積,在飛速變大。
見到這一幕,感覺著全身能量的流逝,七殺面色大變。
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也隱隱摸清楚了這團血球的活動規律,每當在晚上,血月最盛的時候,才是它需要進食的時候。
一次進食,也用不了多長時間,耗費一部分能量,也就能滿足它。
而現在…
它像是瘋了一般吸收著自己的能量。
七殺心痛的滴血。
那可是自己幾百年來,辛辛苦苦積攢的能量。
但,他也看出來了,血團中的邪靈,此時似乎到了最關鍵的時刻,必須保證它的能量供應。
而見到這樣的情形,蘇寒也是呆住了。
方才那一條條血龍朝自己奔襲時,蘇寒已然做好了死戰的準備,而蘇寒想不到,一眨眼的功夫,又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更讓蘇寒心悸的,他看到了血海深處的那團血球!
那是寧紅鸞!
蘇寒眼神茫然。
寧紅鸞怎么會和一個武圣攪合在一起?
她到底會變成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