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海,鴻元閣。<
林韻站在島上山崖邊,望著面前海水滔滔,眉間輕蹙,略有憂慮。
凌勝去了太白劍宗。
那里聚集了天底下所有仙人。
有散仙地仙,還有真仙。
盡管凌勝本領不凡,但是在太白劍宗,就連真仙道祖也有隕落之危。盡管林韻對于凌勝信心十足,但是擔憂仍然無法免去。
似她這般憂慮的,還有藍月,方凝玉。
也許那個前些天趕來的陸珊姑娘也是這樣。
只是這位陸珊姑娘神色冰冷,許多心事總藏了起來。若非林韻稍加注意,也無法察覺出來。
“也許還不止…”
林韻輕輕嘆了聲。
“我妹妹還在中土。”
不知何時,陸珊出現在她身后,仍是一副冷淡óyàng,說道:“神廟之間互有聯系,她所在的那座大乾王朝暫時無事。正與她在道德天宗的那位師妹一起修行,一起的還有凌勝的女徒弟,那位大乾王朝的公主。”
“女徒兒啊…”林韻輕聲笑道:“我知道有個女徒兒,卻還不知道是王朝公主。zhègè人還是太chénò了,許多話總是藏在心里,也許今后待得長了,會漸漸開竅罷。”
陸珊心想zhègè家伙從來生硬冰冷,可是對你卻一反常態,這般想著,臉上又自掛了一層寒霜,冷聲道:“前提是他要活得下來。”
林韻認真道:“他一定能活下來。”
“但愿…”
陸珊淡淡說了句,便朝著水晶龍宮走去。
“你是要去看看藍月和凝玉?”林韻笑道:“我見過這兩個小丫頭了,她們正在建造陣法,好像是上古時期的一座祈愿陣,能夠讓人實現心中所愿。雖然她們也知道這陣法未必有效,但這兩個小丫頭,卻對這座陣法無比重視。”
“除了這座陣法之外,也不知道該如何bāngzhù凌勝。所以,這座陣法才會成為她們這些時日來唯一的念想罷…”
“我們也是一樣。”
中土。
念師公主已經好長時間沒有打坐修行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忙著神廟建造的事情。
天地大劫的事情,對于仙人以下的尋常修行者來講,還是顯得遙遠。
只是對于李天意這位出自于風鈴閣的國師來講,這些事情,一般的仙人都未必知道得比他多。
李天意已經回了風鈴閣,líqù之前,交dài了天地大劫的事情。
念師公主不敢有半點懈怠,嚴令建造神廟一事須得抓緊。
大乾王朝境內,幾乎每一座城池,都有神廟建造。
大乾王朝已經與其余國家開戰,也許是因為天地大劫的guānxì,但凡一點小事便有殺戮,在戰場之上,萬分慘烈。盡管大乾王朝損失了無數將士,但擴展的領土卻也不少。
在念師公主的命令下,這些剛剛擴展的領土,也開始著手建造鴻元山河天神老祖神廟。
“希望能夠替師尊分憂。”
念師公主嘆息一聲。
她知道神廟能夠讓黑猴本領大增,可是黑猴修為已經臨近于昔日巔峰時期,無須借助香火愿力。畢竟香火愿力也只是尋常人意念凝成,可是到了仙神級數,再如何龐大的意念,也顯得弱小了些。
對于黑猴來講,如今香火愿力對它用處已經不大。
真正要huīfù巔峰之時,甚至超出當年盛況,靠得便是自家苦修,以及對于天地的感悟。
念師公主也知道這點。
可是,神廟對于山神大人來講,還是有些助益的罷。
盡管不如以往那般明顯,但是,再細微,畢竟也能增長山神大人修為。
它跟在師父身旁,修為若能高些,想來對于師父也是一種bāngzhù。
這位公主望著眼前興建不久的神廟,略顯疲倦的眼中,亮起幾分光芒。
端莊大方的美麗公主,在這一刻,光彩照人。
就連走到她身旁的陸靈秀也看得呆了。
“真是很漂亮呢。”綠衣少女也喃喃自語。
“靈秀,你也來啦。”念師公主轉頭看向她,忽然嘆道:“我也不知道這樣對師尊有沒有bāngzhù,希望有用罷。”
“會有大用的。”陸靈秀握住她的手,微微點頭,chénò片刻,神色稍微有些黯淡,說道:“倒是我,沒有bànfǎ能夠幫他…”
念師公主握緊了陸靈秀的手,低聲笑道:“你不是每天都在向你們道德天宗的天仙祖師祈福嗎?”
陸靈秀臉上紅了紅。
綠衣少女氣鼓鼓地道:“我也總是讓祖師保佑他來著。”
太白劍宗。
凌勝終于踏入這里。
他集齊了四十余道才氣,一路走來,路上的星體碎塊數不勝數,莫說一百零八塊,jiù侍一千八百塊,一萬八千塊都有富余。
當凌勝集齊四十道才氣,以及一百零八塊星體碎片時,青鸞頗為歡喜,歡呼雀躍。
距離太白劍宗原本主殿èizhì越是近些,青鸞便越是gāo性。
“太白劍宗主殿,jiù侍星核所在罷?”黑猴沉吟道:“星核化作才氣,但那里依然是整個大劫的中心。”
凌勝點頭道:“到了那里,再把四十道才氣集合到青鸞身上,彼時…”
說話間,他踏足原本主殿所在之處。
這里現在是一片廢墟,甚至連廢墟也算不上。
大劫之下,連殘垣斷壁都化作了灰燼。
當凌勝踏足這里時,他忽然想起了林韻。
心有牽掛。
凌勝嘆息一聲。
前面已經有一人等候。
那人一身白衣,飄逸出塵。
“說來,我們jiàniàn的次數,并不多。”
蘇白盤膝坐于空中,云霧縈繞身旁,仙劍就橫在膝前,但他并未立即動手,也許多少殺意,仿佛清風拂過,云霧飄揚。
“真正jiàniàn的次數,也就兩次。”蘇白聲音平淡,說道:“第一次你我相處三日,第二次你我爭斗一日,這一回,想來是最后一次了。”
蘇白看著凌勝,說道:“jiàniàn的時候,一次比一次短。”
凌勝點了點頭。
“我原以為以你的性子,會立即出手,分個生死勝負,而不會跟我答話。”蘇白淡淡笑道:“現在看來,你也有些話想說。”
“畢竟是最后一次了,說些話也未必不好。”凌勝說道:“你我大約只能活下一人,即便這一次沒有分出生死,但你我從此也不會再有jiàniàn的機會。”
“是啊。”蘇白嘆了聲,“世人曾把我和古庭秋放在相對的èizhì,我也確實視他為敵手,只是我們之間,其實碰面不足五次。就像你我,真正jiàniàn也不過三次,可是在世人眼里,你我jiù侍宿敵。”
凌勝說道:“真要說來,你我緣分也著實不淺。”
蘇白說道:“你奪我先天混元祖氣,我也奪回了先天混元祖氣,你殺我一次,我也殺你一次。但這其中的賬,卻是算不清的。”
凌勝看著他,冷聲道:“再無法算得清的賬數,今日也該把數目都清了。”
“是該清了。”蘇白說道:“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當年在我名下的一個劍奴,居然會有今日的成就,竟與我站在同等gāodù,要分出生死勝負。原本我以為當世之間,只有一個古庭秋能夠與我爭鋒。”
黑猴嗤笑了聲,心道何止是你,天地之間,無數大神通之輩,但又有誰能想到凌勝能夠達到這等gāodù?說來都是猴爺我教導有方,要是換了那青蛙來教,還未必有這等驚人進境。
世人只說猴爺乃是山神大人,卻不知道,猴爺我也是一位良師。
“如此來算,我倒吃虧了。”凌勝靜靜看著蘇白,緩緩說道:“因為我從來不曾輕視過你。”
“在南疆時,我曾對你出了一劍,但是古庭秋攔住了這一劍。從那時起,我便知道,古庭秋對你極為看重,于是我對于你的輕視之意,便收了大半。”蘇白說道:“當你斬殺白浪妖龍王之時,我就已知道,你不再遜色于我,從那時起,我對你再無輕視之意。空明仙山爭斗過后,你我俱是受創,從那一日起,你在我眼里,已經不比古庭秋低上分毫。”
“古庭秋已經飛升了。”凌勝搖頭道:“你我終究走在他身后。”
“他修行的時日,比我多了幾年,比你多了十幾年。”蘇白淡淡說道:“你我此后,必然會有一人霞舉飛升,那時,可未必不如古庭秋。只是…”
蘇白看著凌勝,說道:“若能飛升,我倒是想看看那位創立篇的李太白,以及醫仙馬師皇,如若能夠斗個勝負,自然最好。”
“在此之前,你要從這兩位前輩著作的篇的傳人手里,活下性命來。”
凌勝微微閉目,說道:“該動手了?”
“你心有牽掛。”蘇白說道:“心念不夠純粹,法力運轉必然受阻,你原本就未必能夠勝我,如此一來,你必敗無疑。”
“你錯了。”凌勝寒聲說道:“心有牽掛,所以我不愿受死。因此,我已經立于不敗之地。”
“那便領教一番。”
蘇白忽然目中一凝。
仙劍倏忽而起,化作一道清亮光芒。
這一柄曾經刺透凌勝的仙劍,剎那之間就臨近凌勝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