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鳥雄峻,栩栩如生。
一聲長鳴,穿巖透壁。
東黃真君深吸口氣,喝道:“真玄法相!”
黃鳥展翅,兩翼長達百余丈,撐破上下巖壁地層。
山崩地裂,滾滾塵煙,落石無數。
黃鳥雙翅一展,便有無窮勁風,掃盡兩方大道盡頭,上下巖壁地層盡數崩毀。
凌勝被那只黑色臂膀護住,并未墜下,而陸珊亦是被黑色臂膀攝來,免去劫難。
那黑色臂膀,皮糙肉厚,猙獰可怖,如若從凌勝腰間長出的一般,但實則卻是從凌勝腰間木舍之中伸出來的一只巨手。
那巨手還在往前探出。
吼!!!
隱隱有整天聲響從凌勝體內傳出。
饒是東黃真君修行百余年,也未曾見過這等景象,只是倒吸寒氣,不敢再有保留,真玄法相長鳴一聲,將他護住。
一頭巨猿從凌勝身上憑空走出。
耳垂及肩,長臂過膝,渾身俱是黑毛,頂上則為白色。
“山鬼?”東黃真君微微一驚。
這巨猿長牙如矛,雄壯無比,一雙金瞳熠熠生輝,又與山鬼大是不同。
凌勝松了口氣,體內真氣一動,又把東黃真君的道術破去,劍氣運轉如意,眼角余光瞥見陸珊,便挪了幾步,以劍氣在陸珊身外繞了一圈,破了東黃真君的定身道術。
當此時,正是情急,凌勝自是不讓劍氣出體,為了讓劍氣在陸珊身外繞上一圈,幾乎把陸珊渾身上下摸了個遍。
陸珊面色羞紅,又有惱意,輕咬玉牙,但也明白此時并非尋凌勝算賬之時,只得把怒火壓制下去。
且說那巨猿,亦有數十丈來高,撐天踏地,無比粗壯。
而那黃鳥,展翅百丈,兇厲無比。
好在這中堂山內的大道寬闊無比,亦有數十丈高低寬闊,否則便足以把山中內部撐開,巖壁碎石,滾滾而落,就似天崩地裂一般。
眼前雖未山崩,可兩頭巨獸對峙,其余威亦是使得地層崩裂,巖石破壁。
東黃真君極是凝重,深吸口氣,心中疑惑,暗道:“這頭東西是從哪里出來的?其一身威勢分明要比本君弱了許多,可卻能隱隱壓我一頭,并將我這真玄法相一并壓制下去?”
山神之身,少有人知,便是這位顯玄真君,竟也看不出底細。
這山神雙目金瞳熠熠生輝,望著那一頭黃鳥,氣勢如山河壓落,滾滾而去,把顯玄真君壓制得不敢動彈,把其真玄法相鎮得不得施威。
真玄法相畢竟是顯玄真君凝聚而成的身外虛像,山神以氣勢鎮住了顯玄真君,那真玄法相便無用武之地。
凌勝體內劍丹流溢出九道劍氣,流經雙手,對著東黃真君,便想出手。
“嗚嗚…”
一聲低微細音在凌勝耳旁響起,轉頭去看,卻是水玉白獅。
這頭不足巴掌大小,渾身如玉石鑄造的小白獅,扯住了凌勝肩頭衣物,連連搖頭,低低鳴叫。
“嗯?”凌勝眉頭一皺,揣測道:“我不能出手,去傷這顯玄真君?”
水玉白獅大喜,連連點頭。
“猴子以氣勢壓住了這位顯玄真君,我為何不能傷他?”凌勝眼神冰冷,說道:“趁此時機,這位顯玄真君尚不能動彈,足可斷其心脈,取其性命。”
水玉白獅抬起蹄子,遙遙指著山神真身,低低鳴叫幾聲。
凌勝先是一怔,遲疑片刻,低聲問道:“你是說,猴子以氣勢壓下了這位顯玄真君,實則已是竭盡全力,而我若是劍氣出體,便會破了黑猴的氣勢?”
水玉白獅連連點頭。
“此事猴子怎未告知于我?萬一我當真出手,把氣勢破了,豈非釀成大禍?”凌勝眉頭緊皺,暗道:“不對,以這黑猴的性子,如若能夠穩穩壓住對方,又怎么會如此僵持?早該動手將這位顯玄真君打殺當場才是。”
“猴子竟已是沒有余力來與我交談?”
凌勝抬頭去看黑猴,見這山神巨猿,神態兇厲,半點不似內強中干的模樣。
凌勝心中閃過萬千思緒,實則僅是一個呼吸過后,心下察覺不好,一手拉起陸珊,低聲道:“快些駕云逃遁。”
陸珊見眼前分明已是大占上風,那一頭不知名的兇物以氣勢壓住顯玄真君,可為何凌勝卻要逃命?莫非那一頭從他身上出來的兇物,也并非善類?陸珊并未多想,只是一怔,便即召出白云。
凌勝躍上白云。
忽的,那百丈巨猿陡然消失。
一頭嬰兒大小的猴子從半空墜落。
陸珊本已駕云,帶著凌勝離去,然而見到這副景象,凌勝面色大變,轉手九道劍氣便往東黃真君打去。
東黃真君被山神氣勢壓住,也如山岳壓頂一般,忽然,氣勢頓消,那百丈巨猿陡然不見,竟使得這位顯玄真君為之一滯。
說時遲,那時快。
劍氣已然臨至身前。
東黃真君袖袍一揮,擋在胸前,法衣綻出光彩,擋了劍氣片刻。
然而劍氣厲害,法衣也不過擋下半息。
東黃真君早知劍氣威能,趁著法衣擋下劍氣,就已翻手取出一件寶鏡,沉黃之色,樣式古樸,將之橫在胸前。
劍氣擊中寶鏡,登時僵持不下。
東黃真君暗驚道:“此為上古之寶,比之如今的顯玄寶物還要稍勝一籌,竟也不能完全擋下。”
這般想著,寶鏡上面一聲脆響,露出一道裂縫。
東黃真君連忙偏過身子。
寶鏡陡然碎去,劍氣便擦著身子,沒入巖壁層中。
東黃真君額上翻出汗珠,松了口氣,只是望向凌勝,張手拍了過去,不讓這個御氣小輩再有偷襲之機。
顯玄之輩本領高深莫測,只是這么一拍,頓時風聲大作,道術自凝,化成囚牢。
凌勝與陸珊俱都被囚牢禁在其中。
說來,自凌勝起意逃跑,至陸珊召出白云,直至此刻凌勝劍氣無功,被囚牢禁住,實也不過幾個呼吸之間。
東黃真君面容枯槁如樹皮一般,陰冷道:“我修行一百三十余年,還從未被一個小輩如此玩弄。”
話音一落,凌勝便發覺身周囚牢竟是驟然內縮,只要觸及皮膚,便把凌勝血肉化去一片。
再看陸珊,亦是如此狼狽。
東黃真君轉頭去看那頭猴子,殺意大漲,忽然,面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