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旬憑借師尊賜下的顯玄至寶,破開了鎖魂木釘,可是鎖魂木釘甚為厲害,毀去一件顯玄至寶,也只得破開小半,是自身恢復三成真氣。但是仙宗弟子手段不凡,憑借僅剩三成的真氣,尋常御氣精怪也都難以奈何得了,只是有時遇上大妖,便萬分狼狽,幾經生死方才逃脫。
堂堂仙宗弟子,狼狽不堪,只見他眼神陰厲,怨毒陰狠,心中早把凌勝咒過千八百遍,只嘆自家不是術士,不能修習上古術法,否則早用手段把凌勝咒殺。
“冤家路窄,同門有緣,你我倒是有不小的緣分。”
忽的,耳邊傳來淡淡聲音,甚是耳熟。
天穹忽然暗下,劉旬面色大變,抬頭去看。
入目只見一片漆黑。
但劉旬畢竟眼力不凡,當下便已知曉,這是一頭巨大飛禽橫在頭頂,擋住了天穹日光。
凌勝坐在羽禽頭頂,往下俯視,淡淡道:“劉旬,可要我捎帶你一程?”
劉旬呆如木雞,心下苦澀無比,暗想這南疆廣袤無邊,便是在十萬大山外圍,地域之廣也是不可計數,怎么就跟這個混賬相遇了?
苦笑之余,劉旬只勉強說道:“不勞凌勝師弟,我對這蠻荒山林甚感興趣,有意游覽一番。”
瞧著劉旬滿身狼狽,再聽他所說的游覽山林。黑猴不禁笑出聲來,抱著肚子在羽禽背上翻滾,好在這頭飛禽體型龐大,才沒有滾落下去。
凌勝說道:“不必客氣,我倒還想讓你見一人。”
劉旬愕然道:“見誰?”
“老熟人了。”
凌勝手上一揮,便把黑錫師兄放了出來。
見到這個頭發黑白相間的老者,劉旬面色頓時蒼白無比。
黑錫忽然從木舍中出來,先是一怔,再見到劉旬時,滿面復雜。
凌勝平靜道:“師兄,你說劉旬這廝跟你我倒是有緣,這浩瀚南疆,廣袤無盡,居然在這兒又與他遇上了。當時他用你來作餌,自己逃脫,幾乎害你喪命,你說要拿他如何?”
劉旬咬了咬牙,眼神游動。
凌勝似是不覺,只靜靜看著黑錫師兄。
黑錫心下亦是復雜,被顯玄真君擒住,落入邪宗手里,實是九死一生,之前在那煉獄牢中,自然過不得好,但是最后業已得救,自己尚未身死。既然還未身死,再念及同門之義,黑錫只搖了搖頭,低聲道:“畢竟是同門師兄弟,不如…”
凌勝見他有些心軟,便說道:“當初他用你來吸引顯玄真君,便是要拿你性命來換他逃命。無論結果如何,俱都屬殺身之仇,你再想想,如非邪宗門人另有想法,師兄又哪能多活一月?如若我晚些時候再來救你,你就被抽了魂魄,煉了尸身,如此大仇,豈能不報?”
黑錫渾身一震,忽又想起凌勝營救自己,實是不顧安危,盡管兩人均是逃得性命,可凌勝最后也險些被那青衫真君所殺。
劉旬此人,不僅害了自己,更是間接害了凌勝。
若是放了此人,是否放虎歸山,日后會否再生事端?
黑錫心中思緒甚亂。
劉旬見狀,自知難以活命,當即轉身就逃,意欲逃出生天。
然而白光一閃,劍氣就把他雙腿劃斷。
黑錫躍下羽禽,往劉旬走去。
凌勝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低頭沉思。
黑錫轉修煉體之路,真氣散去,體魄反而強悍了許多,比之僅剩三成真氣的仙宗內門弟子,竟是大占上風,只幾個回合就把他擊敗,待到要下殺手之時,卻又猶豫片刻,險些被劉旬偷襲,最終才反手一拍,把劉旬打破腦袋,當場擊斃。
殺了劉旬,黑錫呆立原地,怔怔不語。
這位老人出身空明仙山,自十來歲上山,至今一心全在宗門,盡管只是外門弟子,如雜役那般不受重視,卻也不敢有絲毫不滿。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居然會有同門相殘一事。
凌勝自幼混跡世俗武林,雖然世俗之中,打斗不似修道中人那般驚天動地,可其中陰謀狡詐,生死驚險,卻是半點也不遜色。
黑錫雖是比凌勝年長數十歲,卻只在空明仙山,見識僅限于空明仙山外門之處。
凌勝心想:“都說人世險惡,不僅是凡俗之地,就是這修道之人,亦是如此。黑錫師兄經歷這些事情,也未必不好。”
忽然,天空飛來三道光芒。
一道直奔黑錫,一道直奔凌勝,一道則在空中轉了幾圈便調頭回去。
凌勝眼神一冷,把黑猴扔了出去。
黑猴先是愕然,順手把那光芒撈在手上,隨后便摔落在地。
“凌勝小子!!!”
黑猴站起身來,怒火沖天。
凌勝平靜道:“我腿腳不便,不能截落這東西,如若晚了些,讓它飛上了高空,便無法截住了。”
黑猴放開手掌,只見手上躺著一封信件。
這是空明仙山發來的信件。
凌勝,黑錫,以及劉旬,各有一份。
黑猴手里這一封,應當是劉旬的。原本信件速度減緩,便要落在劉旬手里,可是劉旬一死,氣息消散,這信件便失了目標,只得調轉回去,如若飛上了高空,便是顯玄之輩也難以截落。因此凌勝趁著信件還未調轉飛回之時,便先把猴子扔了出去,把信件截來。
“說來怪了,這里乃是南疆,不是中土仙山所在,怎么空明仙山還能向眾弟子發出信件?”
黑猴頗是疑惑,仔細想了想,只有些許頭緒,搖了搖頭,說道:“此事無關緊要,你還是先把信件拆了,瞧一瞧上面寫些什么。”
“想來三封信件應當是同個消息。”
這信件乃是仙宗所發,早已確立對象,須得此人真氣血液才得接受。黑猴便來到劉旬尸身之旁,伸手刺入其丹田之處,拘禁一縷尚未溢散的真氣,帶著少許血液,打入信件之中。
信件發出紅光,煞是耀眼。
然而劉旬畢竟是已死之身,這仙宗信件自也不是那般好破的。黑猴低哼一聲,口中念咒,施動法術。
黑猴這里還在施放法術,而凌勝只把血液滴入信件,因血液帶有自身氣息,亦有少許真氣,早已開了信件。
信件于空中化成灰燼,變成一句話來。
速往中堂山!
凌勝轉頭看去,正見黑錫師兄亦是開了信件,那封信件化為灰燼,于空中變出一句相同的話:速往中堂山!
然而,黑猴法術完畢,叱喝一聲,那屬于劉旬的信件,便被這位山神打開,化成幾行字。
速往中堂山,斬妖除魔,奪得大道金丹,此天大造化,足得受用一世。
凌勝面色平靜。
只是黑錫情緒有些低落。
同為仙宗弟子,為何黑錫與凌勝二人的信件,只是短短一句話。而劉旬的信件,竟是不同,雖只多了幾句話,但卻說得甚為詳細,諸如斬妖除魔,有大道金丹,有天大造化等詞語。
單從凌勝二人的信件來看,只是去往中堂山,事情急迫,卻不知吉兇。
而以劉旬的信件來看,分明便是中堂山有大道金丹,乃是天大造化,因此引動邪宗妖人,故此須得斬妖除魔,如若機緣足夠,還可去奪大道金丹,受用終生。
凌勝低笑道:“師兄,你我出身外門,盡雖入了內門,可畢竟還比不上人家自幼便受栽培的內門弟子。單從這信件上面的消息,便能看出一二。”
黑錫眉宇間甚是低落,嘆息一聲,也不說話。
凌勝笑道:“既有天大造化,不如便去瞧瞧,畢竟中堂山外圍之地還有仙宗許多顯玄長老駐守,理應無事。即便奪不得大道金丹,取不了天大造化,只須退上一退,也能受人庇護,有個安身之處。”
黑錫點了點頭,說道:“既是如此,那你我便回去與同門會合罷。”
凌勝點了點頭,驅動羽禽,飛高數百丈,凌駕白云之上,往天邊飛去。
黑錫似乎因信件不同之事,自感受宗門輕視,心緒有些差勁,畢竟這數十年來俱是在空明仙山之上,早已視宗門為家園,可空明仙山待他…
黑錫嘆了聲,心底苦笑。
凌勝倒是看得開了,只搖了搖頭,閉上眼睛,便不放在心上。
外門弟子自生自滅,與雜役一般無二,從來不受重視,即便入了內門,終究還是后娘養的。
為何同為內門弟子,宗門便不能一視同仁?
黑錫依然不能想通,心下郁郁不樂,只跟凌勝提了一句,便入了木舍。
凌勝睜開雙眼,望著藍天白云。
勁風拂面,發絲亂舞。
凌勝忽然問道:“何為大道金丹?”
黑猴早在聽聞大道金丹之時,便沉默至今,聽凌勝問話,沉吟道:“大道金丹,那并不是什么靈丹妙藥。”
凌勝低笑道:“光聽名字,我還當是什么仙丹之類呢。”
黑猴又道:“大道金丹雖非靈丹妙藥,卻比仙丹更為驚人。”
凌勝微微一怔。
忽然,地上探出一道長藤,足有兩三百丈,往天上打來,只是一卷,就把羽禽雙足纏住,拉了下去,墜入山林。
凌勝先前便被一位顯玄真君從天上打了下來,此刻又被扯下,萬分惱火,殺機凜冽,雙目如電,便掃過了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