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蟒兇態畢露。
凌勝只是看了一眼,便不理會,只把目光望向灰白大蟒。
灰白大蟒張口便道:“你且把真氣探入符詔之中,尋出一個氣機匯聚之點,真氣催動便可顯露禁制。”
凌勝把符詔拿到眼前,看了一眼,說道:“這般簡單?”
“自是不會簡單,那禁制顯現之后,可不是誰都能夠破去的。須得是云罡之輩才得破開,我瞧你能夠打殺橫踏空,事前也曾問詢過其余精怪,知道你雖非云罡之輩,但手段不凡卻更勝云罡,這才與你商量。”
灰白大蟒降下身子,盤在沙地之上,其身軀龐大悠長,更似一道攔截江河的堤壩,待得安然盤穩,方才說道:“我本也夠破去禁制,怎奈何手中已然有了一道符詔。莫說是種下氣息,入主符詔,就是要觸動禁制也是萬難。一旦把禁制觸動,那么我原本入主的那道符詔,便會生出感應,把本妖種入符詔的氣息消去,那時,我也只得入主這道符詔。”
凌勝聽過之后,心下便已明白,入主符詔,只得持有一道,而不得同時掌有兩道符詔。這般想著,真氣已是轉入符詔之中,尋出了符詔氣機匯聚之處,心念一動,就把符詔禁制觸動。
凌勝把符詔往上一拋,便懸在空中。
這道玉質符詔,白中泛黃,光華溫暖,其上蛟龍翻江之圖忽的顯現,在半空憑空生成一道透明長河,水波蕩漾,其中便有一條蛟龍翻滾舞弄,浪濤洶涌。
凌勝伸手一點,把三道劍氣發出,合而為一,瞬息之間就把蛟龍頭顱擊破。
這頭足有御氣巔峰,逼近于云罡道行的蛟龍,尚在戲水之間,還未露出兇態,就被凌勝擊斃,沉尸江河之中,隨浪浮沉。
“這…這…”
灰白大蟒這還是初次見到凌勝手段,雖然對于這個年輕人早有估測,但萬萬沒能想到,這個年輕修行人居然能夠這般輕易把蛟龍擊斃。盡管這頭蛟龍只尚在戲水玩耍,還未主動撲殺過來,沒有防備,也只是御氣巔峰境界,可畢竟還是一頭蛟龍。
灰白大蟒當初剛破云罡,奪了符詔,破去禁制之時,跟符詔圖案上面的蛟龍可是斗了個九死一生。盡管灰白大蟒修為已至云罡,比蛟龍高上一籌,可蛟龍之屬卻比蟒蛇之類要天生高貴,本就有壓迫之力,因此灰白大蟒也討不得好處,最終還是僥幸得勝。
若是此刻,灰白大蟒自認數十年過去,修為遠勝于當初剛破云罡之時,把那符詔上面的蛟龍撕殺亦是輕而易舉,然而卻也要花費不少功夫才成,除非動用蛇珠,才能輕易擊斃這頭蛟龍。可是蛇珠乃是這灰白大蟒一身精華本源所在,亦是己身最為厲害的手段,不得輕易動用。
怎么這個少年隨手一道劍氣,就能與自家蛇珠的威能相提并論?
灰白大蟒一時之間便有些灰心,但轉念一想,心道:“這廝趁著蛟龍還未醒轉,尚在嬉戲玩鬧之時動手,蛟龍自然抵擋不住。倘若當年本妖也是這般作為,趁著蛟龍不備,提早出手,想必也能先一步把蛟龍撕殺,免去一場苦斗。再者說了,這少年施展的劍氣,想必也是其最為厲害的手段,真要斗上一斗,我這蛇珠可就未必輸了。”
小白蟒把一個血盆大口張得老大,利齒森然,蛇信吐出口外,眼睛猩紅,睜得如圓珠一般。莫看這頭小白蟒如此猙獰,實則卻是正目瞪口呆。
先前蛟龍戲水圖案顯形成真,立時便有一股威壓當頭罩下,正是來自于蛟龍身上對蟒蛇一類的天生壓迫之力。小白蟒亦是御氣巔峰的修為,但是跟那頭蛟龍相比,則要差了許多,加上兩者種類不同,蛟龍更顯高貴,先天便有了一股優勢。
小白蟒暗嘆一聲,雖然還未斗過,但卻也不得認敗,心知不是這蛟龍對手。
可卻萬萬沒能想到,這個同樣是御氣境界的修道人,竟是一道劍氣,就把這頭蛟龍擊斃。
小白蟒驚駭萬分,心道:“莫非這些懷有傳承的修道人,便要這般厲害?居然能以御氣境界的修為,打出堪比云罡的手段,實乃駭人聽聞,我等野生土養的妖怪可沒有這等本事。”
凌勝僅是打出三道劍氣合一,還未盡出全力,因此倒不覺什么,殺了這御氣境界的蛟龍,心下也無半點波動。
蛟龍死后,沉入江河。
過不多時,凌勝伸手探入河中,把蛟龍一拍,這頭虛幻凝結的蛟龍立即散去,江河自也化為虛無。
凌勝轉頭看向那頭正目瞪口呆的小白蟒,稍稍退了一步,以示功成身退。
灰白大蟒一聲長鳴,才把駭然呆怔的小白蟒驚醒過來。
小白蟒蛇信吞吐,把長年累月呼吸吐納結成的一口真氣噴了上去,圍著符詔繞了一圈之后,立即被符詔吸入其中,隱沒不見。
凌勝負手而立,靜靜望著當空懸浮的符詔,心下平靜,但手中捏起劍指,劍氣卻是蓄勢待發。
不多時,空中的符詔便顯露出刺眼光彩,一陣過后,才逐漸消隱,而符詔上面則又重新顯露出蛟龍戲水之圖。符詔當空旋轉,凌勝看去,發覺另外一面業已浮現出一條巨蟒盤身嘶鳴的圖案,再是仔細去瞧,這頭巨蟒豈不正是旁邊的小白蟒?依照符詔圖案來瞧,這頭小白蟒顯然是已入主符詔,成了符詔之主,有了拘禁這里一方精怪的能耐,足可堪稱水域之主。
灰白大蟒身為水域大妖,為了讓凌勝破去禁制,使得自家侄兒成為符詔之主,卻是花了不少功夫,甚至在凌勝這個霸道少年眼前,堪稱是把姿態壓得極低,并且許下了天虹妖果及洗身祭壇這兩樣驚人的造化。
可此刻,凌勝許下的事情已是辦成,那么…
灰白大蟒蛇信微吐,漸漸把身子舒展開來,軀體漲大至數十丈,于水府之內,沙地之中,盡顯巨大蟒身。只是抬起頭顱,便是居高臨下望著凌勝,眼中猩紅光芒不住閃爍。
凌勝身姿挺拔,負手而立,劍指早已并好,劍氣早已蓄勢待發,只待一個念頭,就把這頭不知死活的灰白大蟒就地打殺。
忽的,灰白大蟒昂頭嘶鳴一聲,身子游蕩,竟從水府上空破開禁制,沖出湖面。
凌勝收了劍氣,冷笑一聲。先前這頭大蟒想得明白,便及時收手,不再撕破臉皮,招致死斗。
灰白大蟒雖然礙于符詔限制,不能離開此湖,但自家侄兒成了另一符詔之主,加上壓下了對凌勝的殺意,驚喜悲怒交加,甚是復雜。便想出來宣泄一番,于是游出湖面,也不離開湖外,就在湖面之上飛空飄蕩,張口嘶鳴,吞吐蛇信。
湖面翻蕩,天上雷云滾滾,不多時便是風起云涌,水流洶涌。
若有旁人在此,便能見到一條灰白大蟒騰飛于湖面之上,天空雷云響亮,暴雨連連,就好似一頭蛟龍施云布雨。這般景象如若傳入世俗,則必能傳出一段蛇化蛟龍,施云布雨,升入仙界的玄奇故事。
凌勝抬頭望了片刻,便收回目光,望著眼前這頭八九丈長,身軀龐大的“小白蟒”,過了片刻,才往后院走去。
小白蟒本是被他瞧得心心驚,畢竟自家雖然入主符詔,可是道行還是不變,想必是斗不過眼前這個年輕修道人的。那頭蛟龍都在不防之下被此人擊斃,而小白蟒卻還沒有把握跟那頭虛幻蛟龍斗上一場,又當如何跟凌勝去斗?
空中符詔漸漸隱去光芒,在小白蟒操縱之下,沉入主院沙地之下。
這小白蟒長嘶一聲,立即游動出去,離了水府,四下尋找本處水域精怪,一旦遇上,便是二話不說立即拘禁入符詔之中。
凌勝去了后院,隨意尋了個房子。
好在橫踏空這廝只是把己身棲息的主院造成一片沙地,而其余地方仍是未改。
入了房內,把房門關上,就把腰間懸掛的化云珠置于頭頂,真氣一催,懸浮當空,將凌勝氣息全數隔絕,似乎霧妖的迷霧一般,把整個房子都罩入其中。
若是灰白大蟒在外窺伺,必然是見得一片渾濁不堪的景象。
凌勝盤膝而坐,在木舍之上拍了一下。
黑猴應聲而出,立在身前地面,望著凌勝,問道:“符詔禁制已破,那頭小蟒仔也入主符詔,接下來,又該如何?”
凌勝翻出兩塊銅鐵,握在手上,心念一動便開始吸取精金氣息,隨意答道:“依我心想,便是在水府之中閉關修行,直至天虹妖果成熟,洗身祭壇虛弱可破之時。”
“就只如此?”
“如若不然,還能如何?”凌勝說道:“你還當這頭灰白大蟒要在半月之內,設下天羅地網來擒我?”
黑猴自語道:“這般事情,也未必就不會發生。”
凌勝淡漠道:“你這猴子素來陰險,難道就不曾留下后手?”
猴子咧嘴一笑,煞是得意。
凌勝微微閉上雙眼,心道:“便等上半月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