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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陳舵

  來人亦是二十七八的年輕之人,一身道袍,鬢發挽起,手執拂塵。

  凌勝望去,心中略略猜測,此人大約也只是御氣初期境界,但看他一身氣息,空明靈秀,頗為耳熟,再想這人一言道破凌勝名字,便已知曉此人出身何處。

  空明仙山弟子。

  縱然是空明仙山的弟子,但在二十七八的歲數,就能踏入御氣境界,雖算不得超凡,但也屬中等。

  小舟靠岸,方木一躍而上。

  凌勝負手而立,站于小舟之上。

  來人絲毫不看凌勝,只是往方木這邊行了一禮,笑道:“數年不見,方兄進境甚佳,可喜可賀。”

  方木驚懼未定,只微微拱手,便不說話,心里想道:“這陳舵既然認得凌勝,還敢這般呵斥,想來有些依仗。”

  陳舵與方木客套幾句,并未去看凌勝。

  凌勝亦是不怒,輕輕跨出一步,便要邁出小舟,踏上河岸。

  然而,陳舵眉頭一皺,往這邊一瞧,冷聲道:“誰讓你上岸了?還不給我滾回舟上?”

  凌勝一步邁上河岸,不為所動。

  陳舵眉頭緊皺,極是不悅,再往方木這兒看了一眼,淡淡道:“這下人莫非沖撞了方兄?”

  下人?方木一怔。

  陳舵卻不理他,轉頭望著已然上岸的凌勝,冷冷說道:“快些過來,給方兄跪下,磕頭賠罪。”

  凌勝立身岸邊,細細把陳舵打量一番,卻是并未回話,將之言語忽視。

  可方木聽了陳舵發話,卻是無比心驚,心道:“這陳舵好大的膽子,論修為僅是與我相當,而我乃是上古方士傳承,不遜于他仙宗傳承,按說我與陳舵正要比論本領,也在伯仲之間,怎么我被這凌勝嚇住,而他居然敢這般斥責?”

  但方木并不相信陳舵能有本事制住凌勝,再者說陳舵的要求確是過分,換了是他,同樣不會跪下磕頭,何況這個看來比他方木更為桀驁的凌勝。

  既然心知凌勝不會賠罪,方木斷定此舉必然會惹怒對方,到時凌勝發起怒來,三人斗法廝殺,便是試劍峰內的長老只怕也來不及阻攔。方木也是頗有眼力的人物,盡管自負,卻非目空一切,便心中盤算了一番。

  雖未曾斗法,但以先前氣勢而言,恐怕兩個方木也不是此人對手,而陳舵與他方木只在伯仲之間。自己與陳舵二人聯手,仍是難以勝過對方。

  盤算過后,方木恨得咬牙,但只得勉強笑道:“一些誤會,解了便是,無須理會。”

  可顯然陳舵不愿這般息事寧人,說道:“方兄雖是諒解,但事關我空明仙山禮節,總不能失禮于人。既然無禮,便該賠禮。”

  陳舵把話放到了空明仙山禮節上面,性質便即不同。方木身為外人,已不好說話,但他心下卻是頗不平靜,隱約間仍有讓這凌勝在自家眼前磕頭的心思。

  陳舵轉頭,喝道:“凌勝,你快過來跪下,向方兄賠禮!”

  凌勝抬眼與他相視。

  陳舵在他眼中,似乎看出了一種嘲諷意味。

  不屑!

  赤裸裸的不屑!

  陳舵心中涌起怒火,大步上前,一個巴掌便甩了過去。

  凌勝目生殺意,一把將他手腕拿住。

  在外人面前,被一個劍奴拿住手腕,陳舵惱羞成怒,喝道:“你一個外門弟子,還未經過內門儀式,也敢來對我動手?莫要當你是蘇白門下劍奴,便能肆意妄為。”

  凌勝眉頭一挑,卻松開了手。

  方木心里暗道:“這人居然是蘇白門下劍奴?蘇白此人位列顯玄,為道門仙君,乃是九大仙宗里屈指可數的年輕俊杰,天縱奇才,眼前這凌勝雖然只是一名劍奴,但與蘇白扯上了關系,果真是不凡人物。”

  方木原是頗為自負的人物,適才被凌勝所驚,此刻回過神來,極為羞惱,但聽起凌勝竟是蘇白的劍奴,反倒釋然。畢竟蘇白此人太過驚艷,使人仰望也難,連帶著其身邊的小廝奴仆也好似高人一等,在外人眼中,也是頗為不凡。

  “聽聞陳舵本要被派往蘇白身邊,為蘇白捧劍,但蘇白卻自選另外一人,讓陳舵心中至今郁郁不快。難不成蘇白選定的劍奴,便是此人?”

  方木神色漸變,思緒萬千。

  陳舵惱怒無比,喝道:“凌勝,你不過只是還未經過內門儀式的外門弟子,雖是御氣境界,但也還未算得是真正的內門弟子。你敢傷我?”

  凌勝終于開口說道:“盡管我不知你是誰,也不知你為何會識得我,可這一切皆不重要。但你對我懷有敵意卻是事實,我這人不喜麻煩,因此除去禍患向來便不愿留待以后。”

  除去禍患?陳舵驚道:“你想殺我?”

  凌勝只靜靜望著他,又往方木身上瞧了一眼。

  這二人均與他有些過隙,盡管只是小事,但凌勝明白,雖是小仇,畢竟也屬仇隙,日后有些機會,對方并不介意落井下石。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若是有朝一日凌勝不慎受了傷勢,又恰好遇上昔日有些小打小鬧的人物,就如眼前的陳舵或是方木,到那時,對方可未必會放過了你。

  凌勝畢竟出身武林,論心中狠辣,也不比任何人來的手軟。

  斬草除根,除惡務盡。

  這八個字流傳天下,號為至理名言,自有其道理。

  凌勝便要動手,忽然耳旁聽得一聲低音,說道:“凌勝小子,且慢動手,有顯玄之輩注視此地。”

  “那又如何?”

  黑猴低聲道:“咱們是來參與試劍會的,暫時不要惹事生非。這陳舵畢竟是你同門,而那方木更是神秘傳承出身,殺了二人,你自己討不得好處。我知你無所畏懼,但真要斗法,你畢竟還只是御氣境界,萬萬不能與顯玄之輩爭斗,何況此地顯玄之輩,可不止一人。”

  凌勝微微皺眉,旋即松開,只是驟然一腳踢出。

  這一腳用的是世俗武藝,去得極快,又是臨時起意,誰也沒能料到。

  一腳正中陳舵褲襠。

  陳舵雙目一鼓,立時通紅,捂住襠部倒了下去。

  方木只覺身下一陣陰涼,不禁微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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