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陰冷著臉,望著來人,沉聲道:“兄臺是誰,膽敢攔我三大仙宗的去路,這份膽氣,確是世間少有。”
凌勝說道:“看來陳師兄已把我忘了,但不要緊,你是否記得那件舊事,都不會改變你今日的命運。”
“我的命運?”陳立不禁冷笑道:“這世上,可沒人能夠掌握我陳立的命運。”
劉一往后方使了個眼色,便與其余十幾位兄弟往后退去,心道:“你陳立的舊事,可與我等弟兄無關,便讓你自家去應對,只是眼前這個小子修為未免太淺,區區御氣境界,還妄想勝過云罡真人不成?更何況,陳立可并非什么三九流的云罡散人,而是堂堂仙宗的真人。”
陳立隨手把兩半白云合在一處,隨手收入袖中,平靜站立,衣擺飄動,發絲飛揚。
凌勝靜靜打量著他。
黑猴低聲怪笑道:“你把他視為大敵,自修行以來便想殺他,此時這人卻把你忘在腦后。凌勝小子,你心里滋味如何?”
凌勝并不答他,只是望著陳立。
自修行以來,凌勝便想殺他,此言不假,但卻并非大敵。陳立忘了不要緊,只要凌勝自身仍記在心里便好。
陳立雖收了白云,但憑借罡氣,依然能夠凌空踏立,他就這般離地半尺,淡漠地望著凌勝,許久之后,方才道:“是你?”
凌勝嘲諷道:“你記起來了?”
陳立負手而立,漠然道:“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從未放在我陳立眼里。你若是不來,我還忘了有你這么個人,但你既然來此自尋死路,便怪不得人了。”
“你與那賤人害我,其實我并不怨你。”
凌勝說道:“墜神崖枯坐數年,每日食樹根,嚼樹葉,偶爾我師兄冒著被人重罰的風險來為我送些美味酒食。但這并不重要,我自找麻煩,合該受罰。可你不該傷他。”
陳立微微思索,方才憶起那個當時還未入養氣的花甲老人,眼中掠過一絲不屑,道:“留他一命,已是恩德。”
“這些年來,我受苦,受辱,皆是自作自受,何況我也不曾放在心上。但你傷了他,總叫我心中歉疚。心里這般歉疚,修行就愈發瘋狂,于是,我便積累有成,突破了養氣。”凌勝徐徐說道:“或許你還不知,因為你的關系,我得了一本玄妙功法。這本功法以勇猛精進著稱,正是因此,我突破養氣之后,便勢如破竹,接連突破,直至現今這般境界。”
陳立自家修行的乃是靈箓天寶宗一門鎮派仙法,天下間能夠勝過這門法決的,少之又少,因此他也不覺凌勝所得的那本功訣有多么厲害,反倒聽著凌勝說話,嘴角笑意越發濃重,不屑與嘲諷顯現于面容之上。
“你若真是這般勢如破竹,接連突破,那便應當等個幾十年上百年,待到突破云罡再來尋我報仇。當然,也許那時我已成就顯玄之境,為世人共尊,號為仙君。”陳立說道:“但你此時便迫不及待前來送死,未免太不明智。”
陳立衣袖一揮。
風塵滾滾。
草根地皮拔地而起,碎石泥土卷入風中。
方圓數十丈,塵煙漫天,勁風滾滾。
靈箓天寶宗那個精瘦弟子喜道:“我自幼上山,于煉丹房修行二三十年,從未見人斗法,今日就可大開眼界了。看這聲勢,嘖嘖,不愧為云罡真人,有騰云駕霧,呼風喚雨的本事,這揮手間就狂風大作,也不知我何時才能成就?”
“云罡境界,號稱真人,你當是虛妄不成?”那黃衫弟子嗤笑道:“這個小子看來也就二十年歲,御氣境界,道行也算頗深,想來還是一位天才,放在我仙宗之內,也算不錯。但他居然來與云罡真人相斗,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精瘦弟子贊同道:“正是如此,我曾聽聞,咱們仙宗出來的弟子,都比尋常散人要強上許多。陳立師兄突破云罡之后出去游歷,據說就曾斬殺三四位云罡真人,戰績顯赫,人人敬佩。”
“你且睜大眼睛瞧上一瞧,咱們仙宗弟子是何等厲害!”
靈箓天寶宗這邊低聲談論,可法華仙宗卻是頗為平靜。
那兩位外門弟子晉升而來的尋常弟子,此行便是隨身服侍劉姓十八兄弟,自是不敢多說。而劉姓十八兄弟,個個御氣頂峰,均為高人,眼里不凡,也無須爭論,便能看清形勢。
望著滾滾風塵,凌勝衣衫咧咧,腳步漸漸輕浮,好似就要被狂風刮上高空。但他面色冷冽,一個揚手,便有大片黑影遮蔽天穹。
大量銅鐵好似山峰,自天上落下。
這數十萬斤銅鐵,乃是凌勝臨行前再度購買而來,供自家修行所用,但此時狂風大作,凌勝也不知怎的,便把數十萬斤銅鐵全數釋放出來,就如一座山峰從天而降。
陳立面色微變,但眼中卻更多駭然,手上卻是不停,瞬息間掐訣七印,連踏七步,喝道:“雷降!”
青天白日,大好晴天。
忽有雷降!
大量銅鐵被天雷擊中,驟然化成灰燼,并且,雷借數十萬斤銅鐵之大勢,居然覆蓋天穹,雷云滾滾。
莫說是靈箓天寶宗這群極少見過世面的弟子,就是劉姓十八兄弟,亦是人人色變。
然而,劉一驚駭之余,卻是驚疑莫名,心道:“這無數銅鐵大如山峰,怎么憑空出現?出自何處?緣自何來?”
他望著凌勝,神色漸變。
然而,凌勝卻不理會,他望著滿天雷霆,眉頭緊皺。
莫非這數十萬斤銅鐵出來,竟是弄巧成拙了?
然而,陳立卻取出一方大印,呈灰黑之色,托在手上,無比沉重。
“這滿天雷霆,用在你身上,未免有些大材小用。”
陳立冷笑一聲,喝道:“方天大印,攝取雷霆!”
滿天雷云如百鳥歸巢,全數沒入方天大印之中,場面蔚為壯觀。
然而,凌勝卻踏前一步,手臂平伸,五指各有金色劍氣迸射而出,而他雙目一睜,竟也有兩道劍氣從眼中激射出來。
七道劍氣,齊齊脫體而去。
獅子搏兔,尚盡全力。
此刻,凌勝便竭盡全力,意欲畢其功于一役,一擊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