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履癸走至虞青梧身旁,拉著他對淮堅說道:“廣戚湖有妖魔為禍,然而如今朝中卻無閑置良將,孤決定,就由他前去廣戚湖平禍,左相大人可有異議?”
聽到夏履癸的話,淮堅這才注意到虞青梧,只見此人眉清目秀,氣質不凡,儼然一位翩翩公子。他眉頭不由得微皺起來,對著夏履癸雙手執禮道:“陛下,這位公子固然器宇軒昂、豐神如玉,但廣戚之事非比尋常,他去的話未免…”
淮堅并沒有再說下去,但言下之意卻是不相信虞青梧這樣一個風流公子哥樣的人有斬妖除魔的能力。
“哈哈哈哈!”夏履癸大笑幾聲,上前扶著淮堅的右手說道:“都說左相大人慧眼如炬,能識天下英雄,這次可是看走眼咯!”頓了頓,他指著似笑非笑的虞青梧說道:“老大人你可知他是誰?”
“老臣不知,還請陛下明示!”淮堅躬身道。
夏履癸笑了笑,將虞青梧拉近一些,道:“這位便是十多年前,孤敕封為扶搖王的虞青梧,也就是驅魔虞家的唯一傳人!”
“驅魔虞家之人?”淮堅驚訝的看著虞青梧,面上布滿訝異之色。他雖不曾習武也未修道,一直在朝堂上以計安天下,數十年來都不曾踏出過帝都半步,但這不代表他對外界之事一無所知,甚至可以說他比絕大多數人知道的都要多!
驅魔虞家的大名,他更是如雷貫耳,也知道當年夏履癸之所以會敕封一位七歲的少年為王,是因為那人曾救過夏履癸一命,而今看來,那個扶搖王就是眼前這年輕人了。
雖然知道了虞青梧乃是驅魔虞家之人,但他還是沒有松口,指著虞青梧說道:“扶搖王雖說為驅魔虞家之后,但他滿打滿算,也不足二十歲,如何可擔除魔斬妖和賑災救民的重擔?”
夏履癸一愣,他急著要遣人去賑災平禍,卻是忘了虞青梧雖然是虞家人,但畢竟年紀尚輕,恐怕難以勝任重擔。他當即歉疚的看向虞青梧,正想說什么,虞青梧卻是上前一步,對著夏履癸和淮堅躬了躬身,道:“陛下、左相大人,青梧雖然年紀尚淺,但也在昆侖仙山學過幾年道,而且曾有奇遇,只要在廣戚湖內作祟的妖魔不是大妖大魔,青梧有信心將之斬殺!”
“哦?”夏履癸驚疑一聲,隨即笑著指向站在一旁如古松般的龍雎,說道:“阿樹你可有勝龍將軍的把握?”
虞青梧轉頭看了看龍雎,心知夏履癸之所以會這么問,是想告訴自己,若是自己勝不了龍雎,那也就沒有去廣戚湖的必要了。他當即點點頭,道:“陛下大可請龍將軍一試!”
對于龍雎是什么實力,沒有人比夏履癸清楚,此時聽到虞青梧說要與龍雎切磋切磋,夏履癸當即扶著淮堅后退幾丈,說道:“阿樹、龍將軍,你二人點到即止,莫要傷了對方!”
那邊,大牛和小紅,以及一眾將士也退了下去,給二人留下足夠的對戰空間。虞青梧一手背負身后,一手作了個請的姿勢,道:“龍將軍十多年前便已有神龍三變的修為,而今應該到五六變了吧?”
武者修為提升的速度要遠超道修,龍雎既然能作為夏履癸的貼身侍衛,就證明他實力和天賦都不低。十多年前他還是神龍三變的修為,如今十多年過去,至少也有神龍五變的修為,也就是幾近四百年的功力。
“殿下小心了!”
龍雎并未多言,唰地一聲拔出了腰間大劍,與此同時,雪亮的劍氣自劍刃上斜掃而出,直劈虞青梧而去。單從這一手就不難看出,龍雎劍術精湛無比。
劍氣來襲之際,龍雎本人亦持劍上前,或刺或挑,剎那間鋪天蓋地的劍影將虞青梧包裹起來。反觀虞青梧卻目中含笑,嘴角微傾,如同被人從背后拽著般向后滑行,在這個過程中他右手飛速的掐動印訣,五根手指都幻化成一片殘影。
下一刻,他猛地張開嘴巴,口中頓時呼哧出一大團火焰,熊熊烈火掃滅前方一切劍氣,直撲向龍雎。后者輕喝一聲,手中大劍揮舞,劍影交織成一片劍網,將那火焰盡數阻擋在外。
待得將火焰盡數撲滅時,四周卻早已失去了虞青梧的身影,龍雎暗道一聲不好,想也沒想直接揮劍向著身后斬去。
轟隆!轟隆!
兩道巨響同時響起,一道是龍雎大劍后揮,劈碎了在丈寬青石地板所發出,而另一道,則是他腳下的大地陡然間開裂所引發。大地裂開了三尺多寬,剛揮劍后劈的龍雎舊力剛去新力未生,哪里能躲得過,當即跌落了下去。也幸得裂縫并不算多深,不至于將他整個人都埋了。
這個時候,原本消失不見的虞青梧才重新出現,而他所站的方位,分明就是消失前所站之處,換句話說,他根本就沒有移動。
陷入裂縫中只露出腦袋的龍雎縱身一跳便跳出裂縫,他收劍入鞘,對著淡笑著的虞青梧抱拳道:“殿下不光仙術了得,智謀更非龍雎能比,龍雎輸得心服口服!”
開始他一心抵御虞青梧噴出的火,待得撲滅后卻發現虞青梧消失不見。那個時候,他潛意識認為虞青梧是要從自己背后攻擊的,故此想也沒想就揮劍后斬,奈何虞青梧根本就沒有出現在他身后,而是隱身施展了振山撼地之術,將他困住。在他被困住,新力又未生的恍惚間,虞青梧絕對有殺他的能力,所以這短暫的一戰是他敗了。
虞青梧還未說話,不遠處的大牛雙手抱胸,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道:“我家師父公子自然了得,要收拾你還不是小菜一碟啊!”
“大牛休要放肆!”虞青梧狠狠瞪了大牛一眼,在后者縮著腦袋之際,他走到龍雎面前,笑道:“龍將軍莫要妄自菲薄,青梧只不過使了點小伎倆而已,真要面對面一戰的話,龍將軍不至于敗得這么快。”
龍雎點點頭,并沒有再說什么。雖然剛才虞青梧只施展了兩個法術,而且時間極短,但他也隱約察覺到虞青梧的修為了得,絕對要比自己高!至于高到什么程度,那他就不得而知了。
“好!”
這個時候,夏履癸見二人作罷,當即大呼一聲好。他上前拍拍虞青梧的肩膀,對著跟了上來的淮堅道:“左相大人,現在還認為孤選擇的人沒有能力嗎?”
“老臣不敢!”淮堅連忙躬身,指著虞青梧說道:“扶搖王年輕有為,確實可擔當賑災除魔的重任!”
夏履癸點點頭,看了眼已經大亮的天,而后昂首挺胸,對著淮堅說道:“左相,傳孤之令,百官于城外為扶搖王首戰祈福!”
淮堅先是一愣,隨即低頭道:“陛下,這可是…”
“傳孤命令!”夏履癸沒有給淮堅繼續說下去的機會,再次重復了一聲,而后拉起虞青梧就上了車輦,直奔內宮而去。
目送夏履癸和虞青梧等人離去,淮堅滿面苦笑。戰前祈福是傳統,但百官為征戰之將而祈福,這是最高規格的祈福了,當代也唯有太師尨燾這個三朝元老才有資格享有這個待遇,而虞青梧雖說貴為扶搖王,但畢竟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哪里當得起這等大禮?
縱然再不符古禮,人皇都已經下令了,他只得搖頭一嘆,轉身去糾集百官。
內宮花園之中,白玉雕成的桌上,虞青梧和夏履癸二人對飲,而大牛、龍雎等一眾人皇親衛則隔著數丈而立,至于小紅,則是趴在虞青梧腳下。
夏履癸已換上了十二毓袞冕,玄色帝服著身,讓他看起來更為威嚴。他持杯與虞青梧對碰一下,說道:“阿樹你才剛來斟鄩,還來不及好好的歇一歇,大哥就讓你領軍東去除妖,你不會怪大哥吧?”
“大哥說哪里話!”虞青梧笑了笑,仰頭飲盡杯中玉液后道:“能為大哥分憂,為弟高興都來不及,哪里會埋怨大哥?”
聽到虞青梧的話,夏履癸一臉欣慰,他持箸為虞青梧夾了點菜,說道:“斟鄩龍蛇混雜,你又初來,而且修道界中覬覦你之人無數,為兄雖貴為人皇,但也不可能護得了你一世,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你融入到大夏皇朝,而且身具奇功,這樣為兄就能悖悠悠之口,有足夠的理由保你免受修道界的傷害!”
他放下箸,握起虞青梧的手說道:“大哥要讓你在最短的時間里爬到最高,讓所有人都仰視你,以此來彌補這么多年來對你的虧欠!”說著說著,他的雙眼已經紅了起來。
在外他是人間主宰,手握人間眾生的生殺大權,然而在此時此地,他只不過是個想要保護義弟的大哥。
聽著夏履癸發自肺腑的話,虞青梧的心不由自主的一顫,要是夏、虞兩家之間沒有血海深仇的話,有這么樣的一個大哥該有多好?可惜…
他將雙手從夏履癸的手里掙脫開來,單膝跪地,抱拳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救人如救火,臣下這便兵發廣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