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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利用真情遭報應

  臘月里,有兩個消息彌漫在整個東京都的上空,久久不散。

  一是有關于東邊的晉王蕭真。

  冬季季風來臨后,東津府港口密密麻麻停泊的大海船都已揚帆出海,向南洋諸國而去。一年的海運事宜至此,算是大致完結了。等晉王殿下把都水監的事情收了尾,就應該奉旨返回京城。可誰也沒想到,去琉球的商船才出海沒多主就遭遇了海盜,失蹤了多達五條大船!

  這可是自大趙開放海禁以來從來沒有過的事,朝野震驚。若都是單純的民船倒罷了,關鍵很多船的船東都有各大權貴的背景,上層受了如此巨大的損失,自然不肯善罷甘休。于是,皇上派了操練許久的水軍,緊急前赴各個出海口。東津府這邊,由水軍大都督米貴親自帶隊,協同晉王殿下指揮,一面搜尋失蹤商戶,一面追擊這伙膽大包天的海盜,肅清航線。

  其實那些海盜大大搶劫了一票后早就消失在茫茫的大海上,哪里還找得到人,又哪里還撈得回損失?但,這是一種武力宣示,也是一種姿態,主要起震懾和威脅的作用,表示朝廷絕不會放任海上的流寇。聰明的,以后別再來挑釁。同時,這也是讓從前只知內河戰事的水軍熟悉一下海上航路的情況,以后要對付這種突發狀況,畢竟需要個章程。

  為此,早就該回東京都的晉王蕭真被絆住了腳,拖延了歸期。

  二是有關于南邊的漕幫幫主水石喬。

  漕幫幫主夫人,那個辦過慈恩會的、難得的美人秋氏,過年前意欲回鄉,為婆婆守孝,但在離家還有兩三天路程的地方卻出了事。

  那處大約是寧城外八十里,某天船上的廚娘不慎,至主船艙底起火,只得緊急停泊在一處天然河港。那河港因兩面臨山。附近并無有規模的大鎮,只幾個小村落。可就算僻靜了些,畢竟地處江南地界,向來富庶寧靜。哪知道半夜里卻鬧了山匪。漕幫的護衛準備不足,財物被洗劫一空就罷了,還傷亡多人。最要命的是,幫主夫人和貼身丫鬟慘遭殺害,尸身還給拋到了河水里。兩天后撈上來,已經面目全非。

  皇上大怒!要知道江南是魚米之鄉,稅賦占了全國的四成還多。江南不太平,意味著國之根基不穩。再說,未來親王妃的嫂子也說殺便殺,這…這治安也太差了!不也太無法無天了嗎?最“可憐”的是水石喬。年前喪母,近年關又喪妻,“悲痛”得無法自抑。皇上體恤,特別批準他回鄉辦理后事,還追封了秋氏品級。算是死后衰榮。

  大趙國自改元啟承,蕭左御極以來,算得上四海升平,八方寧靖,百姓安居樂業。如今兩個消息突然傳來,連最遲鈍的小老百姓也發覺,原來大趙國并非鐵桶一樣的江山啊!

  在這樣略帶些不安的氣氛中。琉璃仍然安心待在水府里,足不出戶。一來還在孝期,二來家中主事的“哥哥”也走了,春節自然不會大過,反倒落得安靜。沒人能想得到,這一切都與她這小女子有著極大的關系。至少。秋霜華死都死了,好歹要榨出些“價值”才行啊。于是她與水石喬緊急調整計劃,來了一招禍水東引。不,是西引。

  水石喬說是奔喪,實則是帶著秋霜華的人頭到母親靈前。親自祭奠。當然,還得把詐死的漕幫人手秘密安排到西北去,投奔秘密重新組建的霍家軍。其中,還包括了一心要建功立業的唐春。只可憐了凌紅蝶,為了自家相公的前程,又得被迫分離。照他們的預計,年后朝廷會有大動靜,他們自然要應對。于是水石喬可借機擺脫被限制在京城的麻煩,居中策應。

  至于海盜的事,琉璃事先并不知情,但事后得到了蕭十一送來的一封信,知道那是蕭十一的手筆。蕭十一這樣做,自然不是為了給他的皇叔添賭玩,也不是為了搶那點子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的財物,肯定有更大的目的。

  而他的根基臨山郡,本來就靠近東北海港,早在蕭左開海禁之前,他就秘密開發了海道和航路。外人看他是閑散王爺,多金好色不管事。事實上,接壤臨山郡的百濟,新羅、高句麗的小朝廷都是他在暗中資助的。他還巧妙利用這三國的局勢和戰亂,把三國的經濟命脈也掐在他手里,還掌握了他們的兵士為自己的雇傭軍!軍隊啊,那三國再小,兵士合起來也有百萬眾!

  這在現代叫什么?叫金融寡頭,看不見的幕后人,手中握著金元,操縱著看似風光的國家元首,操縱著有關國家的一切,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這些事,琉璃先前并不知情,但隨著對蕭十一實力的了解,蕭十一也對她不再隱瞞著自己的實力,她終于發覺這個男人實在是太可怕了。

  從十三歲到二十五歲,這是多么隱忍和心機的十二年!到現在,他有兵力、有財力、因為桃花潭的經營,還掌握了政治力。他要顛覆天下可不是說說大話就算了,真的很有機會。事實上,蕭左的皇位大殿已經被蕭十一滲透到隨時可以動搖的程度了。

  “姐姐,那個與你戰了多年卻一仗未贏過的手下敗將,那個最后不得不用卑鄙手段才能在霍家身上泄憤的小人,那個連身為女子的我都要鄙視的所謂男人,很快,我就會替姐姐再教訓他一次。這將是最后一次,他會再無翻身的機會。姐姐,別忘記在地獄門口等著他,看他再一次跪著,從你眼前匍匐而過。”像往常一樣,心里壓了太重的事,實在無法排解的時候,琉璃就會對著霍紅蓮的牌位說話。

  “普通的百姓蒙在鼓里,但有點腦子的大臣權貴,還有皇座上那位如何不知?江南,特別是寧城那邊,雖有山,卻也只夠看看風景秀色的,連小股流寇都沒有,何來的山匪?還兇悍到連漕幫的主船也敢劫,殺人搶掠?蕭左很快會查到。那是化妝成漢人入境的韃靼人干的。”琉璃露出了諷刺的笑意,“也許,他會懷疑,沒那么容易輕信。但搭配著西北那邊黎豆豆弄出來的動靜,以他的個性來說,應該會暴跳如雷吧?”

  “姐姐你說…”琉璃跪在蒲團上,仰頭望著牌位,望著那清晰的霍紅蓮三個字,忽然回憶起六歲那年,望著馬上的姐姐,總覺得陽光都照了過來,一直暖到心頭上,“曾經做小伏低的蠻夷。突然有一天不但偷吃了他身后的東西,居然敢深入到大趙腹地,捅了他的心窩子,他絕對不會再容忍,必會一戰吧?”這個“他”。自然是指當今圣上蕭左,“姐姐說過: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姐姐主動削藩,并非為了愛上個男子,誓要將身嫁與,也并非因為霍家后續無男。你身為女子,無力撐起西北的天。你是不想內亂,不想百姓再經歷戰亂。所以,若知道我為姐姐報仇而不顧百姓生死,姐姐會怪我,會傷心難過。覺得沒教好我。可這一次我挑起邊境之戰,不只是為了姐姐,也是為了西北百姓!”

  沉默了片刻,臉上露出堅毅的神情,“自姐姐自行削藩。離開了寧安郡,韃靼人與蕭左簽了城下之盟后信守約定,再沒有派兵進攻我大趙國界。大趙百姓們都道蕭左雄才偉略,蠻夷怕了我大趙,沒有霍家鎮守,西北一樣安寧。可西北邊境的苦,其他人怎么會知道!是,韃靼軍隊不來了,可邊境的匪患卻越來越嚴重,比敵軍還能禍害,還要兇殘無恥!年年劫掠、歲歲踏馬,邊民只有一個苦字。可那些馬賊真的只是賊嗎?他們,明明是韃靼軍假扮的!論裝備、論戰力,怎么可能是普通的賊匪?這件事,明明是蕭左給韃靼人的甜頭!只因為十幾年前的幕后交易!匪患?哼,說起來大趙這邊好聽多了。而趙軍不管剿匪,交交給當地衙門,韃靼人可也方便多了。也許蕭左是權宜之計,只待大趙武力培養起來,終會解決這個問題。可他坐在龍椅上,哪里顧得上百姓死活!明明,可以戰的!可他為了龍位,不愿啟用能人強軍。和他的權勢比起來,什么事都得讓路。姐姐說得沒錯,這樣的男人沒有胸襟和眼界,不配為天下之主!那么,我就幫他做決定,讓他主動去戰,非戰不可!這樣,即解了西北之禍,讓邊民也能安居樂業,還能借機讓霍家軍改頭換面,秘密崛起,守衛一方。”

  說到這兒,琉璃深深吸了口氣,只覺得心事吐露,胸中舒暢,就像看到了西北廣袤的土地那樣。可轉眼,又跨下臉,連一直筆直的脊背都塌下來,艱難地道,“可是…可是…蕭十一怎么辦?這些事當然是我和石頭聯手謀劃的,也是漕幫的精銳和霍家軍的殘力執行,但沒有那個人在海上的策應,沒有他告訴我如今時機正對,可能效果不會那么好。過后,朝里的風向也得靠他的人脈左右…按我的計劃,原本是要等我嫁給蕭真之后,再過個十幾年才動手,因為漕幫勢力雖大,可根底太淺…他…也算了促成了此事,讓我不用把自己搭進去。但這樣一來,我就欠了他的大人情,不知道要拿什么還。”

  琉璃結巴起來,沒發覺自己的臉也微紅了,“他說喜歡我…姐姐,我要怎么辦?我喜歡石頭,可他那天…那天…我后來想想,也不怎么…討厭他這樣。然后,姐姐要原諒我心地太壞,因為…我可能會利用他。利用別人的真情,會遭報應吧?”

  ……66有話要說…

  小11很膩害厚?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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