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鐵路復線化工程已經開始一段時日了,現在中鐵公司的人已經降低了來自新華夏、巴西等地木材的進口比例,轉而大量求購來自河間地區的相思木,就是為了省錢。為此,馬萬鵬和布蘭科已經向我抱怨過一次了。”陸軍退役元老、前執委會委員、現全國鐵路督辦彭志成穿著一身便服,站在烏江對岸(即河間地區)的土地上,如實說道。
“不光鐵路了,現在上頭打算利用下大興瀑布(即格蘭德瀑布)的水力資源,在附近修一些水力驅動的機器,反正這里水流豐沛,不虞枯竭,修好水力機器后一年到頭都可以開工,成本還是不高的。石浦水庫那邊的沖擊式水輪機你看過了吧,運行得非常良好,現在穩定工作的水力機械已多達98臺,有效利用的機器總功率已經超過800馬力(理論產生的馬力高達4000,只可惜無法全部利用起來),而那個水庫的耗費雖然略略超出預算達到了60萬元,可從長遠看來非常劃算。”近來運動瘦身很有成效的烏江地區行署專員湯圓說道。
石浦水庫及其附屬水輪機、水力卷揚機等總投資超過了60萬元,建成已有數年,創造了不菲的經濟效益。目前,該地使用水輪機驅動機器的企業非常之多,比如石浦兵工廠(大魚河兵工廠部分搬遷至此,專門加工盔甲等冷兵器)、石浦造幣廠(第一造幣廠已全部搬遷至此)、烏江食品廠(磨面、榨油等,以消化當地海量的農產品)、鐵嶺特鋼廠分廠等等。
此外,該地這些年不斷動員徭役征發權(每人每年15天,超期要支付工資)、烏江地區行署也征調鄰近富國、永安兩縣的居民前來本地服徭役,經數年時間建設后,他們已在石浦鄉到鄰縣的綏化鄉之間修了大量灌溉水渠,其中一條灌溉總渠(利用原有河道拓寬、疏浚,兼且充當運河)長度達40余公里,目前已溝通了綏化鄉到三河口鄉的既有河道50多公里(可通航小船,目前也已拓寬疏浚)。烏江地區隨后便將這段河道與上游50多公里的灌溉水渠、兵團三堡—石浦鄉45公里的河段加起來統稱為烏江灌溉總渠。
這條灌溉總渠(同時兼運河,使用水輪機提水灌溉,部分河段使用蒸汽提水)總長達150公里,擁有蓄洪、泄洪、灌溉、航運(航運只通到石浦鄉)等多種功能。兩岸大片開辟出來的農田頓時成了上等的水澆地。當地居民們在地區行署和縣鄉三級政府的組織下,開始大量種植水稻等經濟價值較高的谷物以獲取利益,此外他們還大量移栽了本地野生的金合歡樹,一方面用來護堤,一方面則用來提煉香精——就如同很多人在烏江對岸的相思樹上所做的那樣。
“上頭在石浦水庫的建設上看到了甜頭。于是想在大興瀑布一帶也修一個蓄洪水庫,不然下面的幾個縣份老嚷嚷著洪水威脅太大,一遇到降水多的年份沿江的很多土地、魚塘就會被淹沒,我也是沒的辦法啊…”湯圓有些郁悶地看著面前一片白茫茫的水面,說道。
烏拉圭河在從北方的山脈發源地蜿蜒流淌至此后,河道陡然開闊了起來,并在此形成了大段大段的寬闊水面,居住在附近的大興縣居民們喚之為“白水淀”。白水淀的需水量是極為龐大的,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筆可資利用的資源,可在某些雨水較多的年份。這里也不可避免地會出現水位大漲進而導致下游洪水泛濫的事情。所以,要想徹底根治下游水患,白水淀的整治是一個繞不過去的坎,而這非投入巨資不可能完成。
“在大興瀑布附近修蓄洪水庫?”彭志成一聽就搖頭,然后說道:“雖然這個瀑布最窄段只有區區一公里左右,可落差卻不小,當地的地質情況也不清楚。說實話,這個水庫需要動員的人力物力極為龐大,想當年石浦水庫的修建就要在左近三個縣進行動員,如果要修大興水庫。那豈不是要進行全國動員,這怎么可能嘛!我們現在的國力玩不起這種大型工程,而且工程器械、建筑材料和資金都很不足,干不了的。現實點吧。現在還是多多開發烏江西岸的森林要緊,西北鐵路復線化的工程正進行到關鍵時刻,對木材的需求極為龐大,有廉價的河間木用,就沒必要再用遠道運來的新華夏木材了。”
兩人邊說邊沿著河岸行走了起來,腳下到處是一些彎彎曲曲的鬃崗地形。間或夾雜著大量水泊或沼澤。彭志成估計,他們現在所站的位置在后世的地圖上恐怕都是水鄉澤國,蓋因格蘭德瀑布水壩的修建導致白水淀儲水量增加,淹沒了很多在此時尚存的沼澤、鬃崗、沙壩等等。這些沼澤或鬃崗地形曲折蜿蜒,大小水泊相映成趣,蘆葦、森林夾雜期間,野鴨、水鳥種類繁多,偶爾還能見到水豚的身影,端地是一片魚米之鄉,看起來就是一片富饒之地。
“你看看這些曲折的鬃崗地形,農業很成問題啊。”彭志成手一指,說道:“不說別的,就說這些被鬃崗圍住的洪水,在沙洲或島嶼內部下陷的洼地里要停留好幾個星期才能蒸發掉,這還種毛種地啊!即便我們可以組織人手開挖溝渠穿過鬃崗排出積水,然后擴大出很多品種作物的種植面積,可問題是我們有這必要么?我們國內如今大把的荒地在那空著呢,還都是幾萬年來沒開發過的處女地,何必到白水淀這邊來趟渾水呢?”
“老彭你別給我扯遠了,誰說要在這里建農業基地了?”湯圓聞言有些面紅耳赤,只聽他說道:“我所想的只不過是在這白水淀西岸的河間地區再設立幾個正式定居點,開發本地豐富的森林資源而已。這里的松科樹木、柳樹、金合歡樹什么的非常多,烏江下游靖江縣的造紙廠非常需要這種原料,現在你看這里的伐木工已經越來越多了,這糧食總不能全部靠外運吧?還是得發展本地農業以盡量節約資源。不過說起來這也怪了,烏江和河間地區僅僅一河之隔,但西岸卻遍布密密麻麻的森林,東岸卻只有稀稀拉拉的不成規模的小林子,大部分都是草原,真是奇了怪了,也不知道咋回事…”
“不過話說老彭啊,你也別小瞧了白水淀。”湯圓繼續說道,“前年烏江下游全流域大干旱,大興縣里的農戶們就將牲畜成群結隊地驅趕到白水淀一帶牧養。在那個時候,被鬃崗圍起來的洼地里的水可救了大量牲畜的命呢。再說了,據農業部總結的經驗表明,在白水淀這一片,如果我們建造起像聯合省那樣的以堤壩圍海式保護工程,那么這些沙洲或島嶼的腹地也是可以作為標準的農業用地來使用的,唔,需要修建的工程有加固鬃崗的設施和預防洪水泛濫的設施,我們在烏江下游一些江心洲或江心島上所做的葡萄種植園便有很強的指導意義,白水淀這邊完全可以摸索著做這些工作。要求不多,只要能提供本地大量伐木工的糧食菜肉日常消耗,另外再因地制宜種植一些速生樹木供應下游木材加工廠、木制工藝品作坊和造紙廠生產所需即可。”
話說這幾年來烏江下游的靖江縣發展起了一系列以木材加工為主的產業,其中靖江造紙廠是木材消耗大戶,而大量的民間木制工藝品/家具作坊、木材加工廠等企業對松科樹木、柳樹、相思木、金合歡樹的消耗也相當不小,而這自然只能到河間地區想辦法了,蓋因烏江東岸的樹木非常稀疏,保護還來不及呢,怎么可能去濫砍亂伐。
這樣一來,國內一些腦筋活絡的人便開始聯系著名勞工經紀人門德斯、瓦倫蒂諾等在舊大陸招募工人,然后在河間地區砍伐森林。這種活動已持續了七八年之久,至今活躍在河間地區(主要集中在靠近烏江一帶)的伐木工人數量已達一兩萬人之多(包含很多克蘭迪工人在內),為下游靖江縣及正在修建的西北鐵路復線化工程和西南鐵路提供了大量的木材,功勞不可謂不小。
而人一多自然也需要很多專職農民為他們種地以提供糧食,大興港對岸的相思鄉是一地,白水淀西側的松柳鄉(位于后世阿根廷費德拉西翁一帶,屬自發形成的定居點)也是一地——該地主要以相思鄉那邊沒有的松科樹木、柳樹、金合歡樹的砍伐、粗加工為主,被砍伐光的地面目前也和南邊一樣被收拾了出來,很多年老的意大利、蘇格蘭勞務工們砍不動樹了,便就地定居種起了地,為周邊大大小小的伐木營地提供食物。
這些年老體衰的伐木工在歐洲基本都是混不下去了的無產者,他們或單身、或帶著家人渡海來到河間地區后,對于自己能夠獲得的土地異常珍惜(其實根本沒人管,你能開發出來就是你的地),不少人在靠近白水淀的鬃崗地形上修建了很多堤壩,將自家的地或池塘圍了起來以免遭洪水侵擾(也能應對干旱天氣影響)。湯圓等人就是看到了這些人的努力,于是動了在他們修建的既有堤壩的基礎上由國家進行投資,修建更大規模、規格更高的堤壩,將白水淀徹底變成一個為東岸人民造福的水庫的想法——這或許需要十年乃至幾十年的時間,且投資也極為浩大,可有些事你不去做它就永遠沒法完成,烏江下游也將受到不定期的洪水侵擾,怎么辦還是得執委會諸公拿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