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甘蔗真的比巴西甘蔗甜,而且是甜得不是一點半點。”劉伏波嘴里嚼著甘蔗渣,含糊不清地說道。
張金華從他手里接過一根削好皮的甘蔗,放嘴里嚼了嚼。確實,比人家巴西引進的馬耳他甘蔗甜多了,不過甜度還是比不上后世多次改良過的品種。這種甘蔗如果引種到新華夏島去的話,應該大有前途,那里無論是氣候、降水還是光照,都非常適合這種極具經濟價值的熱帶作物生長。后世法國航行家布甘維爾就是在塔希提島上偶然發現了這種高產、高糖甘蔗品種,然后將其引種到了毛里求斯,最后又傳到了加勒比,風靡整個熱帶地區。可以說,后世存留的所有甘蔗品種里幾乎都有塔希提甘蔗的血統,由此可見其價值。
“等我們返航的時候同樣多找一些帶走,然后引種到新華夏島去,這必將使得我國的制糖業再度攀上一個新的高峰。巴西甘蔗,哈哈,以后會被我們打得落花流水。”張金華豪邁地笑著說道:“來檬也是,都帶回去。你們再在島上仔細找找,看看還有什么別的好東西,我記得這里有一種香草。算了,不能太貪心,你們盡力吧。反正已經找到了高產高糖甘蔗,我們的任務已經圓滿完成,接下來能收獲什么就看運氣,不能強求的。”
眾人點了點頭,然后劉伏波將嘴里的甘蔗渣吐在地上,指著那些塔希提土人說道:“隊長,他們怎么辦?我們是在野外遇到他們的,大家沒動手,都很克制,還互相交換了禮物。他們的態度看起來還算友好。對我們遞過去的玻璃瓶、放大鏡之類的小玩意非常喜愛,只可惜他們都是窮鬼,也就能拿一些椰子、甘蔗什么的跟我們交換了。”
“唔…”張金華聞言沉吟了一下。眾人都在旁邊等著他做出決定,塔希提島上的土人是什么命運此刻完全由他一言而決。布朗上士甚至已經悄悄將腰間的牛皮槍套打開。手也握住了燧發手槍的把柄,周圍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先和他們友好交往吧。”張金華仿佛沒有發現周圍人的異樣一般,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無法在這里等待太長時間,最晚七月份就要離開返回澳洲,然后繼續探索前往智利的航線。在‘探索’號離開后,我會在這個島上留一批人駐守,這個時候與土人們維持良好的關系就很必要了。”
聽到張金華這么說,眾人都點頭稱是。然后七嘴八舌地說要把船上還活著的一些牲畜(2頭牛、2頭豬、6只山羊,目前已安置到岸上)在這里飼養,同時船上還有一些玉米、水稻、蔬菜的種子,也可以在海邊平原地帶種起來,以后若是大家再度抵達這里,就有新鮮的食物、蔬菜可以補給了。
張金華看大家七嘴八舌地說著,也不阻止,就在一旁打量起來那些“奇裝異服”的土人,而那些土人仿佛也感覺到他才是這里的話事人,因此立刻裂開嘴向他傻笑著。張金華笑瞇瞇地看著他們。等到周圍人都說完后,這才說道:“這樣吧,接下來幾天你們和這些土人多做做交流。聯絡聯絡感情。這個島上的土人肯定不少,而且多半也是以村落為自然單位的,沒有統一的政權。那么我們就通過現在接觸到的土人為紐帶,多搜集一些他們的資料,同時維持住一個良好的關系。等我們下次到來后,可能就不止一條船了,到時候幾條船運個幾千移民并站住腳后,這些土人的數量優勢也就不算什么了。我們到時候該怎么拿捏他們,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就這么辦吧!”
眾人轟然應命。然后很快便有專人與那些土人連蒙帶猜比劃了起來。張金華沒興趣與這些土人多做交流,而是走到一邊觀察起了風向來。這個時候東南信風的威力也越來越強了。吹得船只桅桿上的旗幟呼啦啦作響,看來從塔希提島返回澳洲將會非常順利。順風又順水,沒有比這更愜意的事情了。當然也許從澳洲東海岸南下時是逆風,不過沒關系,這個時候是順流,同時也有蒸汽動力輔助航行,維持個五節左右的航速沒有任何問題。
接下來的日子又是在這么一種單調無聊的情況下過去的,張金華為此甚至到近海潟湖里釣魚去了。不過他無聊,可不代表他手下的那幫人也無聊,這些人在一些土人的幫助下,翻山越嶺地尋找各種本島特有的植物。當然了,也有一些憋壞了的水手們用手頭一些小玩意做報酬,與那些穿著暴露的原住民女人們發生了一些大家都懂的關系。
而當6月底來到的時候,一幫劃著小艇前往島上他處探索的水手們大呼小叫地回來了。他們帶回來了幾個土人,然后領頭的人興奮地將十來顆黑色的珠子交到了張金華的手上。
“這是…”張金華仔細端詳著手里珠圓玉潤、并且散發著光芒的物體,半晌后才遲疑地說道:“這是黑珍珠?”
“是的,隊長,這就是黑珍珠。”一名探險隊隊員興奮地說道,“我們發財了,這些土人們手里囤積了大量的黑珍珠,我們可以用我們的‘白珍珠’(即玻璃球)向他們交換,哈哈,這可真是一筆了不得的生意。”
“難道這里是黑珍珠的產地?”張金華不由得自言自語道。
“沒錯,隊長,這些土人是從近海的一些貝類軟體動物殼內取得的。那種生物近海潟湖內到處都是,雖然單個產珠的幾率不大,但勝在基數龐大,且這么多年積攢下來,本島一些土人們手里有大量的黑珍珠也就不奇怪了。”探險隊員繼續興奮地解釋道,“看來這附近的環境一定非常適合那些能夠產生黑珍珠的貝類動物的繁殖,隊長,這也許是個了不得的寶藏。我們甚至可以采取農業部提出的人工養殖的方法,人為對這些貝類動物進行植核手術,以刺激其產生黑珍珠。”
其實這位探險隊員說的沒錯。塔希提島就是后世黑珍珠的主要產地,占全球產量的95以上。這里的海水水溫(2429c)非常適合黑嘴唇母貝的生長與繁殖,后世塔希提人就通過人工養殖的方式——在海底放置捕苗器以捕捉貝苗——獲取了大量的珍珠。這些珍珠有圓形、半圓形、橢圓形、紐扣形甚至環形等各種形狀,直徑普遍在816毫米之間,色澤也不全是黑色,也有諸如孔雀綠、紫色、棕色、淺灰色等各種顏色。
在19世紀的時候,這種珍珠被智利人、美國人大量捕撈,然后出口至東亞和歐洲,獲取了相當驚人的巨額利潤。在歐洲,這最初被人拿來作為衣服上的紐扣,而在中國,則被用來鑲嵌作為珠寶飾品的一部分,被稱做南洋黑珍珠,非常昂貴。
昂貴的東西自然會引來外人的極度覬覦,因此到了20世紀60年代的時候,整個法屬波利尼西亞群島海域的黑珍珠資源幾乎已經完全枯竭。不得已之下,當地人開始通過人工養殖的方式培育珍珠,即通過在黑嘴唇母貝的體內植入珠核的方式,以刺激貝體外套膜分泌珍珠質層而形成珍珠。
此時東岸人當然也可以這么做,這并不存在什么不可解決的技術障礙。只要多摸索、多試驗,那么就總會找出人工培育黑珍珠的一套方法的。
“想辦法將土人們手里現有的黑珍珠都交易過來,大家也都撈些外快,作為對此次出海的補償。”張金華看著大伙樂呵呵地說道,“以后我們要徹底占領這座島!我們要在這里種甘蔗、種來檬、種菠蘿、種香蕉、種香草,我們還要在這養殖黑珍珠,這個島以后一定會成為整個華夏東岸共和國最富庶的地方的,這一點毫無疑問!”
1648年7月10日,眼看在塔希提島上也耽擱了一個月了,該找的東西差不多也都找著了后,張金華便下令大家登船返航,準備前往澳洲休整。他們抵達澳洲后,將會通知金山港方面盡快著手送一批人和裝備到島上去,這個島的價值極大,無論是經濟價值還是戰略價值(處于東南信風帶內,是南太平洋環流航線的關鍵一環)都十分巨大,放棄實在是太可惜了。后世的時候,為了這個島的歸屬,幾大列強還很是爭奪了一番,最后才由法國人掌握了這個至關重要的南太平洋島嶼。
而正是基于這種考慮,于是張金華沒有將所有人都撤走,他在島上留下了16名探險隊員和16名身強力壯的水手,同時將武器、補給、牲畜和所有種子都留給了他們,讓他們安心在現有的營地內等待幾個月,到時候自會有從澳洲過來的船只派人來接替他們。
安排完這一切后,“探索”探險船便帶著大量保存好的甘蔗、來檬植株,緩緩離開了潟湖,然后駛入了大洋,朝澳洲方向航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