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公糧的行動一直持續了好幾天,幾十名文書和上百名工作人員幾乎累得腳癱手軟,這才將約300噸高粱收進了新建好沒多久的糧庫內。俗話說,手中有糧,心中不慌,莫茗覺得這句話真是對極了。有了這批糧食打底,在這片蠻荒的土地上,還有什么能夠打敗他們的呢?
如今河中堡已經有了一千多高度組織化的人口,有大批的糧食,有先進的武器,更有從不缺乏的雄心壯志,只要本土的支援夠給力,他們有信心將河中堡建設成一座非洲的明珠城市。
在莫茗和劉昂兩人心中,河中堡便是他們的心血所在。因此,怎么讓河中堡更進一步地發展,是一直縈繞在二人心頭的問題。南非這邊大片的蠻荒之地,周圍土著部落也很多,不像南美那樣也許走上幾天都遇不到一個印第安人部落。面對這樣的情況,按照莫茗的意思,他們應該盡量多地抓捕土著人口,然后強迫他們為東岸人種地、放牧,這樣一來河中堡的農牧業應該很快就能發展起來。
這些發展起來后,河中堡可以因地制宜,大力發展皮革加工、釀酒、榨油(以花生、芝麻為原料)等產業,幾年內就會有小成,并開始大量向本土出口皮革半成品、高粱白酒、油料、羊毛、象牙等產品,做到經濟上的自給自足。
制定計劃時,莫茗和劉昂二人經常加班到深夜,對每一個河中堡發展的細節問題樂此不疲地反復討論、爭辯。然后再形成計劃。兩個人身上都涌動著一股干事業的無限激情,這股情緒甚至感染了周圍人。使得大家的心氣都上升了不少。
河中堡發展近兩年來,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軌。如今唯一可慮的,就是本土對河中堡方面的支持力度會有多大了。如果執委會依然只是把河中堡當做探索前往奧斯曼及東方航線的補給站的話,那么可想而知這支持力度就不會很大,甚至于河中堡目前的規模就是執委會能容忍的極限了。再往上,便會有本末倒置的嫌疑,這是現階段的執委會所不能容忍的。
如果事情朝好的方面想(可能性不大),執委會給予河中堡方面大量的支持。包括錢、物、人均無條件敞開供應,那么河中堡就將迅速發展起來。假以時日,成為平安鎮、鎮海堡那樣的大鎮也不過是等閑之間的事情。
不過這樣的事情也就只能想想就算了,以執委會那幫人的尿性,也許物資啥的會繼續給河中堡支援,人口就算了,打死他們也不會再派人過來。能給你成立一個南非駐屯軍司令部。再派一個滿編連過來給你鎮場面,這就已經很夠意思了,多的你就別想了。
在他們的心目中,河中堡就是一個補給站、避風港。從東方港出發的船只將在河中堡補給物資、修理船只、安置傷病員,然后繼續向東南越過好望角進入印度洋;到了印度洋后,船只將在馬達加斯加島北端的安齊拉納納地區錨泊。并進行補給;補給完畢后船只繼續北上,一直進入紅海沿岸的吉布提,稍事休整和補給后船只一直北上,直到抵達紅海之濱的奧斯曼帝國蘇伊士港為止。
這個非洲航線計劃可是莫茗自己當初親自參與起草的,他對每個細節都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知道執委會短期內沒有在南非擴張的打算。下一階段執委會擴張的重點應該是伊河流域及鴨子湖西岸河流縱橫之處。因此,南非河中堡僅僅是一個小型中途補給港口。僅此而已。
但是莫茗此刻是南非開拓隊隊長,全面主持河中堡的工作,手底下也有了那么一千來個人。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如今他的屁股坐在河中堡一側,自然要為河中堡的利益考慮。當然,這同時也是為自己的利益在考慮,在河中堡做出一番事業,必然會對他以后的仕途有極大的幫助。
1638年7月10日,海軍“加利西亞飛魚”號運輸艦、南海運輸公司“瀛洲”號、“方丈”號運輸船在海軍軍艦的護航下,順利抵達河中堡碼頭。大批生產、生活物資的到來,以及南非駐屯軍第四連180名官兵的抵達在河中堡內引起了巨大的歡呼。
運來的紅磚、水泥、石灰,意味著他們可以告別居住了大半年的木屋、茅草屋;運來的重型長管加農炮,意味著他們的炮臺將更加穩固;運來的土豆、玉米、馬匹、農具,意味著他們的農牧業將更上一層樓。更別說即將長期駐扎在這里的第四連180名官兵了,他們的到來對于河中堡方面來說絕對是定海神針級別的。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先聽哪個?”帶隊前來的謝漢三陸軍中尉站在碼頭上,向前來迎接的劉昂開玩笑說道。
劉昂和謝漢三也很熟了,直接上前狠狠一拳搗在謝漢三胸口,惡聲惡氣道:“別跟我裝比,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知道你小子沒安好心。”
“我在你眼里啥時候成了這種人了。”謝漢三苦笑著說道,“好吧,不逗你了,直說吧。好消息是,執委會決定加大對你們的支援力度,別高興太早,力度有限的,頂多幾百人口吧,不會再多了。”
“果然是個好消息!”劉昂興奮地一拍大腿,大聲道:“壞消息呢?說吧,趁著我心情好說吧,我不怪你!”
“你就不問問原因么?”謝漢三無奈地說道:“執委會突然對你們加大支持力度顯然是有原因的。好吧,原因就是英國人很快就會在開普敦附近登陸上岸了。”
“英國人?開普敦?登岸?”劉昂有些疑惑,“英國人在開普敦附近又沒有港口,事實上開普敦那里目前還是塊無主之地,如果霍屯督人不算人的話…”
“事實上英國人早在和我們達成和約之前就已經做出殖民開普敦的決定了。”謝漢三用憐憫的眼神看著劉昂,然后緩緩說道:“還沒明白嗎?我們的海軍艦隊在好望角西北方襲擊了英國東印度公司的船隊,擊沉了他們四艘船只。其實不光如此,海軍在好望角附近洋面的擊沉戰果總共是8艘(包括羅安達外海的那艘販奴船)。英國人就算再愚鈍也知道好望角是他們往返東方的船隊的必經之地,如果任由敵人控制這一片海域的話,他們的貿易線將完全暴露在敵人面前。”
“所以…”
“所以他們來了。”海軍中尉李毅從后面趕了上來,言簡意賅地說道:“一個月前我們在圣維森特的商站(兼情報站)傳回消息,一支包含十二艘船只的英國船隊停靠在圣維森特港口進行了短暫的補給。十二艘英國船上搭載了一千多名英格蘭、愛爾蘭移民,以及牲畜、糧食、種子、農具、武器、建筑物資等一切安家落戶所必須的東西,據打探得來的消息,他們是東印度公司組織的殖民船隊,其最終目的地正是開普敦——是的,正是在河中堡東南方一兩百公里外的開普敦,多半他們現在已經抵達那里并開始建設了。”
“這個消息真是…”劉昂不知道該怎么形容了。在他和莫茗兩人的計劃中,在河中堡地區站穩腳跟后,他們就將向開普敦地區逐步推進,最終將南非西南角這一片區域全部霸占。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被東岸人艦隊打痛了的英國東印度公司意識到了在東岸人崛起新大陸之后,他們的遠東貿易航線已經不再安全。因此,他們斥巨資、費大力氣組織了一批移民前來開普敦地區安家落戶,以期將這里徹底納入東印度公司的殖民地,為往返的東印度公司乃至英國船只提供一個補給食物、修理船只、躲避風浪的地方。
當然了,這個港口同樣也能駐扎相當數量的英國艦隊,在戰爭時期為過往的英國商船提供護航,這樣一來,英國的東方貿易線就安全多了。
劉昂有些郁悶,難道這就是他們帶來的蝴蝶效應嗎?雖然開普敦的位置極端重要,但歷史上要直到1652年才會有荷蘭人看中這片土地,并派遣一些人在這里種菜以供應過往的荷蘭東印度公司船只。從這以后,開普敦才漸漸發展起來。
不過眼下這才1638年,英國人卻興師動眾地來到了開普敦進行殖民,而且看樣子其決心還不小,那后面還有荷蘭人什么事?這歷史終于要改變了嗎?劉昂有些暈了,同時也有些些微的恐懼,這已經不是穿越眾所熟知的歷史了啊。大家折騰了這么久,這歷史終于開始走出岔道了嗎?
河中堡的未來看樣子還真是一波三折呢。該死的英國佬,真是到哪里都英魂不散!劉昂狠狠詛咒著,國內形勢都緊張成那樣了,你們居然還有閑心跑到南非來殖民,真是有夠蛋疼的!好吧,你們初來乍到,又是競爭者,那么就請收下我們給你的見面禮吧。
那些黑人和紅人依附部落投靠了這么久,是該讓他們動彈動彈了。英國佬初來乍到,去試試他們的虛實也好,哼哼,英國佬,你們慘了,我們東岸人會讓你們知道在南非誰才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