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佛門四尊的交涉,比預期中還要更麻煩,雙方首輪試探結束后,孟衍大致心中有數,對方將功法看得很嚴,最多就是拿一套羅漢拳出來,補完自己欠缺的羅漢法門,體用合一,但其他的功法,基本上是沒有得談。
“哇,大師,我們東土人交易講究誠意,你們西域不是說佛度有緣人嗎?既然你我有緣坐在這交易,大師何妨大方一點,成一段善緣,這也才夠誠意啊。”
“阿彌陀佛,施主得傳我佛門的羅漢法相,更練至戰體境界,乃是緣法,也正因如此,我們才愿意將羅漢拳破格相傳,否則照我寺規章,尋常弟子起碼要持戒修行十五年,才能獲傳,如何能像施主這般輕易入手?”
菩薩法尊道:“更何況,施主只會羅漢法相,卻不懂得雷神無影身、金剛不壞體,這就表示施主與這兩部法門無緣,又何必貪求無緣之物呢?”
孟衍聞言,心里大罵,自己雖不會什么雷神、金剛,卻會使你這臭和尚都不會的無上光明火,要是當著面施展出來,證明自己是有緣人,你這大和尚豈不是該把菩薩部的外門招法一并傳來?
佛門高僧經常講法、辯法,能夠身居高位的,一個個都是舌燦蓮花,言詞通達之人,不但很會說話,更精通繞著彎子說廢話,東拉西扯,似是而非,把人帶入云里霧里,暈頭轉向,孟衍連碰了幾顆軟釘子,這才發現,過去和浮萍居交涉的那一套,在這里全不適用。
“這不奇怪,浮萍居那邊,一開始摸不清楚主人您的底,后來是驚于您的成長速度,期待您未來的可能性,想做長遠買賣,才會對您多所退讓,這班和尚雖然也不清楚您的底細,可他們根本不在乎您的底,作的是一挺子買賣,管你有什么未來性,自然不會給你便宜占。”
“果然普天下不會只有順風生意…說不得,只能開門見山,硬碰硬了。”
于是,孟衍裝做很煩惱的樣子,問幾個大和尚到底要什么,這一問,菩薩法尊面上仍是溫溫吞吞,沒什么變化,可后頭三法尊中卻有兩人,露出明顯的喜色,孟衍判斷自己藏拙以驕兵的策略有效,不過四尊中為首的菩薩法尊看來很不好上鉤,只能見招拆招了。
幸好,這些和尚對自己雖然沒興趣,但對于自己手上握有的東西,還是感興趣的,甚至,比自己對他們手上東西的興趣還高,這也是自己最大的優勢,若非如此,自己真心不想和這么麻煩的對手談生意,自己將來又沒打算開商會,沒必要在這事上頭猛刷經驗值。
“施主快人快語,我們也不藏著剮。”
菩薩法尊說著,心里多少有些無奈,交涉之道如同用兵,最忌諱就是讓人看出己方想要什么?底線為何?要是有得選擇,他絕不會和這少年來什么開門見山,但先前的交涉中,己方所看重之物表現得太明顯,現在想掩飾都掩不住,只能順水推舟。
“第一,我們想知道觀音圣像的下落;第二,我們想迎回千手guanyin法門,最好是包括菩提大愿心法,但沒有也無妨,此經并未參落,我等只是想藉由施主手中的版本,回去比對一番,并不是什么要緊事,反倒是第三件六道輪回寶瓶,既是我佛門圣物,也是危險禁物,為免貽害世人,無論如何我等都要回收。”
菩薩法尊列出了目標,孟衍點了點頭,本來正要開始討價還價,忽然心頭警兆一現。
“不對,大和尚好詐,居然來瞞天過海這一招,險些就上當了!之前提到心法時,他們一副吃驚到快要尿了的樣子,這是可有可無的正常反應嗎?故意把瓶子說得重要,引開我的注意力,哪怕瓶子交涉失敗,只要把心法拿回去,他們就得逞了!這賊禿真賊啊!,
“主人的判斷正確無誤,這個和尚是談判好手,說謊說得心跳不亂、呼吸如常,測謊都不起作用,但如果真是不重要的東西,他根本沒必要浪費時間來說明,畫蛇添足,反而自曝其短了。”
得到舞丑肯定,孟衍更有底氣,但表面上佯作不知,道:“這個沒問題,那我們一碼事歸一碼事,最重要的事情先談,這也是替大師你們著想,先確定那瓶子的歸屬。”
此言一出,始終顯得淡定的菩薩法尊,皺起了眉頭,偏偏說出去的話已經不能收回,只能道:“以羅漢拳換回寶瓶,施主以為如何?”
“那當然是不好啦,寶瓶這么重要,羅漢法門不過是沙典中的三品,羅漢拳還不是羅漢法門的核心,只是外部招法,這兩者如何能相提并論?大師你說是不是?”
孟衍的話才剛說,坐在后頭的羅漢法尊已忍不住道:“別胡說,拿羅漢拳來換寶瓶很公平,是你不六。
話沒說完,便被旁邊兩名同伴以眼神制止,他本人也一下明白過來,如果承認寶瓶價值與羅漢拳相等,那就等于拆穿菩薩法尊剛才的話。
本來刻意抬高寶瓶的分量,是為了引開對方的注意力,好掩護己方真正目的,順利取回心經,只要對方中計開高價,己方大可推托拒買,反正重點是心經與圣像,哪知對方雖然中計,卻把寶瓶拿來第一個談,如果第一個談的都破局,后面也就沒什么好談了…
到了這一步,四法尊才發現,掉進了自己挖好的陷阱中,進退不得,真正成了作繭自縛的窘境。
菩薩法尊輕咳一聲,道:“施主以為,怎樣才夠公平?”
“這嘛…其實一是物,一是功法,兩者沒有可比性,強要拿這兩個來比較,本就有失公允,不如我們還是以物易物吧。
”孟衍笑道:“我聽說,佛門的羊脂甘露水,能以一滴凝露,化汪洋湖泊,神妙無雙,還能起死人、肉白骨、解天下萬毒,我很想要個一份,不知可不可以請大和尚行個方便,滿足我這個心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