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從離開三月山后,孟衍下意識養成了一個習慣,戰斗中對己拔刀相向的,自己還不一定有什么反應,可如果有跑到他面前大喊“螻蟻”,喊什么“必殺”、“必屠”、“必斬”的,他不至少讓對方斷斷手腳,拆十七八根骨頭,就輪到自己渾身不暢快。
因此,聽到那句熟悉的魔咒,孟衍的手立刻癢了,更別說回身瞬間,給人一巴掌打在臉上,瞬間的怒火中燒,孟衍差點就發動天王戰能,哪怕來襲之人是圣王級強者,他也要把人整個打飛出去,碎掉半邊頭骨。
然而,回身看見對方的面孔,孟衍就像給人當頭澆了一桶冷水,什么殺心、怒意,都飛到九霄云外去了,一切變化的源頭,都只因他看見了對方的臉,千雪三姝之一的藍冰玫,也可以說是他在千雪峰中最不想見到的一個,沒有之一!
剎時間,孟衍像是腳底裝了彈簧一樣,一下往后彈跳出去,真是踩著釘子都沒有那么快,一跳加上滑動,滑了十多米出去,一站定就連忙擺好架勢,還不是還擊或防御的姿勢,而是預備立刻逃跑。
‘咦?主人,你這是怎么一回事?不是要發動天王戰能嗎?我都準備好鳳凰劍了,你怎么反而開溜?’
‘想開打也要看人啊,我不忌諱打女人,但也不怎么想打女人的,更何況是我有虧欠的女人,這種的要我怎么打下去啊?’
那日在雪梅鎮上,孟衍為求突圍,三木擒拿手全力施為,又要避開性命要害,結果把人家的內衣當眾扯出來,當時沒想太多,甚至還有種惡作劇成功的快意,可之后聽人們流言蜚語傳來,才曉得藍冰玫被此事累得挺慘,回去后先是遭一眾同門恥笑,氣憤難忍,與同門動起手來,傷了幾人。
跟著,藍冰玫就被她母親藍潔映以有辱千雪門風、殘傷同門雙罪名懲處,關在冰寒刺骨的冷牢里,身加寒玉針鎖脈,禁閉十天,放出來后,一直發了瘋似的到處找兇手,看那情況,大有要拼同歸于盡的架勢。
聽說那冷牢里寒風如刀,功力稍微差點的,冰風刮體出血成傷,又立即給凍住,周而復始,兩三天就成了一具干凈骨架,被關在里頭,苦楚可想而知。孟衍從沒想過要害什么人,鬼才曉得藍潔映這刑堂長老那么變態,居然對自己親女兒都罰得那么重,得知此事后,他就對這個只見過一次面的美女深感愧疚,希望最好這輩子都不用再見到她。
‘主人,資料中這妞最近真是過得夠嗆,人類的一句俗語,叫身敗名裂啥的,她就是這樣的狀況嗎?站在我的立場,真是對人類的觀念難以理解,為什么被人抓一下胸部、扯掉遮胸部的布,就要身敗名裂了?還有黃百合,她只被你脫了上衣,看了胸部,就被人逼著去自殺…難道胸部對人類而言,比生命還要寶貴?胸部出了事,就要身敗名裂與自殺了?’
‘干!你不要明知故問,人類的風俗你明明就知道,別裝得像個不曉人事的笨機械一樣,現在你是存心嘲弄我,開我玩笑對吧?’
‘主人英明,我哪有這種膽子?呃,其實我根本沒有膽子吧,我只是芯片…不過,主人真是太厲害了,到千雪峰還不滿一個月,大名鼎鼎的千雪三姝,全都被你攻陷,遭了你的毒手,一個差點自殺,一個身敗名裂,還有一個深知你的厲害,一開始就躲得沒影,到現在都不敢回來…主人,你萬古第一衰神的名號,當真實至名歸,說句真心話,其實你壓根就是來毀滅千雪峰的吧?’
‘…再干!為什么你說的話,我開始信了呢?’
接受了舞丑的嘲弄,孟衍的注意力仍放在眼前,藍冰玫在十余米外,直直朝自己瞪視過來,一雙本來好看的妙目中,充滿了怨毒,像只擇人而噬的母狼,即便隔著老長一段距離,孟衍仍被這雙眼睛瞪得發寒。
“妳…妳別過來啊,之前的事都是誤會,我無心的…”
“淫賊!任你巧舌如簧,也改變不了你今日慘死的命運,哪怕是同歸于盡,我也要摟著你一起下地獄!”
“哇!真拼命?不至于吧,我不過就是摸了妳胸部一下,妳沒少塊肉,也沒什么實質損失,為了這個拼命,有這必要嗎?”
“我在鎮上找了你好多天!一直怕你就此離開,從此不曉得跑哪里去,天幸你終于出現,這是天開眼,要你今日死在我手里!”
“呃!”
孟衍愣了一下,想說要找自己何必那么麻煩,自己平常都在千雪峰宿舍里,還提心吊膽地怕藍冰玫這苦主找來,哪知她居然在雪梅鎮上搜索?繼而查覺到,藍冰玫直至現在都還沒叫自己的名字,似乎仍不曉得自己是誰,這實在有點奇怪,因為自那天的挑戰后,自己在千雪峰也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名人,三不五時還有女弟子跑來遠遠偷看,藍冰玫居然不曉得自己?
再一看,藍冰玫神態認真,并非作偽,登時明白過來,這漂亮妞多半是急怒攻心,失了理性,只顧著在雪梅鎮上尋找,卻對山上的事情置若未聞,要不然,恐怕早就找上自己算帳了。
‘既然不認識我,那…我就可以跑了,對上這種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的對手,太沒勁了。’
‘主人,這樣不好吧?被個小妞打了一巴掌,沒打回去就跑,這樣很容易被批評為虐主…呃,不,自虐了。’
‘笑話,什么都要打回去,難道我被野狗咬了一口,也要咬一口回去,這樣才叫快意恩仇、決斷殺伐?’
‘話不是這樣講,不能用咬,你可以踢或踹,就是不可以不作反應,否則就是失威,現在這個世道、這個江湖,一但失威了,后果就會很慘的…’
‘…去他老母的江湖。’
忙著與舞丑說話,一時閃了神,當寒氣凌身,他這才驚醒過來,曉得已經來不及退了。
“淫賊!受死!”
藍冰玫一躍而起,竟然一躍十余米高,讓孟衍吃了一驚,估不到她有這么好的輕功造詣,但舞丑的掃描,很快揭破個中玄機。從藍冰玫適才所站之地,至她此刻十余米高的腳底,之間布滿許多肉眼所難見的細小碎冰,正是這些碎冰,既提供一路可借力之處,又提升了她躍起時的噴射反激力,造成了一躍十余米高的效果。
能有這樣的效果,和她所修練的功法脫不了關系,光是看那細碎的冰花,還有周遭急降的溫度,孟衍就曉得藍冰玫的形冰神勁,修為還在那個湯朝之上,千雪峰不愧是女子門派,同樣是精英,藍冰玫就比湯朝要強,粗略一估計,已經是易筋中段,而她的戰器…
形冰神勁必須配合蒼白奇石,才能真正發揮威力,湯朝所得的蒼白奇石,能夠凝冰化劍,揮劍出擊,藍冰玫的戰器赫然更勝一籌,一雙由蒼白奇石雕琢而成的手鐲,套在皓腕上,一下輸氣發動,手環驟然大亮,凝出七八個冰雪環,又很快變成十七八個,更隨著飛快凝結而硬化成寒玉環,飛擲而出。
“淫賊!接我無定玉環!”
眾多寒玉環一股腦地飆飛而至,發著嗡嗡聲響,忽焉在前,忽焉在后,一下是三五個,一下又變成十七八個,看得人眼花撩亂,而嗡嗡異響,更影響人的神智,腦里更亂、更迷糊,更把握不住飛環走向,連忙閉上眼睛,把感官全交給舞丑來控制,重新掃描一次,更給嚇得不輕。
‘并非幻象,十七八個玉環是真實存在,變成七八個時,也是真實消失,這套戰器大幅強化了液體三型態的變換速度,形影無定,很難防御。’
十多個寒玉環來回飛繞,孟衍只能閃躲,憑著舞丑的支持,他總是間不容發地躲開寒玉環的砸擊,可這些飛環錯落無定,時有時無,他也閃得越來越窘迫,到后來,那些玉環雖然不是幻象,可玉環之上,卻幻化出諸多身著霓裳的彩帶天女,繞著自己翱翔飛動,在美麗中蘊含著無窮殺機。
天女的曼妙姿態,讓少年有著短暫的失神,跟著周身一寒,身上從頸到腳,十多處關節忽然全給寒玉環扣住,每處被鎖扣處的關節,都遭寒氣入侵,又痛又麻,仿佛連里頭的血都凍結成冰,整個無法動彈。
寒玉環不只是鎖人,更還逐步加大勒鎖的力道,在皮肉上勒出血痕,像是要把扣鎖住的肉體截斷,整個人碎尸慘死,孟衍暗運羅漢法相,堅持抵抗,兩邊一時僵持不下,也讓藍冰玫吃驚,寒玉環連鐵柱也可以勒斷,卻勒不斷這少年的肉體,他到底身懷何等異術?
愣了一下,當日受辱的畫面又涌上心頭,藍冰玫尖嘯一聲,催動寒玉環,親身飛射出擊。
“淫賊!不管你有什么本事,今日我必屠你!”
尖叫聲變成痛嚎,重重的一巴掌,把藍冰玫打得半空滾跌出去。
“干!妳不說這句是會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