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飛僵硬的放下電話,恍恍惚惚的結完帳,拎著一瓶啤酒就上了學校教學樓十六層的露臺。
隨意的坐下來,倚著護欄一口接一口的喝著啤酒,過去的點點滴滴仿佛記憶的碎片,沒有任何次序的在他的腦海中浮現,最終像淚滴一樣模糊一片。
十六層的樓頂,風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五月的天竟然讓他感到絲絲的冷意!
正在這時,樓道里傳來一個急匆匆的腳步聲,抬頭望去卻見陳斌氣喘吁吁的累得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見他這個樣子,于飛慢慢的站起身來。
卻不料陳斌一驚一乍的喊道:“別動,你別動,你想做什么,我絕不攔著,我來只是想再見你最后一面,你千萬別激動。”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于飛被陳斌的話弄愣了,好一會才明白,感情這小子以為他要跳樓吧,哥的神經還沒脆弱到這個程度吧。
于飛被陳斌豐富的想象力逗樂了,哧的一聲笑了出來。
卻不料陳斌完全會錯了意,語氣深沉的說:“這輕輕一笑,包含了多少挫折,多少滄桑,多少痛苦,多少無奈!于飛,你心里的苦我都明白,一直以來你撐的都太苦了。可是,你還年輕,以后的路還很長…”
太煽情,太肉麻了,這小子跑來這搞散文詩朗誦嗎?于飛不得不打斷他:“陳斌,你小子不會以為我是要跳樓吧——”
話還沒有說完,于飛就被一股很大的力量撞倒!偏巧不巧的,他又站在護欄旁邊,而那個護欄又矮得連一歲孩子都攔不住,于飛被那股力量撞得踉蹌著倒退兩步,身體一歪竟然翻過護欄,向樓下摔去!
慌亂中,他一只腳勾住了護欄上的一根鋼筋,身體因為慣性被甩了出去,頭重重的撞在墻壁上。“砰”的一聲,于飛的眼前頓時出現了重影,下外傳來的呼喊聲變得遙遠而模糊。腦海中如同電影快進一樣躥出了很多熟悉卻又陌生的影像——護城河、老人、舊書、小衿…
他的手下意識的張開,想抓住什么憑借,但是墻壁上光禿禿的,除了蹭出幾道血痕,其他什么都沒有!
“我是要死了嗎?”于飛的腦中閃過這樣的念頭,正在這時,他的右手突然一陣劇痛,仿佛又有什么東西順著蹭出的傷口,撕裂一般硬生生擠進了他的身體。
同時,恍惚中有人在他耳邊說道:“畜生本是人來變,人畜輪回古到今。不見披毛并戴角,勸君休使畜生心!幸運的小子,希望你能好自為之!”
于飛差一點想破口大罵,幸運的小子?你TMD見過這樣倒掛在十六層樓頂,只需一陣風便會自由落體,兩個蛋蛋同時落地的幸運的小子嗎?
“于飛!你怎么就這么想不開呢!”身邊傳來一聲驚叫,于飛終于聽出來了,正是剛才撞他的張愛民!
陳斌也跑了過來,喃喃的說了一句。
“你在說什么?”于飛艱難的問。
陳斌竟然沒有反應過來是于飛在問他話,說道:“我說,幸好我們拜把子(結拜)的時候,我沒說: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不然今天就慘了。”
這混蛋…于飛用盡最后一絲力量,吼道:“你TMD如果再不拉我一把,我就讓你下來陪我!”
陳斌這才注意到于飛的一只腳勾著護欄,眼看著便堅持不住,要滑下去了,連忙招呼張愛民合力將他拉了上去。
重新的回到樓頂,三人又累又后怕,氣喘吁吁的癱在地上。
于飛才明白,原來這兩個小子電視看多了,以為他受不住打擊決心尋死。為了救下他,兩人精心謀劃:陳斌跟他說話吸引注意力,而張愛民則從另外一個樓梯通道上來,在認為于飛放松警惕的時候,突然將他撲倒,卻沒有想到,因為沒有掌握好力道和方向,差點讓他“被跳樓”了。
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狼狽的樣子,哈哈大笑了起來,一直笑得連氣都喘不過來,笑得耗盡全身的力氣,一個接一個的躺在水泥板上,看著蔚藍的天空上飄蕩的白云,覺得自己跟它們一樣,都迷失了。
于飛看了看右手,他記得剛才撞到什么,一陣劇痛。然而讓他驚訝的是,右手完好無損,連破皮都沒有!
三人相互搭著肩膀,就這樣一身塵土走在回宿舍的路上,那一付狼狽的樣子讓很多人駐足。
“于飛!”一聲夾雜著濃濃殺氣的叫喊打斷了他們的自我陶醉,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園小路頃刻間變得空空蕩蕩的,連陳斌和張愛民這兩個“講義氣”的好兄弟也腳底抹油,在0.01秒內和他拉開了至少十米的距離,兩人手牽著手,“基情”無限的對著遠處莫須有的風景指指點點,那表情就差在背后寫上“我不認識于飛”這幾個字了。
看著他們倆蹩腳的表演,于飛不由氣結,轉過身很無奈的苦笑說:“徐嬌嬌同志,我好歹還是學生會主席,算是你的上級,請你不要動不動就以對待階級敵人的方式對待我好嗎?”
徐嬌嬌,于飛的學妹,學生會的副主席。坦白說,徐嬌嬌絕對是一個美女,可是她的彪悍卻讓任何一個男生對他退避三舍。
有一天于飛從夢中醒來,迷迷糊糊自言自語的說:“奇怪,我怎么夢到徐嬌嬌了?”精通趨避之術的陳斌立馬同情的勸慰:“于飛,你做噩夢了啊?沒事,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給,這是《金剛經》,拿去抄寫一百遍,保管以后徐嬌嬌遠避,幸福又安康。”
徐嬌嬌根本不吃于飛這一套,大大咧咧的拍著于飛的肩膀問:“學長,聽說你上午又去見客戶了?結果如何?”
于飛哭喪著臉說道:“別提了,我只說了一句話就被趕出來了。”
“什么?被趕出來了?”徐嬌嬌驚訝的說道:“學長你雖然人長的不咋地,可也不是欠扁的那種,即便不能合作也沒必要把你趕出來呀。你到底說了什么驚天地泣鬼神的話?”
于飛老臉微紅說:“我到了經理的辦公室,看到墻上掛著一幅字:有容乃大。我一時好奇沒忍住,就問他:‘有容是哪一位?’”
徐嬌嬌:…
過了好一會,徐嬌嬌才紅著臉嗔道:“趕走你是輕的,要是我在直接把你丟出去。”
在酒精的作用下,于飛瞥了一眼徐嬌嬌胸前傲立的雙峰,一時嘴賤,吞吞吐吐的說:“我是沒看到那個叫有容的,估計她再大也大不過你。”
“于飛!你作死呀!”徐嬌嬌的聲音回蕩在揚城大學的上空。
此時,躲在一旁的陳斌一邊不斷在自己的胸前畫著十字,一邊沉痛的說:“杰出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忠貞的泡妞主義斗士,把妹道路的先行者,于飛同志,于5月18日下午18點25分英勇的倒在他長久以來為之奮斗的風流道路上。一個于飛倒下去,千千萬萬的流氓站起來——愛民,你小子看什么看?趕緊撥打120呀,要出人命了。于飛肯定是受打擊精神錯亂了,或者是精蟲上腦了,連徐嬌嬌都敢調戲。愿上帝寬恕他的靈魂,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