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P“小方,來,先吃飯。”
方元一打完電話,朱羅經立即笑容滿面的招手道:“陪我喝一杯。”
方元打電話,無非是十幾分鐘而已。這期間朱羅經的動作很快,也不知道從哪里搞來兩三盤雞鴨魚肉,還有一瓶米酒。
酒香撲鼻,肉香四溢,方元下了飛機到現在,就沒有吃過飯,現在真是餓了。當下也不矯情,直接坐了下來,笑著說道:“朱師傅,這時候我肚子已經咕咕叫了,就不跟你客氣了。”
“客氣什么,有什么好客氣的。”朱羅經笑瞇瞇道:“說起來,你真是我的福星,一遇到你,各種好事就來了口來,你先吃飯,墊了肚子,我們再喝一杯。”
看得出來,朱羅經十分高興,不用方元陪同,自己就先喝上了。方元也明白他的心情,被壓抑太久了,缺乏別人的認同。現在看到事情有轉機,自然興冇奮之極。
人一高興,難免貪杯。轉眼之間,一瓶酒就見底了。這酒大部分進了朱羅經的肚子里,方元只是喝了兩三杯而已。
開始的時候,方元還以為朱羅經海量,應該不會醉。但是等到吃得差不多了,桌上杯盤狼藉的時候,他忽然發現朱羅經沒了動靜,直接趴在桌上擱臂而眠。
“不是吧。”一時之間,方元有些傻眼,忍不住伸手推了推朱羅經,輕聲道:“朱師傅,醒醒,你還要陪我去拿錢呢。”
“嗯嗯…”朱羅經口中哼哼,卻沒有蘇醒過來的跡象。
“…,喝不了那么多酒,就不要逞強啊。”方元哭笑不得,看到叫不醒朱羅經,只得攙扶他回房休息。這一攙,他就覺得朱羅經身體死沉死沉的,完全沒有意識。醉到這種程度,估計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了。
“倒霉!”方元無奈一嘆,把朱羅經安置好,就回到廳中,順手把餐桌收拾干凈,然后百無聊賴的等待起來。
朱羅經不醒,他就沒有辦法去銀行取錢。沒有錢,寸步難行啊。人生,就是充滿了意外波折,如果換個人求助,指不定他現在已經返回南京了。
方元又是一嘆,打電話和包龍圖說了變數,然后耐心等待起來。這一等,就是小半天,直到晚上朱羅經才悠悠醒來。
清醒過來的朱羅經,看到方元之后,記憶如潮水涌現,然后連連告罪:“哎呀,小方,怪我,喝酒誤事,誤事啊。”
“這么晚了,鎮上銀行應該關門了,而且我的是存折,也取不了錢。”
說話之間,朱羅經輕輕抽了自己嘴巴,然后將功贖罪道:“小方,你今天先住下來吧,明天一早,我陪你去拿錢,然后送你去機場…。”
方元苦笑了下,別無選擇,自然接受了朱羅經的好意。
又是一番賠罪之后,朱羅經無意中瞄了眼墻上的掛鐘,然后急忙道:“七點多了,快看新聞,“…”
朱羅經冇飛快打開電視機,眼中充滿了期待之色。方元有些猶豫,不過也沒有多說什么。他不認為電視臺會播放朱羅經的新聞,但是他覺得不必急著潑冷水,多給朱羅經一點盼想吧。
朱羅經打開的是地方電視臺頻道,在播放完雄踞天下多年的新聞聯播之后,就是地方電視臺自制的新聞消息了。與官方新聞一樣,地方消息的開頭也是領導很忙,工作盡職盡責,落實上級指示,很關心群眾等等。
十幾分鐘過去,一幫領導逐一亮相了,地方新聞才開始出現綜合簡訊。開始播放地方出現的一些八撲、趣事,盡管是有選擇的報道,不過也比較貼近百姓生活。
在朱羅經的熱切關注下,電視鏡頭忽然一轉,就出現了打棍求雨活動的現場畫面。一個長鏡頭把熱鬧的場景囊括其中,最后在村長臉上一定。三四秒鐘的時段,再加上主持人的快嘴解說,的確是簡訊。
既然是這樣,朱羅經卻渾身顫動,興冇奮道:“小方快看,是你…。”
“嗯,看到了。”方元點了點頭,在剛才的鏡頭之中,的確有他的身影閃過。就是一閃,影像十分模糊。這可有可無的鏡頭,自然不會讓他多么激動。
“啊,我我我…。”
就在這時,朱羅經身體一僵,直直站了起來,這是興冇奮到了極點的神態。
此時此刻,電視畫面切換了,出現了朱羅經的身影。一身青色的陰陽八撲袍,十分的鮮明突出,可惜沒有露出正臉。
“咦,真播了呀。”
乍看之下,方元愣住了,有些難以置信。但是下一秒鐘,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對。因為電視主掛人的聲音一下子變得嚴厲起來,解說的內容也充滿了批半的意味。
“…旱情未解,就有居心叵測之徒,打著風水的旗號,借機斂財詐騙,希望大家高度警惕,不要輕信妄信,免得上當受騙。
據悉,相關部門已經在積極采取措施,以科學為依據,合理規劃水利工程…。”
一抑一揚,朱羅經就成為了反面教材,讓他當場呆了,滿腔熱忱完全熄滅,仿佛掉到了湖底,全身冰寒刺骨。十幾秒鐘的簡訊很快過去,但是足以毀掉一個人的信念。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霎時,方元一拍腦袋,暗叫不好,連忙看向朱羅經,小心翼翼道:“朱師傅,你沒事吧?電視新聞在胡說八道呢,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
朱羅經沒有說話,表情十分茫然、麻木。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不過是想做件好事而已,一腔的熱血,沒有任何私心雜念,為什么會換來這樣的結果?
“朱師傅,你聽我說,記者、媒體、新聞什么的,壓根不用信。”方元不斷安擾道:“他們最擅長顛倒黑白、指鹿為馬…。”
在方元耐心勸慰的時候,過了好幾分鐘,屋外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人還沒有進入廳堂,聲音就傳了進來。
“朱羅經,你要出名了,居然能上電視。”
“嘿嘿,是出名了,不過是惡名,惡名遠揚。”
“現在全市的人,都知道你是騙子,我們村子的名聲,都被你敗壞了。”
這幾個人,也不知道與朱羅經有什么怨隙,直接倚在門口冷嘲熱諷起來。方元聽得皺眉不已,但是朱羅經卻渾渾噩噩,一點反應都沒有。
方元明白,這是心灰意冷的現象,常說哀莫大于心死,朱羅經現在就是這樣的情況。仿佛行尸走肉,只剩下冇身體這個空殼,靈魂已經不在了。
“…,朱羅經,你還是趕緊走吧,投奔兒子去,不要留在村子了。”
“沒錯,有你在,我們村子的為聲,也要跟著爛大持…”
幾人肆意攻擊,充滿了落井下石的意味。
“你們夠了吧。”
從被扔到荒郊野外開始,方元的心情就一直不好,現在幾個跳梁小丑在旁邊嘰嘰喳喳,就好像蒼蠅在耳邊嗡嗡叫,更讓他不勝其煩,無名怒火迸了出來:“朱師傅有沒有騙錢,你們心里還不清楚嗎,少來這里借題發揮。”
“滾!”方元狠狠瞪眼,也懶得廢話,直接抄起旁邊的掃帚趕人。
“喂,你是朱羅經什么人,管什么閑事…。”
“怎么打人啊,沒禮貌!”
在方元的驅逐下,幾人嘴上叫嚷得厲害,但是速度卻不慢冇,逃跑似的走了。
“咣!”
適時,方元直接把大門鎖上,然后回到廳堂,卻不見了朱羅經的身影。他心中一驚,急忙搜尋起來,就發現朱羅經已經回房躺在床上,眼睛睜開,神情呆滯。
見此情形,方元心中嘆氣,知道朱羅經還沒有從打擊中恢復過來。當下又勸了幾句,發現朱羅經根本聽不進去,只得無奈走了出去。
這一晚,方元自食其力,自己找客房,自己整理床鋪,自己打水洗澡,自己睡覺。折騰了好久,可謂是身心疲憊啊,一倒在床上,立即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方元悠悠醒了過來,洗臉的時候發現身上有幾點紅印,那是蚊子的杰作,也虧他睡得死,居然沒被咬醒。
“可憐啊。”方元搖了搖頭,洗完了臉,就走到朱羅經的臥室,輕輕推開門打量,只見朱羅經還躺在床上,眼睛是閉上的,無聲無息。不知道是沒睡醒,還是醒了不愿意起來…
不管是哪個可能性,都讓方元覺得為難。想了想之后,他輕輕掩上房門,然后輕當離開了宅子。辨認方向之后,就直接朝村子附近的山頭走去。
一路上,方元也見到不少早起的村民,不過大家互不認識,就直接擦肩而過。
走了一段路程,方元就來到附近的山腳下,只見附近的山勢連綿不斷,大山連著小山,高低錯落起伏。整個村子就是在群山環臻,之間,一處相對比較平坦的盆地聚居成型。
方元順著山坡而上,十幾分鐘之后,攀上了陣近一座相對比較高的山峰上,然后環顧四周的形勢,發現周圍除了山還是山,根本沒有清溪河流的蹤影。
“有山沒有水,哪怕群山把村子抱得再牢,藏風聚氣,但是這氣卻是灰氣死氣,而不是生氣。”方元不自覺搖頭:“難怪村子零落蕭條,發展不起來。”
“不過,朱師傅的判斷,倒也沒錯。”方元皺眉凝視:“村中古井常年不斷不枯,維持幾十戶人家的生計,說明這里應該還有一線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