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在方元和包龍圖的招呼下,麥苗就迷迷糊糊跟去了,然后經過一路輾轉,就來到了開元寺。
適時,重新戴上了眼鏡的麥苗,這才迷茫問道:“我們來這里做什么?”
“應該是來找人。”包龍圖好心回復道:“拜訪連山大師。”
“連山大師?”麥苗伸手微扶眼鏡,迷惑不解道:“找他做什么?”
“不知道?”包龍圖搖了搖頭,揣測道:“不過,肯定是因為你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搞不定,所以來找幫手吧。”
“猜對了。”方元隨口解釋一句,然后就在一個小沙彌的帶領下,來到了連山和尚的禪房。這個時候,連山和尚正在禪坐,看到方元等人來了,臉上就浮現一抹慈和的笑容。
方元和包龍圖沒有什么特別感覺,但是麥苗卻覺得這個笑容仿佛能夠安撫人心,讓她找到避風港似的,失衡的情緒微微穩定下來。
這一瞬間,不等方元開口,麥苗就悲戚祈求道:“大師,求你救救我父親。”
“…女施主,不要急。”
聽到這話,連山和尚也有幾分意外,不過多年的清修生涯,讓他的心志變得十分堅定,八風不動,穩若泰山。眼前這點小場面,不至于讓他亂了禪心。
一瞬間,連山和尚就站了起來,聲音十分溫和:“世間的苦難,都是外力帶來的困擾,屬于強加在我們身上的無形枷鎖。然而只要我們的內心足夠強大,自然能夠打破桎梏。”
“就好像小草的種子,能夠在頑石底下生根發芽。最終擠破巖石,淋浴陽光。這是生命的力量,也是希望的力量。”說話之間,連山和尚輕輕伸出手掌,然后擱在麥苗的頭頂上,口宣佛號:“南無阿彌陀佛!”
包龍圖就算了,沒有什么反應。但是在方元的眼中,卻看到連山和尚舌綻如雷,一股渾然澎湃的氣場就迸現出來。瞬間把麥苗籠罩在其中。
霎時,麥苗就徹底安定下來了,仿佛找到了依靠,一抹晶瑩淚珠悄無聲息滑落。但是眼中的驚恐、慌亂、不安等等負面情緒。卻直接散去了大半。
“果然,這樣的事情,還是要找專業人士解決。”方元喃喃自語,隨即開口道:“大師,這事就拜托你了。”
“方師傅,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可不敢貿然答應什么。”連山和尚苦笑道:“你要我幫忙,總該讓我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這個。你要問她了。”方元聳肩道:“其實我也是一知半解,摸不著頭腦。”
“信你才怪。”包龍圖鄙夷道:“我怎么感覺你什么都知道了。就是在故弄玄虛,把我們蒙在鼓里而已。”
“我知道的,未必是事實啊。”方元辯解一句,隨即轉頭道:“麥苗,連山大師才是真正的高人,佛法無邊,大慈大悲,你有什么苦難,找他傾訴就對了。”
冇“大師。”
聽到這話,麥苗穩定的情緒,又重新變得激動起來,泣聲道:“我父親被人打傷之后,一直昏迷不醒,醫生根本檢查不出什么結果來。后來高叔叔告訴我,我父親的昏迷,可能不是受傷的原因,而是…而是…”
“而是中邪了。”方元皺眉道:“前幾天,她父親來找我,我當時就覺得他的氣色不對。仔細打量之后,我發現他的氣場不穩,很亂,很懸,甚至有幾分晦澀,隨時有傾覆的危險。”
“當時我讓他告訴我原因,但是他卻不想透露。我覺得這可能是人個,他不想多說我也不好多問。”方元撓頭道:“后來,他更是連招呼也不打,就直接走了。”
“那是由于會所出事了。”麥苗連忙解釋道:“我父親和高叔叔急忙回去處理,但是當時的情況很亂,也不知道是誰推了我父親一把,他跌倒之后就昏迷了過去。”
說到這里,麥苗悲從心來,眼睛又紅了:“我父親身體向來很健康,每半年就體檢一次,從來沒有什么大病。可是一摔之后,他竟然昏迷到現在,一直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阿彌陀佛。”一時之間,連山和尚表情也有幾分凝重:“方師傅,這事古怪啊。”
“是啊。”方元點頭道:“不僅是她父親,連她自己的情況也不對勁。”
“她哪里不對?”包龍圖好奇道:“你剛才摘了她的眼鏡打量,是在看相望氣嗎?我還以為你耍流氓呢。”
“你就不能往好的方面去想嗎?”方元有些無語,隨即解釋道:“不算是看相望氣,而是在看她的眼睛,紅絲密布,十分憔悴,顯然是連續幾天沒有安穩休息過了。這樣的情況,非常的危險,所以我才說她危如累卵,說不定她父親沒事,她就先…出問題了。”
“方師傅說得很對。”連山和尚認真打量麥苗神色,也吃了一驚,只見她的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但是在眉目之間卻積聚了一團殷紅之氣,十分反常。
“我沒事。”麥苗搖頭道:“我撐得住,還是我父親的情況更嚴重。”
“不要逞強了。”方元微微嘆氣,他說到底還是個人,只要是人,終歸會有惻隱之心。如果是遠在天邊的慘事,他知道了最多感嘆一番,然后該干嘛就干嘛。然而現在事情卻近在眼前,他始終說服不了自己撒手不管。
“算了,就當是日行一善,積點陰德。”方元暗忖之后,就轉頭道:“大師,一起走一趟怎么樣?”
“好!”連山和尚不假思索,立即點頭。他畢竟是修佛之人,心懷慈悲之念,遇到這樣的事情,更加不可能坐視不理。
“謝謝大師,謝謝方師傅。”麥苗喜形于色,蒼白俏臉立即多了幾分紅潤之色。
接下來的情況也不多說,一行人出門而去,然后開車前往廈門。說起來,泉州與廈門之間的距離也不遠,由于交通方便,很快就到了。
泉州廈門兩個城市,與漳州合稱閩南金三角。漳廈泉金三角,這是一個經濟區域,三個城市綜合起來的經濟總量,在閩省的分量很重,幾乎占據了百分之四十的份額。
其中的廈門,作為中冇國最早對外開放的四個經濟特區之一,經過多年的規劃建設之后,自然變得十分漂亮美觀,成為了著名的旅游城市。
說起來,方元和包龍圖也去過廈門游玩,但是次數不多,也不怎么熟悉。不過有麥苗在旁邊指點,也不至于迷路。
總之,經過一番行程之后,一行人順利抵達廈門,然后來到了一個環境優美,花草樹木郁郁蔥蔥的醫院之中。
在麥苗的引領下,大家拐彎抹角,最終進入一個專屬病房里面。此時,她的父親麥禾,就靜靜躺在病床上,兩只手臂都插了針管,正在點滴輸液。
在病房的一角,一張長椅上,高明枕臂臥睡,聽到動靜之后,連忙爬了起來。與前幾天西裝革履,神采飛揚相比,這個時候他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似的,一臉拉渣的胡須,頭發更是亂成雞窩也沒空打理。
看到方元之后,高明死氣沉沉的臉孔,立即浮現驚喜交集之色,十分激動道:“方師傅,你總算來了。”
“不僅是我來了,還有連山大師。”方元讓開兩步道:“開元冇寺的連山大師來了,你有什么事情,就和他說吧。”
“連山大師!”高明一驚,然后一喜。他不是麥苗,自然聽說過連山和尚的大名,更清楚連山大師是有德高僧,當下喜出望外,連忙恭敬迎了上去:“大師,求你給麥兄度厄解災。”
“阿彌陀佛。”連山和尚肅然道:“這位施主,不必憂急。出家人慈悲為懷,只要能夠幫得上忙,我自然會盡綿bó之力。”
說話之間,連山和尚走近病床,仔細觀察麥禾的情況。由于之前沒有見過麥禾,他也不知道麥禾現在這樣的狀況,到底有多么的嚴重。
然而,方元卻能夠對比出來,稍微看了一眼,就十分吃驚。與前幾天相比,麥禾整個人消瘦了一圈,面容枯槁無神,顴骨、眼眶都顯露出來了。
乍看之下,方元也暗暗有些心驚,難怪麥苗這樣的年輕人,聽到自己父親可能中邪之后,第一時間的反應不是嗤之以鼻,而是匆匆忙忙去找他求助了。
與此同時,麥苗驚慌忐忑問道:“大師,我父親的情況怎么樣?”
“看起來,不容樂觀。”連山和尚輕輕搖頭,然后伸手按住麥禾的脈博,仔細診斷起來。古月居士精通醫理,作為老朋友他自然跟著學了一兩手。
一番診斷之后,連山和尚若有所思點頭:“果真如此,從脈象來看,麥施主的身體應該沒有什么問題才對,然而現在卻昏迷不醒,的確有蹊蹺。”
“什么蹊蹺?”麥苗和高明關切追問。
“這個,我就不得而知了。”連山和尚搖頭道:“不過,凡事有因才有果,只要仔細梳理前因后果,總能找到源頭的。”
“這不是廢話嗎?”麥苗和高明相互看了一眼,不約而同轉頭看向方元。畢竟相對連山和尚的佛理禪機來說,通過氣場變化就知道麥禾有問題的方元,似乎更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