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在虞越的禮送下，方元和包龍圖離開了辦公大樓。目送兩人離開，虞越返回辦公室，第一時間撥打一個電話。
片刻之后，電話一邊傳來一個渾hòu的聲音：“虞兄弟？”
“是我。”虞越回應道：“楊兄，你還窩在山溝里，不打算回來嗎？或者說，你的八十大壽就打算在山溝溝里頭舉行，那我可有借口不去了。”
“不來更好，省一雙筷子。”對方笑呵呵道：“而且，人不來可以，禮卻不能少。回頭發現沒有你的禮物，我直接去蘇州找你要。”
“黑，真黑。”虞越搖頭晃腦，大發感慨：“雞蛋過手輕三兩，說的就是楊兄你呀。”
“扯淡。”對方笑罵起來：“你一個大幫人，應該不會無緣無故給我打電話。說吧，有什么事情嗎？”
“真有。”虞越嘆氣道：“楊兄，我被你害苦了。”
“怎么回事？”對方錯愕道：“好端端的，你怎么訛上我了。做人要講良心，我可是有什么好事，第一時間想到你的。不久前，才給你推薦了一位大風水師，難道他就沒有露一手，替你改個運程什么的？”
“有是有，而且效果也不錯。”虞越繼續嘆道：“問題是，你推薦一個就好了，為什么推薦兩個呢，弄得我現在有些頭疼，左右為難啊。”
“什么兩個？”對方驚詫道：“明明只是一個而已呀。”
“我說兩個就是兩個。”虞越斬釘截鐵道：“一個是拿著你名片過來的，另外一個卻是拿著照片過來，絕對沒錯。”
“照片？”對方更加不解：“什么照片？”
“你山溝溝祖宅的照片。”虞越直言不諱道：“還說要把虞村建成那個樣子…”
一時之間，電話那頭沉默了，半響之后才有聲音重新傳來：“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方元吧？”
“除了他，還有誰。”虞越輕嘆道：“那個小子，年紀不大，野心卻不小，非要與劉師傅較勁，一決高下。你說這事，不是存心讓我為難嗎。”
“…你沒撒謊吧。”對方好像不信。
“我干嘛撒謊，更沒有撒謊的必要。”虞越皺眉道：“一個大風水師就算了，另外一個雖然年輕，但是潛力無窮，日后也少不了也是大風水師。我要是把其中一個得罪了，以后怎么睡得安穩？”
“以后的大風水師？”電話那頭語氣莫名：“虞兄弟，如果你派人到泉州去探訪一下，或許就不會這樣覺得了。”
“什么意思？”虞越有幾分不解。
“我的意思是說，有事情不能看表面。”對方笑呵呵道：“你說是方元向劉川發起挑戰，我還要懷疑是不是劉川借機發難，解決競爭對手呢。”
“嗯？”虞越心中一動，低聲道：“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一些。”
“我把劉川冇推薦給你，這事還不夠明白嗎？”電話那頭反問起來。
“也就是說，你已經有薦舉的人選了？”虞越聞弦歌而知雅意，眼珠子微微轉動之后，忽然失聲道：“你該不會是薦舉方元吧？”
“聰明。”電話那頭的人直接承認了。
“楊兄，你怎么能這樣草率，要知道這可是…”虞越聲音一頓，左右看了眼之后，才繼續埋怨道：“這樣的大事，如果薦舉的人表現不佳，你也會丟分的。”
“這個不怕。”對方笑道：“真到那個時候，我在不在還是個問題呢。況且，你覺得方元的水平不行，劉川會這樣慎重對待嗎？”
“嗯？”一瞬間，虞越若有所思，卻是想起了劉川的異常表現，立時驚詫道：“好像也是呀，劉師傅好像很忌憚方元似的。”
“…我也不多說，反正你拭目以待吧，或許結果會讓你瞠目結舌，大吃一驚也說不定。”說話之間，電話那邊的人哈哈一笑，就結束了通話。
“楊兄，你…”
聽到一陣嘟嘟肓音，虞越只好無奈掛了電話，隨之琢磨起來：“難怪劉師傅對方元敵意濃郁，原來是方元搶了他的名額呀。不過話又說回來，方元能在虎口奪食，好像也不簡單…”
在虞越琢磨之時，方元和包龍圖也回到了酒店。
“嘭！”
這一瞬間，包龍圖直接撲倒在沙發上，然后懶洋洋道：“總算過關了，累啊，身心交瘁。”
“沒有那么夸張吧。”此時，方元倒了兩杯水，推了一杯過去，自己拿起一杯一飲而盡，也長長吐了一口氣：“不過你說得對，門檻算是跨過去了。”
“然而卻不能松懈…”頓了一頓之后，方元慎重道：“接下來一段時間，才是關鍵。”
“哦。”包龍圖在沙發上爬了起來，舉杯喝了口水之后，表情也有幾分遲疑：“丸子，有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呀，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性格。”方元奇怪道：“什么事情？”
“我一直在考慮…”包龍圖撓頭道：“就算這件事情十分順利，最終是你贏了劉川，不過卻要花費半年時間，你不覺得有些得不償失嗎？畢竟半年時間完成一筆生意，對于公司的效率來說，也未免太拖沓了吧。”
“誰告訴你要半年時間的？”方元笑了，胸有成竹道：“一個月，慢的話一個月，快的話十幾天，我就能搞定這事。”
“不是吧。”包龍圖驚愕道：“小龍可是說了，那個劉川明確表示，需要堪輿半年左右，還問虞先生愿不愿意等呢。”
“那是他，不是我。”方元隨口道：“反正在我看來，一個月時間已經足夠長了。如果一個月搞不定這事，那我也不和他比了，直接認輸走人，灰溜溜滾回泉州。”
“這么有信心？”包龍圖驚疑道：“其實也不用那么草率，一個月不行，可以兩個月嘛。畢竟這樣的大單，酬勞肯定不少，值得花兩三個月時間投入。”
“放心，你也知道，我不是胡吹大氣的人，既然敢這樣說，肯定有把握。”方元笑道：“今天先休息一下，明天正式開始行動。”
“嗯。”包龍圖輕輕點頭，也多了幾分信心。
時間一晃而過，第二天早上，兩人包了一輛車，直接來到了虞村。不過來到村子外面，兩人卻逢村不入，而是順著村西頭的江河流水而上，追根溯源。
“不是有公路嗎？”包龍圖有些不解：“為什么要沿著河流探索？”
“之前我就說過了，這是平原地區，在風水上屬于平洋龍。”方元解釋道：“所謂山上龍神不下水，水里龍神不上山。所以要想尋找平洋龍的來龍去脈，那么只能在水里下功夫了。”
“要知道山地屬陰，平洋屬陽。平洋地陽盛陰衰，只要四面水繞歸流一處，以水為龍脈，以水為護衛，這樣的地方肯定是風水寶地。”
說話之間，方元左顧右盼道：“不過江南地區的江河小流太多了，交錯縱橫，曲折不定，不怎么好判斷，所以要仔細研究研究。”
“為什么說山地屬陰，平洋屬陽？”包龍圖驚訝道：“你是不是說反了？”
“沒說反。”方元笑道：“首先你要弄清楚，風水上的陰陽劃分，并不是看東西的表相，而是看它的表現形式。你是不是覺得水是涼的，所以應該屬陰，而山體高大，陽光照射充足，所以應該屬陽？”
“對呀，難道不是？”包龍圖有些不解。
“當然不是。”方元慢慢解釋道：“在風水的概念上，山地是靜止不動的，所以要屬陰，而江河的水是流動的，動者為陽。”
“你要記得，平洋地的風水，與山地的風水，那是完全相反的看法。在平洋地區，高起為陰，平坦為陽，所以山地貴在坐實朝空，而平洋要坐空朝滿。”說話之間，方元伸手示意道：“你自己看看吧，這個村子住宅的朝向是哪里？”
這個時候，兩個開車沿著河流而上，半個小時過去，眼前也出現了另外一個村子。包龍圖順勢看去，只見村子也是坐落在平坦地區，附近沒有山，但是在隔了幾千米的位置，隱約有微微隆起的小山坡。
包龍圖仔細打量，果然發現村子住宅的門口，大多數是向小山坡朝去。
“還真是呀。”包龍圖饒有興趣道：“這個就是所謂的坐空朝滿？”
“沒錯。”方元點頭道：“平洋地區，大多是四面來風，沒有高山遮擋，所以不用講究靠山面水，相反要講究靠水面山。這個也就是平洋明堂高又高，金銀積庫米成廒的典故了。”
“山地，明堂是水為吉；平洋地，明堂是山為宜！”
適時，方元也有幾分感嘆：“平洋地，龍最難辨識。龍落平洋如展席，一片茫茫難捉摸，想要精確判斷水龍的走向，重新給虞村堪輿選址，還真是不怎么容易。”
“其實我也覺得奇怪。”包龍圖不解道：“虞村原來的方位，也不是挺好的嗎。如果你覺得沒有水繞不吉利，那么干脆把村西的江河和村東的湖塘浚通不就行了嗎。”
“哪有這么簡單。”方元搖頭道：“那是下下策，畢竟先天形成的風水，與后天改造而成的風水，兩者之間存在很大差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