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沒人相信老子會放著榮華富貴不要,一心要去海上當海盜!”云崢叉著腰指著遠處大罵。
“陳公,你說我要是當了海盜之后,要是想回東京的府邸住幾天往日的那些故舊會不會不愿意搭理我?”
陳琳嘿嘿笑道:“你別說成了海盜,就算是成了淫賊,全東京的人都會對你感恩戴德。”
“你的意思是他們會把自家的閨女送到我家來?”
“會的,只要不掌軍權,大將軍就是大宋一等一的富貴閑人,那些小戶人家一定會想方設法的把閨女送到大將軍府上來。”
云崢拍著已經吃的很飽的肚皮道:“無福享受啊,我一上岸,全世界的人都會膽戰心驚的,說不定還會嚇死幾個,我就不造孽了,老老實實的在我的海島上待著吧。
不過我下了海,大宋的水軍一定會有一個長足的發展,至少連續發展三十年不成問題,你家要是有準備安排的子侄,最好安排進水軍里去,過幾年一定非常榮耀。”
陳琳笑道:“老夫就是一個孤魂野鬼,哪里來的子侄輩,如果不是因為和陛下有約,老夫倒想隨云侯去海上見識一番。”
“想去就去,在這個誓言當菜吃的時代里,你陳琳毀諾一次算不得什么事,你將來百年之后見到陛下還可以說你在繼續監視我,還在為陛下效力,陛下一定不會怪罪你的。”
陳琳搖頭道:“騙活人也就罷了,怎么連陰魂也要欺騙?”
“這年頭什么都講究一個敬業,騙子也是如此,既然已經是職業騙子了。如果死了之后不再行騙,還怎么稱之為職業騙子?”
陳琳長出了一口氣道:“老夫活的太累了,只想長眠。”
云崢回頭瞅瞅已經毫無生氣的陳琳點點頭道:“這樣也好,每個人總要活的稱心如意才好。”
陳琳看著正在調教自己侍女的藍藍笑道:“她活的好像不錯,皇宮里的金絲雀一旦飛出高墻。一顆心就再也關不住了。”
“她在努力讓自己開心。
陳琳,云崢不是色中惡魔,不是那種看到美麗的女子就走不動的男人,當初如果我真的對她有什么心思,她就不可能進入到皇宮里去。
陛下將這件事弄得很尷尬,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想割裂我在大宋的立身基礎,為了讓他滿意,也為了讓這個女人不至于羞憤之下自殺,我放縱了自己,或者說我想到了大海。大海可以容納天下河流,我云崢想要縱橫四海,首先要學會的就是大海的胸懷。
只要是對別人好,對自己好的事情我就不會拒絕,整件事情里受到傷害的其實只有陸輕盈一個人而已。”
陳琳不以為然的道:“自從班固的妹妹班昭寫了一本《女戒》,提倡女人要講究“三從四德”以來,云侯這樣的心思就要不得。”
云崢大笑道:“因此在大宋當男人是一件非常冇美好的事情!”
兩人說說笑笑的在夕陽下遛食,銅頭關方向又出來火藥彈的爆炸聲。耶律乙辛終于鼓舞起來了士氣,他們開始有膽量向立足未穩的吳杰發起進攻了。
天上的蒼鷹收攏了翅膀之后從天空落了下來,不再盤旋。想要投入銅頭關背后山林的鳥兒,卻依舊在空中一圈一圈的盤旋,火藥彈的爆炸聲讓它們遲遲的不敢投林。
天邊烏云密布,卻沒有晚霞,大雨就要來臨了,這一幕對宋軍非常的不利。洋河橋上無數的軍卒正在來回穿梭,不斷地將物資運送到銅頭關下。這場大雨的不期而至,將會導致吳杰很有可能孤軍作戰。
草原上的河流。大多數都會隨著大雨而暴漲,洋河上的橋梁不一定能夠經受得住這場即將到來的洪水,這對耶律乙辛來說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不過因為郎坦已經在白天攻破了銅頭關的正面,讓遼軍全線潰敗,導致洋河上游的趙旉乘勢沿河直下,在短時間里和吳杰形成了相互呼應的局面。
即便是軍中最無知的小兵也清楚的認識到,一旦李東楚的大軍溯流而上將宋軍的陣地徹底的穩固成一個三角形的時候,銅頭關的末日就會降臨。
那個時候,無論耶律乙辛在銅頭關里修筑了多少道城墻都無濟于事,銅頭關已成孤城。
天色剛黑,雨點就跌落了下來,伴隨雨點出現的還有密集的閃電和悶雷。
云崢抱著一本書坐在燭火下讀書,眼神偶爾會落在面色蒼白的藍藍身上,從第一道落雷響起之后,這個女人的神色就非常的不對勁。
閃電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藍藍的面頰,她的面色慘白的厲害。
“不用擔心,這落雷掉不到我們的頭上,中軍大帳外面就有一根鐵桿子引雷,這里很安全。
我們不過是一對奸夫淫婦而已,老天爺要忙的事情很多,沒工夫理睬我們的這點破事。”
“旭兒最怕打雷,往日的時候,只要一打雷旭兒就會鉆進我的懷里捂著耳朵一動不動,我就會唱兒歌為他解除困擾。”
“男孩子不是你這么教的,如果我早知道他有這毛病,就會拎著他站在雨地里看閃電聽雷聲,不可知的事情才會讓人感到恐懼,一旦了解了,知道了,雖然會畏懼,卻不會害怕!”
“妾身是女子啊,當年在白云寺的時候,五溝大師為我誦經解除我心頭的困擾,也是很有效的。”
“嘿嘿,趙旭喜歡佛學的怪癖是從你這里得來的。
不過你放心,我們這里打雷,遠在數千里之外的東京可不一定會下雨,你就安心的睡覺吧。”
“你為什么會不怕打雷?”
“有兩種人什么都不怕,一種是無知的人,所謂無知便無畏,另外一種是看透了世間百態,所以無所畏懼。”
“你是哪一種人?智者?”
“不是,我是傻大膽,無知無畏的那種!”
在云崢的注視下藍藍擁著被子靠在床頭慢慢地睡著了,但是外面的閃電和驚雷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還似乎有往雷暴的方向發展。
在發現就要下雨的時候,云崢就把軍中的火藥全部用油布包起來然放置在事先挖好的坑道里,即便是再大的雷暴,也不能觸動他分毫。
這樣的夜晚最容易發生營嘯這種可怕的事情,因此直到現在云崢都沒有入眠。
大軍是按照五花陣布置的營地,每一個營地里都有重要將領坐鎮,云崢只是不允許他們在今夜身著重鎧,在這樣的夜晚,一塊鐵疙瘩滿地亂跑實在是太危險了。
云崢披上所以拎著寶劍就出了營帳,憨牛和猴子都在外面等候云崢,見大帥出來了,就齊齊的跟過來。
“把鎧甲都卸掉,不要拿長兵刃,用短刀就好。”瞅了一眼穿戴整齊的家將,云崢低聲吩咐道。
不一會換裝完畢的家將重新聚攏,猴子挑著氣死風燈在前面引路,一行人沒入了黑暗中。
沒有風,只有瓢潑大雨在瘋狂的下著。
云崢首先來到了洋河邊上,河水已經重新變得渾濁起來,這是洪水的先兆,大的洪峰還在上游積蓄,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下來。
文彥博就守在河邊,見云崢過來了,披著蓑衣過來,貼著云崢的耳朵大叫道:“目前還好,只是不知這場雨會下多久,老夫問過這里的居民了,他們冇說大雨有時候會下三天三夜,有時候也只有短短的半夜。這些橋梁能不能支撐的住要看運氣。”
“吳杰現在還在作戰嗎?”
云崢指指不時爆發出幾朵火光的對岸問文彥博。
“還在作戰,雨下的越大,遼人進攻的就越是瘋狂,不過吳杰已經打算使用磷火彈了,這東西漂在水面上一時半會熄滅不了,”文彥博有些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