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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一日白頭的潘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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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著陸輕盈欲言又止的樣子五溝嘆息一聲道:“不用在意和尚怎么想,這個月的初六,和尚就要閉關參禪了,這是一道生死關,必須無牽無掛的去突破,否則很可能會長眠。”

  “因為我們嗎?”

  五溝呵呵笑道:“不是,更不是為了什么天下蒼生,和尚我如今就像是一個已經裝滿水的瓶子,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這些水凝練成精華,或者把裝水的瓶子換一個大的,否則就要口吐蓮花了。”

  五溝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云崢不明白什么叫做生死關,陸輕盈卻知道的很清楚。

  人們對生與死的根本看法和態度。不同的人生觀,對生與死有不同的價值評價,從而形成不同的生死觀。

  在中國歷史上,不少思想家對生死問題提出了許多有價值的看法。孔子謂“殺身成仁”;孟子曰“舍生取義”;

  司馬遷認為“人固有一死,死有重于泰山,或輕于鴻毛”莊子認為生是偶然,而死是必然,不必過于悲哀。

  人生在世,一方面要追求生存與發展,另一方面又時刻面臨著死亡的威脅,這是一個很難解決的矛盾和困惑。

  正是這一現實感極強的矛盾和困感,迫使人們不斷地追思和探求各種解決的辦法,以擺脫生死難題的困擾。儒家意識到人的生死乃不得不然的現象,他們明智地主張對待生死應該超脫一些。

  儒家的創始人孔子在回答其弟子子路“死事如何”之問時說:“未知生,焉知死?”強調勿需追問死后之事,關心生而不必想到死,求知生而不必求知死。

  儒家“亞圣”孟子也說:“夭壽不貳。修身以俟之,所以立命也。”不必過于關注和計較壽命之長短,只須致力于一己之修身立命。孟子還提出“正命”與“非正命”的觀點,“盡其道而死者,正命也;桎梏而死者。非正命也。

  這一問題同樣困擾著佛門,佛家認為生命只在呼吸間,譬如蜉蝣朝生暮死,生死對他們來說意義并不大,一念可生,一念可死。勘破生死觀而后才能大徹大悟,這是每一個真正的高僧必須要走的一條路。

  “這世上一飲一啄莫非天定,貧僧就要去白云深處坐禪,如果不能再見,那就來生再見。貧僧在白云山等你們。”

  五溝說完,就施了一禮然后就離開了云家,拖著自己的方便鏟唱著沒人能懂的歌謠遠去了。

  陸輕盈煩躁的坐在椅子上再也沒有什么好心情看這只天下獨一無二的金翅鳥了。

  直到云崢回家之后她才輕聲問道:“聽說您把他們都抓起來了?”

  云崢點點頭道:“不能任由此事發酵下去,拖得時間越長越是沒好處,快刀斬亂麻最好。

  近一年來,我和龐籍,韓琦,文彥博。王安石這些人的幾乎沒有了交集,所以不能肯定他們還會出手幫我,所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陸輕盈咬著嘴唇道:“二弟沒有完成預定的目標。我們現在只有繼續隱忍。”

  云崢點頭道:“二弟的失敗根本就在我們的預料之中,沒什么大不了的,云家即便是財大氣粗,但是剛剛來到海上自然會有水土不服的問題,再說了人口的問題現在是我們的軟肋。

  想要獨立建設自己的家園,人口就是重中之重。否則一切都無從談起,除非宋遼之戰開始。否則沒有人會同意我們帶走他們的子民。”

  陸輕盈看著丈夫輕聲道:“我們進京嗎?”

  云崢點點頭:“進京!”

  “妾身不在乎別人的白眼,只是擔心夫君龍困淺灘。太子太保這個勛位不適合您。”

  見到葛秋煙抱著孩子走了進來。云崢接過自己的小兒子云璋吟誦道:“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陸輕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云崢道:“您想的倒是很開,這時候了還有心情作詩。”

  云崢笑道:“云從龍,虎行風,云崢既然被旁人稱作吊睛白額猛虎下山回京總要有些動靜才對,收拾一下吧,后日返京,再不回去的話,皇帝會生氣的從床上坐起來。”

  陸輕盈道:“沒什么好收拾的,現在啟程都可以。該走的已經走了,秦國因為要參加陛下的壽誕已經走了六天了,我們明日就走吧,走了之后,蜀中也就算徹底的沒了念想。”

  云崢笑道:“大軍這里也沒有什么好準備的,來的時候五千兵卒,回去的時候只有三千親衛,他們已經從滇西草原趕回來了,我在滇西草原留下了兩千兵卒,這時應張方平所托,看樣子這個老倌不想回東京了,想埋在蜀中這片青山綠水間。”

  葛秋煙嬌笑道:“那咱們就走唄,只是可憐了隗明公主留下她一個人在滇西草原上放羊。夫君真的不打算帶她走?”

  陸輕盈咬著牙道:“你這蠢女人,生孩子生傻了?隗明已經有了身孕,你難道連這點都看不出來?”

  “呀!”葛秋煙驚叫一聲指著已經快速離開屋子的云崢道:“夫君的?”

  陸輕盈黑著一張臉道:“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那個騷女人竟然在夫君沐浴的時候偷偷跑進去伺候,難道不知道?”

  葛秋煙搖頭道:“夫君沐浴的時候我要喂孩子…”

  陸輕盈低聲咆哮一聲道:“滾回去收拾東西,咱們明天就走,再留下去,家里又要多一個了…”

  四月十六日宜出行,伐木,座梁…云崢離開豆沙關奉召回京,正式就任樞密院副使,兵部尚書勛太子太保,與太子太傅,太子太師合稱太子三師!

  車轔轔馬蕭蕭,大軍緩緩行走在蜀道上,短短幾日,潘良的頭上已是滿頭白發,那些被索拿在檻車里的高僧,頭皮上也出現了短短的頭發,可以預見,等大軍回到了東京他們的頭發至少會有兩寸長。

  脖子上的大枷已經去掉了,和尚們還能盤腿坐在檻車里竭力裝出一副高僧的樣子,潘良卻像一頭受驚的小獸蜷縮在檻車的角落里驚恐的看著四周,只要大軍行走到人跡罕至的地方,他就會大聲的呼喊“饒命”,因此往往會遭到軍卒的毆打。

  吐蕃妖僧,剝人皮,這樣的念頭不斷地在他腦子里翻滾,讓他一刻都不敢松懈。

  連續七天沒有認真睡過覺了,只要稍有風吹草動他就會從睡夢中驚醒,而后驚恐的大喊大叫。

  軍醫說過,他這副樣子熬不到東京城就會徹底的瘋掉。

  大軍行進到都江堰的時候,云崢下令全軍在空蕩蕩的甲子營扎營,等待船只送自己沿著岷江進入長江。

  潘良被洗涮干凈了送到云崢的面前,此時他身上的官袍腰帶一樣不缺,可是整個人已經完全垮掉了。

  “潘良我不殺你了,也不剝你的人皮了,我只要你給我做幾件事情就放了你,你繼續去做你的官,此生都不會再和我相遇了。”

  云崢喝了一口茶瞅瞅縮在桌子底下無論如何都不肯出來的潘良慢條斯理的道。

  潘良小心的把腦袋探出來嘶聲道:“卑職愿意,卑職愿意,只要云侯差遣,下官萬死不辭。”

  “我想了一下,梁輯這家伙在大理殺掉了那么多的和尚,確實該死,所以我們現在就行刑如何?”

  云崢拿蓋碗刮了一下茶水沫子,笑嘻嘻的道。

  潘良重新縮回桌子底下,抱著桌子腿大聲的哀求饒命,他以為云崢說的是假話。

  云崢嘆息了一聲道:“來人啊,將梁楫的人頭取上來給兵部檢法案查驗。”

  不一會一個大胡子軍官就端著一個紅漆盤子走了上來,盤子上放著一個胡須眉毛分不清的人頭。

  潘良從桌子底下鉆出來瞅著人頭疑惑的道:“這是梁輯的人頭。”

  云崢點點頭。

  潘良從自己的袖子里取出梁楫的官牒仔細看了一眼道:“官牒上說梁輯身高八尺,虎目燕額,虬須左耳有一紅色肉痣。”

  云崢笑道:“你看這顆人頭非常符合官牒上的描述。”

  潘良小心的瞅了一眼端人頭上來的家將,疑惑的道:“不知這位將軍尊姓大名。”

  家將笑道:“末將梁公,乃是梁楫的弟弟。”

  潘良點點頭道:“難怪你們長得如此相像。”

  云崢扔過來一封文書道:“簽字畫押吧。”

  潘良想都不想的就在文書上用了自己的印信,然后就抬頭看著云崢,似乎非常的想要離去。

  云崢笑道:“這些天委屈你和諸位大師了,如今我們已經到了成都府地界,你們想要離去就趕緊走吧。”

  潘良依舊死死地盯著云崢看。

  云崢嘆了口氣道:“說過不殺你,就不殺你,你們放心我絕對不會派人在路上劫殺你們的。”

  潘良拱手道:“卑職還是留在軍中為好,聽說云帥準備買舟南下,卑職想送云帥一程。”

  云崢似乎有些惱怒,甩甩袖子道:“隨便你。”

  潘良這才松了一口氣,見云崢去了后寨,端起云崢剛剛喝過的茶水一飲而盡,又貪婪的抱著茶壺喝了一個痛快,直到一滴水都控不出來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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