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自然是不可能,十步,別說號稱哲別者,就是張懋來射,要射眼睛也不會射到鼻!
便是兀魯黑墨爾根下令的剎那,他看見丁一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意,不知道為什么,在草原上所向無敵的兀魯黑墨爾根,居然對著這一縷笑意感覺到發自于內心的恐懼。章節幾乎是下意識的,他馬上踹出一腳,沖著他那因為大家要放箭而收起刀的哥哥,一腳就把他踹倒了,然后他自已也順勢往積雪仆下。
就在這一瞬之間,丁一的右手拍落在腰間的槍柄,他放下刀不是為了投降,而是為了殺人,放開了殺人。牛仔拔槍術不過半秒射空發彈的速度,讓丁一右手邊那人還沒有取出雕弓,就已彈倒地;然后丁一的左手從腿上槍袋拔出另一把左輪,這個時候其他十三人,已經有七八人學著兀魯黑墨爾根一樣撲向雪地。
而這一次,只倒下了五個人。
因為有一發彈,射了一支箭而略微偏出,擊了目標的右肩,這是一個有著哲別稱號的蒙古人,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射出那一箭,那一箭也不是對著丁一而射,而是似乎久經生死帶給他莫名的第感,而讓他感覺到死神的彎鐮將從這個方向而來一般。
總之,這一箭,讓他沒有死在這一槍之下,而另一名哲別因為愛惜自己的雕弓,所以弓弦在這雪地里,仍沒有掛上。他死前正在從懷里掏出包著弓弦的油布,于是彈準確地掀開了他的半個頭蓋骨,鮮血和腦漿迸濺在積雪里。他永遠也沒有機會,把這弦掛上弓梢了。
還沒等那些蒙古勇士回過神來,丁一微笑著甩頭咬一條末端有著圓環的細繩,然后拋出了那顆冒著青煙的手榴彈,“別動!”他在吐出拉環的同時對著阿勒赤歹這么喊道,因為后者離正在爬起來的錫古蘇臺他們還有一節距離,理論上。這是在三點五米的爆炸半徑之外的。
但是萬里挑一的高手,絕不是浪得虛名,丁一也沒有攜帶大炮或是連射武器。那名右肩彈的哲別,他不知道丁一拋過來的是什么東西,因為這和邊軍用的火繩式手榴彈圓滾滾的樣全然不同,可是戰場的直覺。依舊讓這哲別拼命開弓。
他用一條腿和左手拉開了弓。這個距離并不需要把弓拉滿,而這一箭沒有愧負哲別者的稱號,就算是用腳協力開弓,依舊命了翻滾之的手榴彈,這絕對是一種很可怕的水準,高速翻滾的手榴彈,這樣的移動目標就是用現代手槍也很難命,通常都是用霰彈槍來解決這種飛碟式的目標。
但他命了。箭簇擊了手榴彈的鐵質彈頭,把它撞得偏開。這讓丁一也不敢停留在原地,馬上后倒,讓自己摔在積雪上然后打了個滾,因為后背還有作戰包,雖然沒有跟張懋一樣背著雞胸甲,但還是有點遮攔,盡管他離那被撞飛的手榴彈有米的距離,遠遠超出爆炸半徑。
不出丁一所料,有時候,所謂安全距離是信不過的,因為被羽箭撞得斜斜飛起的手榴彈,而為延長了滯空的時候,然后還沒有落地就空開花了,仗刀狂吼著向丁一撲來的錫古蘇臺,整個正好對那墜下的手榴彈,而錐形的爆炸軌跡,讓預制破片幾乎毫不費力地穿透了他的皮甲,飚射他的后背,恐怕有數十塊預制破片穿透了他的胸膛,帶著血掠出前胸,一聲一聲的破空聲,就在仰臥著的丁一后腦的上方掠過。
而丁一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自己能在這一刻,把兩把左輪的彈膛填滿。而事實上他知道,只有盡可能利用體重把自己往積雪里擠壓,才是唯一的求生之道,所以他也只能做,當他從雪地里爬起來的時候,丁一所做的是把左手的左輪收進槍袋里,并按上扣搭。
因為已經來不及重新裝填的,兀魯黑墨爾根正在從地上爬起來,另外還有三個離得比較遠的人――便是被阿勒赤歹一肘打死那人的同伴,他們毫發無傷,而丁一所能做的,是用左手擲出第二顆手榴彈,然后右手拔開后腰快拔刀鞘的扣搭,把持著大馬士革彎刀,向前斬出一刀,他不得不斬出這一刀,因為兀魯黑墨爾根的反應非常嚇人,當真是達到可怕的程度。
他甚至沒有去為倒臥于地上死得通透的錫古蘇臺流一滴淚或是為他悲泣一聲,沒有,他連叫一聲錫古蘇臺的名字都沒有,他向丁一撲來,掄起那把碩大的鐵骨朵,以可怕的力量,可怕的速度,冷靜不帶一點情緒,深厚得能馬都跑不起來的丁一,失去了移動的靈活性,他只能斬出這么一刀,倉促的出手,以及鐵骨朵的厚重,這一刀沒有削斷對方的兵器,再怎么削鐵如泥的利刃,也得有足夠的力道才能完成它的使命,何況于它終究是一把刀,不是機械加工機床,直徑足足有近三十公分的鐵骨朵,如何可能一削而斷?
于是丁一只好棄刀,不是他想棄刀,正如他斬出的這一刀一樣,因為兀魯黑墨爾根馬上就扔掉了鐵骨朵撲上來,丁一如果不棄刀,那么就是被對方擊倒之后,再任人屠割了。
而他所能做的,只有用雙手護著頭部,用小臂和肘尖來格擋對方可怕的拳頭。
沉默的兀魯黑墨爾根沒有說一句廢話來嘲諷丁一,他只用拳頭說話,擊打在對方身軀上的拳頭,就是最好的嘲諷。幾乎在三秒之間,丁一根本都在挨揍,也也是丁一受過嚴格的現代體系搏擊訓練,并且有著豐富的實戰經驗,不然的話,就是來個后世的籠斗王者,只怕也根本無法在兀魯黑墨爾根的這一輪重拳之下,堅持完這三秒。
天賦,有些時候真的讓人壓根就無話可說,丁一很清楚地能感覺得到,對方的攻擊,相對于現代搏擊來說,于節奏性上,協調性上,包括發力等等,都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但兀魯黑墨爾根用他自身極為優秀的天賦,彌補了這些問題。
快、狠、重,他便用這三個字,抹去他攻擊之所有的漏洞。
當三秒之后的快攻過去,雙臂已然在重擊之下麻木的丁一,明明通過對方的肩膀和身體,知道接下必定是一記橫掃踢,丁一有許多方法進行防范甚至反制,事實上他也馬上就做出了應對,但還沒等他完成運作,巨大的力量就把他整個人從雪地里踢得騰空飛起。
而這時候丁一擲出的手榴彈方才爆響,預制破片快速地干掉了剛剛彎弓搭箭的那三人。
而丁一在滯空的時候,兀魯黑墨爾根緊跟而來的一記膝撞,讓丁一死命擋在要害部位的左臂,幾乎清脆聽到“咔嚓”骨折的聲音。在跌落雪地之后,丁一向后滑了十數米,撞上一顆大樹才停了下來,巨大的沖擊力讓丁一禁不住噴出一口鮮血。
而兀魯黑墨爾根并沒停下來說幾句裝腔作調的話,也沒有去撿回自己的兵刃。
他緊接著撲了上來,用拳頭就實以解決問題,他為什么要去扔兵器?
只不過無論他的天賦和身體條件如何可怖和驚人,卻終于不能違反物理常識,馬都跑不了的積雪,縱使他在越過這十幾米的距離時,要比平時慢上許多,當然,所謂許多,也就是一秒、兩秒左右的時間,對于一個重傷的對手來說,基本是沒有什么意義了。
可是丁一不僅僅是一個重傷的家伙,他用常人所不能及的敏銳,捉住了這一絲機會。
他取出了戰術包后面的工兵鏟,盡管無力垂下的左臂,甚至讓他完成不了一個標準的格斗準備動作,但丁一在嘔出一口血同時,仍舊靠著樹干,單手揮舞著工兵鏟斬出。
這讓兀魯黑墨爾根不得不停住前撲的勢頭,然后他沒有再進攻擊,高強度的攻擊也讓他微微有些氣喘,而且靠著樹干在拼命往上挪動身體的丁一,除了胡亂揮舞著手的工兵鏟之外,能做的也不過就是嘔多兩口血。
他望著丁一,用手摳著右胸,不多時,他拿出沾滿了鮮血的兩個指頭,還有拈在兩指之間的一塊彈片。他方才就是在胸膛刺著這塊彈片的時候,施展出如暴風雨一般的攻擊。他仔細地看了看手的彈片,然后把它隨手拋下,抬步走向丁一。
這個時候,一柄黑色的劍無聲無息地刺向了兀魯黑墨爾根的后腦,那是影的劍,以前保護著王振,土木堡之后保護著丁一的影,但兀魯黑墨爾根如同背后長著眼睛,他只是側開了身體,如同他本來就準備這么做一般的自然,然后右腳平鏟而出,沉悶的聲音響起,影象一個沙袋般,被鏟踢得遠遠飛出,人未落地,鮮血狂噴而出。
兀魯黑墨爾根向前邁出一步,壓根就沒有回頭望上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