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決的辦法,說白了是很簡單的,那就是脫胎于“火線加入”。,加入某個組織,取得某種憑證,在和平年代,也許會是因為各種不可告人的目的,為了尋租行為的便利等等。但在火線,在戰場上,面對炮火而申請加入某個組織,從而得到沖鋒赴死的機會,丁一認為,至少這些人,在這個時候,他們是純潔的。
所以丁一就使用了同樣的方法:華夏這么干的人,全部到士麥那來;華夏以外這么干的人,全部去美洲。如果主動提出這樣申請的人,丁一給予了他們一個加入組織的機會:羽林。
但同樣出乎丁一意料,幾乎那些宣誓效忠丁一的學生,無論身在華夏或是西方,至少八成以上,響應號召遞交了申請。羽林,這個效忠于皇室而不是朝廷的組織,或者說,丁一的原教旨主義者,就從這建元四年開始誕生,將伴隨著這個帝國,渡過無數的波湅曲折;他們從此時的帝國先鋒,隨著歲月的推進,漸漸成為保守的力量。
對于民眾的影響力這一點,路易十一明顯要比丁一看得清楚,或者是說,丁一習慣性的低估了自己的影響力,而路易十一在巴黎跟自己親信溝通時,對于丁一所下的評定才是恰當的:在跟隨著他的旗幟的士兵和民眾來說,他就是神!
不過在共和組織的發展方面,卻就出現了問題。
因為輸出革命是需要錢的,盡管工業化方面開始有了基礎的泰西大明,瘋狂向外傾銷。而丁一也從中得到許多的利潤。但他要許多傷殘的士兵要照顧,有烈屬要撫恤。他也沒有什么錢了。至于國庫,財政部長楊鼎多次提出:“戰爭紅利可解一時之困。不當為常有之水!”
丁一是準備削減掉一些共和組織的開支,但這個方案,被王越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正在率領六師之眾,肅整小亞細亞的王越,三次提交了報告上來,之后又提出希望當面和丁一探討這個問題。顯然在他看來,這個方面的問題,要比他正在干的事,更為重要。
而丁一向來對王越是很看重的。就同意了他的請求,給予了他面談的機會。
“巴耶塞特絕對不簡單!”王越見著丁一,行了禮之后,當場就點了題,“弟子以為,對奧斯曼的共和組織,不但不應削減,而應大力扶持才是!便是削減軍費,也絕對不能少了這一筆開支!”
他說不簡單。當然不是說說而已:“先生請看。”王越指著軍事地圖,對丁一報告著他在掃蕩小亞細亞遇到的問題,“先生放歸巴耶塞特之后,彼有五十余萬眾與我軍對峙。其時我方以中央突破,多面包抄的戰術,已將其八萬之眾盡行擊潰。然后巴耶塞特回歸君士坦丁。以俘虜所供,其親信持令而來。結果我軍以大勝之勢,仍無法取得全勝!”
王越很慎重。指著地圖上的行軍路線:“其后七戰,奧斯曼人皆敗北,然后非潰退,而是撤退!巴耶塞特以帥才許之,當之無愧哉!先生門下,絕無虛士!”潰退和撤退是兩回事,撤退是保留了建制,保留了有生力量,撤回君士坦丁以西,而不是直接給打沒了。
對于奧斯曼人來說,雖然是敗仗,雖然是五十萬軍隊,基本都是上過陣見過血的老兵,對上王越的五萬人,而且除了士官長和軍官,基本是新兵。聽著很廢物的感覺,老兵對新兵,還是以十對一,還是據城而戰,這樣都每戰皆敗,不是廢物是啥?
但那五個師,如果不提火炮和機槍的配備,那都基本是近代化步兵了啊。
而且是在王越這位原本就是歷史名將的統帥指揮下,而且丁一還弄出懷表——盡管揣進懷里有點勉強,足足巴掌大。但可以計時,就能夠進行多個部隊合圍、協同攻擊等等的戰術,哪怕五個師的新兵,哪怕火炮和機槍方面配比較弱,王越到此時的戰損是極小的。
能在這樣的攻擊下,讓五十萬部隊被中間突破、多面合圍的情況,保持撤退而不是潰退,巴耶塞特的確是很有水平的。
“我同意你的提案。”丁一在重新過了一次王越的戰況匯報之后,點了點頭。
其實他本身就認為巴耶塞特是個人才的,要不然也不會扔他回去:“一個庸人,是不能充當好上帝之鞭的。但一個有才能的君主,的確我們應該在他的國家里,派多一些觀察員。”
而當王越很高興地退下之后,丁一很有些感慨的苦笑自語:“看來,能在歷史上留名的家伙,就是有他們的才華啊。”王越這樣的眼光,杜子騰就是沒有,丁君玥也是沒有的。“嗯,不過這些年,三兒,楊維貞,總算也是教出兩個好學生,我也不算一無所得的。而且在書院的學生成長起來以后,越來越多的人才,會出現的,嗯,會出現的。”
他私底下,是沒有把王越、劉吉、萬安這三位,當成自己培養出來的人才,人家最多算是在他這里讀了研究生,正經的講,這就是華夏舊式士大夫教育里面,出來的精英。其實丁一并不知道,楊守隨在原本的歷史上,也是明朝的大臣來著,人家不進書院也是能出頭的人物。真正說本在歷史上籍籍無名,而由丁某人一手培養出來的,也就一個半,一個是陳三,半個是杜子騰。
不過的確如他所說,書院每天提供的畢業生,越來越多,涌向各個崗位,人才,必定會越來越多。而且除了工業化進程的提升,舊式士大夫將會越來越難以進入專業崗位,而書院的畢業生,優勢將會越來越大。
“先生!”劉吉匆匆而來,面帶喜色,“格拉納達已平!”
四千老兵,配備了機槍、迫擊炮的一個老兵旅,后面占領和守備又有卡斯拉爾的貴族在做,后勤保障也沒有什么問題,真的也沒有什么驚喜,至少對丁一來說就是這樣:“嗯,傷亡如何?”他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十七人陣亡,二十五人重傷不治,三百八十六人輕傷,醫療單位的報告是正常來講,三個月后都能痊愈歸建。”劉吉早就熟知丁一的脾性,聽著戰報會問什么,他是準備好了的。
四十二人的犧牲,征服一個國家。
這就是泰西大明此時的實力,大約便是如同歷史上,幾百年后的英國和建虜的戰事。
列強?是的,泰西大明和華夏大明,就是這個時代的列強了。
而劉吉喜出望外來報的,是另外一件事:“先生,除了按比例分配給士兵的戰利品之外,繳獲估算下來,有一百九十多萬兩白銀!”戰爭紅利,永遠是最為快捷方便的得利方式。
丁一點了點頭,這倒是讓他的私人基金的赤字,略為緩和一些。
這一個旅的老兵,大部分沒有回到華夏。王越要走了一個團,因為他又爭取到了兩個新編的建制,一個團的老兵,足夠他搭起兩個新編師的架子;而另一個團被在美洲的陳三要了過去。還有一些老兵愿意留在士麥那,被分派進了丁一的警衛部隊。
隨著而來的是伊莎貝拉在士麥那舉行的婚禮,各國都派出了使者來參禮。
而對于卡斯提爾的使者,丁一只對他們說了一句話:“我的騎士,對我的忠誠,值得我把格拉納達賜予她,這是她應得的勛章。而在數日后,我將以她的父輩的身份,在婚禮上把她交給她的丈夫,如果她向我請求,幫她尋找遺失的一顆珍珠,我想我不會拒絕。”
珍珠?卡斯提爾的使者又不是笨蛋,格拉納達是勛章,那珍珠是什么?不就是卡斯提爾么!所以使者很憤怒,一個國家,丁一是在明目張膽地干涉一個國家的王位繼承,并且是以戰爭威脅!
而使者只能苦笑著行禮告退,因為他無可奈何,丁一的確有這種資格發出這樣的威脅,不是因為道理,不是因為公義,而是因為泰西大明的大炮射程!
這是一場很轟動的婚禮,因為柳依依、天然呆她們因為身孕而行動不便,還有就是信仰問題,沒有出席在教堂里,而索非亞據說是生病了,所以安娜公主成為了丁一的女伴,出席了伊莎貝拉的婚禮和隨會的酒席。
這是安娜作為丁一的女伴,第一次在各國政要面前露面,很明顯路易十一默許了這件事,至少法國的使者并沒有憤然離席,而是上前向他的公主行禮。這讓丁一很開心。不過在酒席的一半,索非亞派人來請安娜公主過去,說是想要咨詢一些關于淑女禮儀的問題。很顯然,得到了安娜公主出席消息的西宮娘娘,在展示著她的存在感。
因為高興而開懷敞飲的丁一,在第二日醒來之后,不但收獲了欲裂的頭痛,而且在床單上還有殘紅點點,對于有著幾位妻子的丁一,他當然能分辨天葵和落紅的區別。這讓他緊張起來:“老曹!滾過來!”看著曹吉祥過來,丁一壓低了聲音問道,“安娜?”
“不,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