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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君臨(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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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這些軍戶扎下根腳來,這番邦之地,過上十年,末必就不能成就一個小中華!”曹吉祥看著那些正在下船的軍戶,臉上堆著笑向丁一這么說道。√∟

  不過同樣跟在丁一身邊的景帝,就在埋怨丁一了:“風聞諸部閣欲將衛所裁盡,以軍戶實海外之土,部議已然無阻的事,如晉為何節外生枝,強行阻止?若是不然的話,千萬軍戶至此…”

  丁一搖了搖頭截住了景帝的話:“那只怕大明危矣,而海外也難安。”

  景帝提出來的這件事,是有原因的。因為朝廷的確曾有過這樣的意思。

  華夏本土因為預備役的推行之后,衛所基本就是沒有什么存在的意義了。不要以為開疆拓土之后,華夏本土的地價就會下,相反的是,越來漲輻就越高了。丁一剛剛拿下云遠的時候,就已開始漲了;直到呂宋、爪哇在手,就算是云南的良田,也要漲了一倍的價,至于兩廣地價,那是翻著跟斗往上躥!

  工業革命就是從兩廣開始推行的,工廠也好,冶煉廠也好,都需要大量的土地。

  地價怎么可不能漲?兩廣是漲得最利害的,泉州也是跟著漲,因為在泉州駐了一個四海大都督府的守備處,艦隊的補給帶動了整個城市,工業革命的浪潮也同時席卷了此處;江漸雖然沒有和兩廣那么離譜,但也遠比云南那邊要漲得多。

  專門提到地價的問題,是因為衛所失去了意義之后,衛所那些軍屯的田地。就成了許多士大夫階層所眼饞的所在。甚至六部和內閣,已經上了方略。大意就是“每處遵兩廣之例,以一師駐守。再配以類如兩廣之人武官吏相協”,然后衛所這邊,是打算盡數裁減的了。所謂每處,就是布政使司,大明為了和蒙元做切割,公文上不用“省”這樣的稱謂。

  但是,十年下來,丁一也不過練成了第一師和第四師,這兩支足以一師之力。鎮守一布政使司的部隊;在京師的第二師,并沒有獨立駐守一個布政使司的經驗;第三師雖然在關外鎮得住場面,但那是因為它特殊的兵員構成,和特殊的地理環境、群眾基礎。

  如果把第三師調到關內鎮守一地,至少丁一是完全沒有信心的。

  至以第五到第十師那些部隊,壓根就不要提了,大約第一到第四師隨便拉哪個出去,都可以一敵六直接碾壓掉,這從第二師跟第五師的士兵械斗之中。都可以看出戰斗力的差距了。

  當時丁一極為震驚,感覺這年代的士大夫當真兇殘得可怕,一點也不在意這衛所是明太祖設下來章程啊,說裁就裁!其實丁一早就想淘汰它。這個壓根就沒有什么實際用處的衛所制度,但他擔心反彈太大,畢竟是祖制啊。

  誰知在利益面前。士大夫卻沒有丁一那么多顧慮的。

  事實上,明末不就是為了利益。士大夫才把大明給弄崩了么?

  丁一真的是,高估了這個階層的底線了。

  裁掉了軍戶。兵部那邊明顯也有利益的,馬昂當時還找丁一邀功:“以軍戶實海外,老夫及諸公之舉,實足解晉公之憂啊。”丁一不總是說海外明人太少么?軍戶裁了,都給丁一扔海外來,衛所的地,大家不就可以分了么?

  至于說種田的勞動?黑人、倭人、埃及人,大批輸送回來,這就是人口紅利嘛,戰爭紅利不單單是銀子啊!雖說黑人不少都很懶,不過士大夫和豪強們發明了一個很不錯的辦法,就是用倭人管理黑人,據不知道真實性有多少的傳聞來說,這樣效率很不錯。如果黑人到了忍無可忍罷工時,豪強就弄私刑,把倭人殺了給黑人出氣。通常昆侖奴們就會覺得華夏主人很不錯,又接著干活了。

  這樣對于士大夫來說,正在不斷上漲的價格的土地,有了;干活的奴隸,也有了;還能找丁一表功,感覺丁某人還欠大伙一份人情呢!至于皇帝?對不起,皇帝怎么可以“與民爭利”呢?

  最后還是丁一這邊硬扛著,這事才沒成。

  要不除了親軍上直二十六衛之外,朝廷大佬們,真敢直接把衛所就這么裁掉。

  丁一是跟馬昂談了一夜,才讓馬尚書明白,別說一師之軍鎮守一處布政使司,三師之力都不見得就能鎮守得了一個布政使司!

  并且,能很好完成人武工作,預備役訓練等等事務捉起來的官吏,也不是那么好培訓。

  這不是懂訓練就行,人家要種田,要上工,都拖來練兵,不用吃飯么?工廠、田地也全不管了么?這還得懂得怎么調控兩者之間的平衡。兩廣也是用了十年,才培訓出來這么一批人手啊,其他十來個布政使司,一時之間哪里去尋著這么多人手來用?

  所以對于兩廣以外的地方來說,衛所,還是有著他們存在的價值。

  如果真是這么一下裁了,南邊的福建、浙江、云南、貴州還好,雖然沒有跟兩廣一樣完全土改,但也有許多類似的改變,基本上土地而造成的民生問題,已經不存在或者說不太尖銳了。但北邊不一樣啊,工業又沒發展起來,士紳喪心病狂地圈地,要不這么十年,那么多從北邊逃荒過來的人,是怎么來的?

  這要階級矛盾到了一定程度,說爆發就爆發的,特別有南邊幾個布政使司做為對比。

  要是連衛所也裁掉,到時才真的是天下大亂。

  景帝雖說也坐過龍椅,但他在軍事方面,那真的比不上兵部尚書馬昂的。

  所以他想不通,丁一這時心情不錯,信口扔了一個問題給他:“丁壯,就是家里的主要勞動力,叫人出來訓練,雖然給他吃喝,但他家里人怎么辦?不訓練,預備役的戰斗力如何保證?那么,一千丁壯,每旬應抽幾日出來訓練?每人每月裝備、糧餉應費多少銀兩?場地教官及彈藥耗費,每月應費多少銀兩?”

  景帝馬上就啞了。那時在京師,也正是丁一用一連串的問題,讓馬昂改變了自己的想法,意識到自己先前的認知,太過不實際了。

  這些事,若是引經據典,真是戰到最后,就算口服心也不服的;

  一摳到細節,就變得很明白。

  得讓這些參加預備役的丁壯,自己和家人能活下去啊,不然的話,人家最多出來點個名,誰有心思訓練啊?而且這經費也不可能無限制,當然還是得少花錢多辦事是吧?不是一拍腦門就能解決的問題。

  “我們也下去看看。”丁一招呼了一聲,便領著曹吉祥和景帝等人,換了沖鋒舟也上了岸去。這個時候灘頭陣地已挖出了大概上的樣子,更多的士兵正在陸續從艦上搭沖鋒舟上岸,而禁衛第一師的師直屬工兵團,正在搶修棧橋。

  這士麥那本來是有棧橋的,但炮火之中,也是盡然毀去了。

  不單這座古城里,有著許多的死傷;

  丁一和景帝視野所及處,海岸線上,也隨著潮汐,把無數的尸體推到了沙灘上。

  那是奧斯曼被擊沉的數量繁多的艦隊,那些隨著艦隊沉沒的水兵。

  “槳帆船,可憐的槳帆戰艦!”新羅馬帝國禁衛第一師的老兵,看著那些被海浪推上來的尸體和船只存骸,大聲地嘲笑著。

  再多的槳帆船,對于四艘四層炮甲板的戰列艦、雙層炮甲板的六艘巡洋艦來說,真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丁一的艦隊,用的是彈殼炮彈,盡管炮膛發熱,也不可能長時間保持連續射擊,這也是為什么對士麥那打了三輪齊射就停下來的原因。若非不得已,盡可能不要讓炮膛過熱。但至少前幾輪的齊射,間隔時間是極短的。

  而戰列艦都是一側的舷炮就有五十多門,巡洋艦大約一側的舷炮是二十來門,也就是奧斯曼的槳帆船艦隊,要面對近四百門火炮發射的高爆彈頭,這可是都是線膛炮,并且預設引信的——這很重要,也就是理論上可以設定凌空開花,而不會因為誤差而射失落入海水。

  “先生。”杜子騰看著丁一過來,馬上就帶著警衛人員迎了上來,“暫時還沒有發生接觸。”

  丁一點了點頭,對文胖子說道:“你過去問問祐之,他需要多久的時間。”

  對于士麥那,丁一并不打算制造更多的傷亡。

  在戰爭之中難以避免的對平民的傷害,他可以接受;但勝負已分之后,再去殺害平民,除了倭國之外,在別的地方,丁一是感覺無法接受的。所以他給了劉吉時間,正如他對杜子騰所說的:“如果可能,我希望繼續維持現在的彈藥儲備。”也就是不開一槍。

  “是,先生。”杜子騰很清楚丁一的意思。

  “化外蠻夷,若不是彼等毫無血性,大秦如何會滅亡?”景帝很不以為然,在他看來,這些希臘人的性命,不值一提。因為他覺得這些人全是羅馬奸。

  丁一卻不這么看:“不,那是我沒有入伍的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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