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和,不是一乞就有和平的。¢£頂¢£點¢£小¢£說,
能戰才能和,才可能談判,取得一個彼此都認同的和平。
到了乞的地步,那么和平當然是需要代價。
強者做他想做事,弱者承受他所必須承受的苦難,向來就不變的定律。
當那些殘余的馬木留克,派出使者來開羅乞和的時候,他們也很清楚這一點。
所以當丁一很溫和地微笑著說道:“不想打了?大明向來不好戰,不想打,你們就投降嘛,明軍善侍俘虜的,這在蘇伊士就有先例,你愿意,可以去戰俘營看看。”
馬木留克的使者也沒有拒絕,投降的選項,他們都可以接受。
乞嘛,乞來的和平,還要妄想什么尊嚴?
只不過他們有一條底線,最后的底線。
如果這條底線無法滿足的話,他們寧可聚焦殘余的兵力,與丁一決一死戰。
“我等愿奉偉大的殿下為主人!決不向埃及的女法老王投降!”那使者極為堅決的說道。
似乎,向莫蕾娜投降,是他們所能不忍受的屈辱?
甚至他還向丁一磕了頭之后,又接著說道:“就算是清算當年宮廷舊案,這蘇伊士以東的地盤,卻也是當年所不曾有的!”
“你們現在推舉出一個首領?”丁一饒有興趣的問道。
“是。”使者不知道為什么突然扯到這茬來。
丁一聽著似乎象發現新奇玩具的孩童,眼中是無盡的希翼:“他的刀法好么?還是箭術好些?”
這很荒唐,就算是馬木留克這樣的冷兵器部隊。首領個人的武勇,對于戰事來說。作用也是極其微弱,使者不知道丁一為什么會突然問起這樣的問題。但他是來乞和的,乞字在前,那也就意味著,他必須放下很多的尊嚴,所以他只好回答:“刀術更好些。”
“叫他來,他若能刺中我一刀,或是能接我三刀,然后還活著,我會考慮你們這個所謂最后的請求。”
使者當場傻了眼。他不明白丁一這是什么意思,是對于他們的底線表示不滿?還是要考驗他們的忠誠度?絕對不可能這位一位被西歐稱為波塞冬的殿下,要來跟馬木留克這支殘軍的臨時首領玩刀搏命吧?
他真的一時不知道如何作答,就愣在那里了。
“他若不敢來,你們就殺了他,推舉一個敢帶著刀來找我的人當首領。”
“十五天,我給你們十五天,如果你們的首領不敢來,我將不會再握起刀。而會拿著手上這個茶杯,跨過蘇伊士運河,悠閑地看著你們在炮火中支離破碎。到時,不會有任何憐憫。如果弱者連絕對的服從都沒有學會,那你們沒有任何存在的價值。”
丁一就端著那茶杯,溫和地對著這名使者如此說道。
直到使者退出了房間以后。他都覺腦袋是一團漿糊,因為他感覺自己沒捉住重點。沒領會這位殿下話里的真諦,大人物的一句話。總是會有許多話里話外的意思,古今中外都沒什么區別的。
直到過了蘇伊士運河,這位使者再三番四次推敲之后,被自己最后推斷出來的答案再次嚇傻:丁一很可能,真是就是要讓馬木留克的臨時首領,帶著刀,來跟他搏命!
這怎么可能!
但當他回到耶路撒冷的時候,面對那位馬木留克的臨時首領,使者也只好把丁一的話原文轉譯。不算這首領,連大馬士革那邊過來議事的總督和酋長,也是想不明白。
于是他們在想不通的情況下,只好向那使者詢問丁一的長相如何等等。
“很有教養,有這么高。”他比劃著丁某人一米八左右的個頭,又比劃著自己,“那是貴不可言的人物,便是走在街頭,路上的少女,必會有許多人,愿意為他解下面紗!”
但聽著的人就不耐煩了:“夠了!是問你,這位殿下,看著是不是勇武尚戰?或是你跟他對決沙場,結果如何?”誰要聽丁某人怎么帥氣、如何貴氣啊?馬木留克至少在位的,又沒有誰喜歡男人。
“沙場?”那使者又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不是他反應遲鈍,要不是精明過人,懂得察顏觀色,也不會派他去乞和了。
是他根本就沒有想過,丁一這樣在他眼中高貴無比的人,會真的提著刀在沙場搏命啊!
“沙場上,我一個人,能打他那樣十個。”使者回過神就笑了起來,不過很快又搖了搖頭道,”不可能,他不可能真的是要首領去跟他對決的,這種大人物,這種高貴的上位者,怎么可能…“
沒說完就被馬木留克的首領打斷了:“那你說,殿下他想做什么?有人能想得出來嗎?”
一時之間,無有人回答,于是馬木留克的首領就點頭道:“乞和,求降,自然要顯出我們的愚鈍來。那位波塞冬不是說了么?要絕對的服從,也許我們不聰明,但我們可以體現出,我們的服從。”
“你、你…”他伸手指了五個人,然后咬牙道,“明天就跟我啟程,我們便按他們的命令,帶著刀,去接受他的挑戰。這也是我們僅有的機會,要不然明軍再次召喚那雷霆一樣的炮火,誰能抵擋得住?”
第二日,他們就真是打點行裝,劃著小船,舉著白旗,向巡航在蘇伊士運河的明軍驅逐艦隊表明了身份。然后渡過蘇伊士運河,在一個連的明軍護送之下,奔赴開羅。
此時的丁一,很多事情在案前等他處理批復,他每天的自由時間,也就是早上雷打不動的晨跑和晚上睡覺之前的運動時間了。
黃蕭養要赴幾內亞,這邊的艦隊必定要留下驅逐艦和幾艘巡洋艦的,不然運河的秩序如何保證?秩序永遠不是夠公理和良知來建立,強權,才是契約背后的保證。沒有船堅炮利,指望通過運河的諸國船只會老老實實交稅?做夢吧。
好了,那這邊的艦隊由誰來負責?抽過來這邊的艦船,那么地中海艦隊缺少的船只怎么補充?戰列艦的火力沒缺,但巡洋和驅逐各有它們的作戰功能啊,總不能一只幾十噸的商船走私路過,也弄一隊戰列艦啟帆去追,然后追不上就千炮齊發吧?炮彈不要銀子?算上運費和各種費用,非洲這邊的一顆炮彈,一顆子彈,真比同重量的銀子便宜不了多少的。
能不能在蘇伊士或是伊斯梅利亞建立一個初級的船舶修繕系統?別指望埃及本身,葡萄牙還有個亨利王子,所以航海設施的底子好,擴建一下,驅逐艦、巡洋艦日常維護的問題不大,戰列艦才需要幾年回廣州府那邊做一次大的保養。
埃及這邊就沒這條件了,那百來噸的槳帆船,修它那船廠,連驅逐艦的維護都搞不了。總不能一有事就萬里飄泊回大明吧?還是跑去休頓吧?不管哪邊都太遠了,要真有事,指不準開到半路就沉了!
跟著黃蕭養過去的,丁一最后是定了李秉,他決定給李秉一個機會,畢竟自從投入門下,李秉雖說噴子屬性太重,但還真沒搞砸過,比萬安那是強出許多的;而糧草什么的也必須籌備,還有一部分補給船,運了戰爭紅利回大明,這邊什么都缺,還得組織點槳帆船,用戰列艦拖著還是怎么弄,來充當補給。
另外劉鐵也在緊鑼密鼓地跟莫蕾娜這邊埃及的財政官吏扯皮之中。
所以馬木留克的首領,帶著五個馬木留克騎士,來求見丁一時,丁一埋頭在案上高高堆起的文件之中,盡管萬安和劉吉,對于內政工作很有天賦,但重要的問題,都是要丁一決策的,比如外籍兵團歸運河總督衙門之后,許彬以為,津貼就可以降下來,又不是華夏的兵,干什么給他們那么高的酬勞?這事萬安和劉吉,誰敢拍板?
“你們先坐。”丁一是在書房接見他們的,他抬起頭來,對那幾個來訪者說道,“若是嫌悶,就出去轉轉,中午在汗.哈利里市場邊上的艾茲哈爾清真寺,我們在那里切磋,諸多民眾旁觀著,也好有個公正。”
不論是首領還是隨行五位馬木留克,都感覺到無比荒謬!
他們看到的丁一,是坐在書案后面,手持毛筆的丁一,端著模擬了十年之久的首輔氣度的丁一,是一甲探花的丁一。
所以在由明軍隨行護送出來之后,這些馬木留克就有了想頭。
有時候,一些東西,一旦從心里滋生出來,就如果蔓藤一樣快速延伸和包裹起原本的來意。
“也許殺了他,明軍就也無法召喚那可怕的炮火?”
“也許殺了他,就如被斬殺了大將的韃靼人一樣,會意識到征服馬木留克的代價,是如此的沉重!”
“聽說他是明軍的靈魂,的確是一位高貴的殿下,如果他突然死在決斗里,明軍必定會崩潰!至少會騷亂!”
“在開羅,還是有不少我們的人,也許可以暗中聯絡一下。”
“馬木留克或者不再需要一位哈里發。”
“如果我們的生命,能讓明人退卻,那么讓我們回到真神的懷里吧!”
至于丁一?那樣高貴的人,的確讓人敬仰,但他們在大馬士革鋼刀面前,比紙還脆弱。
至少馬木留克首領和他的隨從,是這么認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