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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忠義無雙(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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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廖氏夫人一下子跪倒在地,連連磕頭,丁一揮了揮手:“不過你丈夫的事,看機緣吧,南京與此,相距萬里,也不知道他是被誣還是舊態復萌,若有機會,學生會幫你過問一下。子堅。”丁一喚了劉鐵進來,對他說,“且帶她出去吧。”

  這事在丁一來說,真的不是什么難題,甚至丁一也并不打算以暗面里的手法來處理這件事,在劉鐵送鄧廖氏離開以后,丁一就開始寫奏折,很直接就是:有山匪廖某,糾結精壯十余人,行劫往來商客…遇臣于道,跪泣求告,謂雖不良,實是寨中老弱百余,乞活無門,方行不法之事…而今有白蓮教脅逼,欲使其謀逆!廖某知事大,不敢附合,然白蓮妖人以老弱相脅,故求出首白蓮妖人…

  這封奏折,寫完之后,丁一并沒有馬上派人送上京師,他會看看唐賽兒是個什么章程,若是大家好相與,只要不在廣西承宣布政使司、香山縣等地犯事,丁一也沒那閑工夫去理會他們,那是廠衛的事情,丁一犯不著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但若是唐賽兒要鬧什么妖蛾子,丁一便從明面上著手,把這白蓮教的據點見一個鏟一個。什么刀劍不入,什么只有唐賽兒能使的白蓮神劍——哄別人可以,哄丁某人就算了吧,難不成上面有指紋鎖,還是掃描瞳膜的裝置么?

  不過丁一所不知道的,是由縣衙后宅的側門里,把廖氏夫人送出去的劉鐵,在那潮濕的后巷,不知道怎么回事,卻是一把握住廖氏夫人的手,輕撫道:“如此柔夷,怎能教得把持刀槍起了繭?當真是我見猶憐…”

  本正哭得梨花帶淚的廖氏夫人,一時不防嚇得那雪白瓜子臉上全無血色。回過神來才把手猛然從劉鐵手中抽中,咬牙摸向后腰,就要擎出匕首與劉鐵來做過一場:“劉子堅,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有號的人物!竟說出這等話來…”

  “不必慌張。我不會強逼你。”劉鐵退了一步,背手而立,卻是笑道,“先生是正人,講究的是君子無不可告人之事,也就是他老人家從來不會說這件事我替你辦了,這句話我給你說了,你不能跟別人講。沒這等事,所以要救你的丈夫,先生覺得要看機緣。因為若先生開口,便要堂堂正正,教天下人無話可說。”

  被他這么一說,廖氏夫人摸向后腰的手,卻就僵在那里。只不過她本就體態玲瓏,這么一扭肩別臂,就愈顯出那峰巒碩大來,劉鐵看著,不覺又吞了一口唾液,廖大妹才醒覺過了,呸了一口說道:“鐵鎖橫江劉子堅。你也是江湖成名人物,怎地、怎地…”

  劉鐵撲哧一下笑了起來:“學生便是慕少艾,仰慕你罷了,有什么怎地的?你可以看不上我,你可以恥笑我,但學生這份心思。卻是真真切切的。不怕和你實說,在市集上見著你第一眼,學生便將倩影留于心中…”

  “不要說了!”廖氏夫人被劉鐵說得粉臉發紅,垂著頭道,“賤妾已為人婦。劉大俠,以你的師門出身,樣貌名聲,安愁無佳偶相隨?卻莫要來撩拔妾身了,壞了江湖兒女的義氣,卻是不好的。”她盡量撿著婉轉的話來說,但期間的決絕,卻絕對不會因為話辭而減弱,畢竟她是值得數百好漢跟隨的女將軍。

  不要吐槽作者老寫女將軍、女匪首,鄧茂七義軍之中的廖氏夫人被稱為女將軍,這是歷史上的人物,真實的稱謂;唐賽兒也然。

  劉鐵點了點頭,伸手一讓,示意廖氏夫人可以離去了。沒有挽留也沒有糾纏,除了一開始那輕佻舉止之外,劉鐵表現得倒也得體。其實江湖兒女,認真來說,禮教上也沒有那么嚴的,動不動就要提刀仗劍做過一場,摸一下手,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平素聚在一起,葷笑話什么的,更是少不了。

  廖氏夫人垂頭向后巷外面走了,行了一半,似乎想到什么東西,卻停下步來,轉身望著劉鐵,咬了咬櫻唇,卻回身過來,沖著劉鐵問道:“劉俠方才說,先生是正人,故之要救外子,自然不易。那若是劉俠出手呢”

  “學生是小人。”劉鐵笑了起來,也許丁一看見這情境,會覺得“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這話簡直就是為劉鐵這廝定身度做的,他說自己是小人,并沒有半分不好意思,甚至還帶著坦蕩,“小人行事,自然就沒有那么多麻煩。”

  他說著掏出腰牌亮給廖氏看,那是一塊大明安全局衙門的腰牌:“你我都知道,黑暗中,有許多事,可以不為人知地進行。不過我是個小人,若你把今天的事張揚出去,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認的。”

  “你有幾成把握?”廖氏夫人咬牙問道。

  劉鐵收起腰牌,對她說道:“不知道。”

  “不知道?”

  “是,我雖是小人,但不愿騙你。”劉鐵似乎很得意他給自己的定位,“安全局衙門去提人,錦衣衛也好,南直隸衙門也好,通常是不會為難的,然后犯人熬刑不過死了,通常也就定個畏罪自殺,并沒有過多的追究。但一件事,實行起來,總有許多的變數,我不想編得云里霧里來騙你,事情要辦就這么辦,至于成不成,你自己心里應該有個數。”

  “你、你要什么報酬?”問出這句話,廖氏夫人的臉已紅得如同上了胭脂,其實,這是一個她心里已有答案的問題,但卻又不可能不問清楚的問題,所以盡管無奈,她也只能這么問出來。

  劉鐵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我要什么?我不會勸你跟鄧伯孫和離的,不然先生得知,哪有學生的好果子吃?我要什么?我的心,你是知道的;你的意思,我也是明白的,不外就是‘還君明珠又垂淚,恨不相逢末嫁時’么?若是云英末嫁之時,你選鄧伯孫,還是選學生我?”

  他突然拋出這么一個問題。讓廖氏夫人連頭都羞得不敢抬起。但劉鐵卻仍追問著她,要她給自己一個答案。她無奈之下,終究只好用蚊蚋一般的聲音說道:“外子自然比不得劉俠年少俊俏、身出名門,又有學識。又有官職,更無劉俠的談吐…”但她終于抬起頭來,面對著劉鐵說道,“只是,已非當時。”她現在就是鄧伯孫的妻子,這種假設性的選擇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劉鐵并沒有任何失望的神色,點了點頭笑道:“那便好,學生不會強求什么,雖然你我有情無份,但若你也愿意。閑來無事與我西窗剪燭,撫琴弄簫的話,明晚天黑,便去船塢尋我吧。”他取了一塊懷集那邊發行的銀幣,塞在廖氏夫人的手里。“把此物交與船塢門口的衛兵,便會帶你去尋我,只不過,終究是偷情,卻還是隱蔽些為好。”難為他把偷情二字,說得如此光明正大。

  當送走了廖氏夫人,劉鐵回到房間里。卻沒把方才在后巷發生的事向丁一稟告,只是說道:“先生,鐵約了廖氏夫人,此后兩日,把其手下名冊交過來,還有白蓮教在本地的人員等等。還請先生正我。”

  聽著劉鐵來稟報,只是點了點頭,示意他先下去就是。丁一不是神仙,不可能事無巨細都一一親自過問,每一件事都去觀察劉鐵的反應。看他有沒有隱匿之類的。丁一在想著怎么把香山縣的經濟弄上去,因為不可能從梧州外包單子過來這邊做吧?那么怎么弄總得有個章程。這不單是香山的問題,雙嶼那邊過去了也是一樣的。實在不行,就弄成貿易港的模式,再分配一些高尖科技的配額,例如水泥或是玻璃鏡之類的緊俏物…

  而回到濟民堂的廖氏夫人,卻就面對著唐賽兒刻薄的詰難:“我早就說過,這是很荒謬的事情,你偏生不信!如何?丁容城是豬油蒙了心,也不可能會答應你,去把鄧伯孫從南京的牢獄里救出來!關心則亂,你總有許多的私心,對這塵世,總是放不下,看不透!”

  是啊,丁容城就算豬油蒙了心,也不會答應,這話聽在廖氏夫人的耳中,卻教她露出一絲凄然的笑意了,看來,鐵鎖橫江劉子堅說的,倒是不錯,如若要救出自己的夫婿,只怕還要是從劉大俠這邊去辦,才有些希望。

  這時卻又聽唐賽兒說道:“無生老母是天上無生無滅的古佛,她要度化塵世的兒女返歸天界,免遭劫難,這個天界便是真空家鄉。我等當信奉真空家鄉,將自己獻出于無生老母,方能將來返得天界,不單是你,還有你那些手下,都這么久了,你們想好了沒有?只要決心入了圣教,方才能得返真空家鄉…”

  “三姐,信了無生老母,便能救得外子么?”這似乎就是廖氏夫人唯一的問題了,或者說,她心頭此刻所最為關心的事。

  “能!”唐賽兒斬釘截鐵地回答。

  這讓廖氏夫人的丹鳳眼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怎么做?只要能救出伯孫,我便率著兄弟們,加入圣教!”

  “后天晚上設宴,邀丁容城赴會,先以色誘,再佐以烈酒,丁容城此人有萬夫不當之勇,若是拿下他,須得先在床上把他耗盡了氣力,再喝足了酒,方能下手。”唐賽兒湊到廖氏夫人耳邊,輕聲說道,”若能拿下丁容城,何愁換不出伯孫?”她說著,竟伸出舌頭在廖氏夫人耳垂上舔了一下,看著顫抖著的廖氏夫人,唐賽兒“咯咯”地笑起來,若得丁一,她哪里會管什么鄧伯孫?若得丁一,圣教當興!

  祝各位看官中秋快樂!

  今天容我繼續一更吧,明天恢復正常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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