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無云,東方朝陽冉冉升起。
萬道無孔不入的金光,在隨風搖曳的窗簾露出了縫隙時,鉆進了閣樓里,灑在了床沿上。
“早啊!”梁音寧被陽光喚醒,看看天已然大亮,再無睡意。她穿衣服下床,鞋子也不穿就這樣光著腳,走到林靜背后,雙臂枕在林靜的肩背上,說道。
“早!”林靜沒有抬頭,既然在筆耕不輟。
“昨晚你就開始寫,現在還沒停,難道一夜沒睡嗎?”梁音寧打了個哈欠,嗚嗚的說。
“噓,小聲點。”林靜抬頭朝梁音寧打了個小聲的手勢,才繼續說道,“睡了幾個小時,因為還有一點就寫完了,所以早點起來爭取在早餐時間前完成它。”
梁音寧聽了不禁側過腦袋去,貼著林靜的側臉,好奇的看著她筆下那如行云流水一般的的字體。
“‘情詩的最高境界就是愛意要仿佛河里的游魚,捉摸不定,若隱若現,最后給人的感覺是看了等于沒看但沒看卻不等于看了。’這句說得好,中五的時候我收到過的一封情書里面就有一首詩,現在想起來,和你形容的還真是像。”
“‘美麗的女子令人喜歡,堅強的女子令人敬重,當一個女子既美麗又堅強時,她將無往不勝。’怎么這句話讀起來感覺有些熟悉呢,你是不是在隱喻著誰啊,是不是太自戀了些?”
她讀完了林靜筆下的那一張,又空出右手去翻起桌面上已經寫好的稿子,看著這一疊厚厚的草稿,卻又嘆了口氣說:“原來做個大作家也不容易,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雞還早。”
“你這是什么比喻,真有夠通俗易懂的。”林靜沒好氣的將她的腦袋從耳旁推開。
“難道你是天天都這樣嗎,那豈不是太枯燥乏味了?”梁音寧被林靜推開,干脆走到書桌前,一手撐著桌面一手百無聊賴的撥弄著林靜的發梢。
“和你計算物理化學題目差不多,如果你覺得那是有枯燥乏味,那就是枯燥乏味了。”林靜說著停下了筆,重重吐了一口氣說,“好了,寫完收工。”
“幾點了?”
卻是正當林靜和梁音寧說這話的時候,還在床上睡著的林思突然問了一句。
“嗯,讓我看看,六點十一分。”林靜說完白了梁音寧一眼,“看你,說話那么大聲,把思思吵醒了。”
“不好意思,思思,我都忘記你還在睡著。我現在就閉嘴,你繼續睡吧。”梁音寧吐了吐舌頭,歉意道。
“我醒來很久了,沒吵著我,你們繼續說話吧,我也起床了。”林思沒在意道。
于是,一個早間序幕曲就這樣展開了。
等她們洗漱好下樓時,林力威已經出門上班去了。劇組正忙著,他昨天已是請了一天的假,今天不能再缺勤。
吃過早餐,林靜對林思說:“我和你的音寧姐出去一趟,你在家乖乖的別出去,照顧好哥哥,知道嗎?”
“哦。”林思看了一眼“二哥”那還緊閉著的房門,輕哼了一聲答道。
顯然她在為“二哥”到現在都還沒有起床而感到有些不滿,就是不知他是昨晚布置房間布置得太晚才睡的緣故,還是因為陌生的環境認床不習慣。
林靜交待好妹妹林思幾個注意事項,拿好裝著《回不去的時光》稿子的文件袋就和梁音寧出門去了。
“你是準備回家,還是和我一起走?”
“回家沒意思,我還沒去過報社呢,和你一起去交稿,長長見識。”
“好,那就大埔工業園吧,先去《東方日報》那里。”
“出發!”
一路上,梁音寧都好像一個枝頭上的麻雀一樣,興奮得嘰嘰喳喳的個不停。
一會問林靜喜歡《英雄志》哪個主角,然后自個答說喜歡方子敬;一會說她討厭柳鶯鶯,覺得《昆侖》里的算學很有趣…
亂七八糟的,什么問題都有。一開始林靜還很認真的回答,但后來意識到她只是習慣性的溜嘴,連忙就閉嘴不言了。
“等等,我買三份報紙。”在車子路過報亭時,梁音寧停下車說,“可惜你寫的那么多原稿都沒找回來,不然哪用得著買報紙看連載。”
“原稿找不回來,我說書一樣說給你聽還不是一樣,是你不同意而已,所以別在這里抱怨了。”
“我那是看你太忙,不想浪費你的時間,而且小說還是捧著書報讀起來比較有感覺。”
“老板,今天的《明報》、《東方日報》和昨天的《明報晚報》,各來一份。”
“咦,這份報紙有趣,也給我來一份。”
梁音寧買好報紙,臉上帶著古怪的笑容回到車上。
“你的笑容怎么讓人感覺好像你的春天到了一樣?”
“我的春天到了沒有我不知道,不過,阿靜,你的冬天倒是確實到了。看,報紙上都寫著。”
梁音寧說著,將臨時決定買的那份報紙遞給了林靜。
“梨木樹邨公屋倒塌,少女作家林靜消失在倒塌的廢墟中,疑已遭難身亡!”
林靜不明所以的接過報紙,然后第一眼就看到了這則新聞。
“這報紙太搞笑了,我估摸著是報紙的記者去過梨木樹邨,調查了一遍發現沒你的蹤影和消息,于是…”
聽著梁音寧的猜測,林靜有些哭笑不得,因為這個猜測實在是太像那么一回事了。
“辛虧今天出來交稿,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自己已經死了。”林靜自嘲道。
如此,在兩人趕到《東方日報》的編輯室時,那里的工作人員看到林靜,一個個都看得瞪大了眼。
“林小姐,如果你再不出現,我恐怕都要在報紙上刊登尋人啟事了。”看到林靜,《東方日報》的主編第一句就是這樣說道。
“非常抱歉,讓你們等急了。”
好不容易才將事情說清楚,交完稿,結算了所有的稿費,從東方報業出來,林靜對梁音寧說:“看來還需要跑一趟《明報》。”
“林小姐,吉人天相,看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這是《明報晚報》副主編胡文亮看到林靜的第一句話。
林靜不禁苦笑,她都不知道自己竟然已經有了一些影響力了。
只不過因為自己所住的房子倒塌,而自己一天沒露面,就引起了報社的注意,并刊發出來一則無中生有被死亡的新聞來。
“這是《昆侖》剩下的七十萬字的稿費,一共是七萬塊,查先生交待預支給你的,他剛才臨時有事出去了,我想這個時候你應該非常需要這筆錢。至于稿子的事,不必忙著去趕,處理好自己的事要緊。”
林靜接過那七萬塊的支票,心下感慨了一句:總算不全是壞事。